第7章 借钱
清晨，天才微微亮，张老爷子就带着锄头去田里干活了，他前脚刚走，幺娘就迅速的溜进了堂屋，把正在数土豆的张老太太吓了一跳：“哎呦，你今天怎么起的这样早，是不是头还疼呢？”说着就要去摸幺娘的额头。
“没事。”幺娘一歪头躲了过去。“娘，跟你商量件事，你借我一些钱好不好？”
“想吃糖了还是糕点呀？”张老太太笑眯眯地往外看了看，虽然外面没人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说：“你且等等，过两天我去镇上卖鸡蛋的时候给你带一些回来？”
以前每隔一段时间，张老太太都会偷偷地给幺娘带点吃的解解馋，全家只有她一个人有。
听到糖和糕点，幺娘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但还好没忘记正事：“不是，娘，我不要吃的，我想跟你借点钱，养鸡挣钱。”
“咱家不是养着鸡了吗？”
“我是说多养点，到时候卖鸡卖鸡蛋都能挣铜板。”
张老太太一下子就笑出声了：“我的傻闺女，你以为鸡是那么好养的？你多养些拿什么喂？咱家这几只除了谷糠和野菜伴着喂，还要给他们捉虫子吃呢，谷糠就还剩那么点，养这些刚刚好，可不能再多了。”
“谷糠没有了可以买呀，娘，你想，鸡值钱还是谷糠值钱，肯定是鸡值钱呀，咱们还可以自己养虫子，根本不用费劲到处找。”
“什么？怎么还养虫子了呢？”二嫂田氏说着话笑着走了进来，把张老太太数好的小土豆拿去清洗，然后再放到锅里蒸。
大嫂吴氏这时也进来了，没有说话，就叫了一声‘娘’就只是自顾自地干活了。
张老太太见不得儿媳妇对自己摆脸色，刚要开始骂人，幺娘先一步拽住了她：“娘，话还没说完呢？你出来我接着和你说。”
自己的事最重要，要是娘一发火，骂起儿媳妇来没完没了的，自己还要在旁边等，她才不等呢。
“好娘亲，你就借我一点钱吧，等我以后挣了钱给你买大金镯子，行不行？”幺娘抱着张老太太的胳膊可怜巴巴的哀求。
直把张老太太给逗笑了，看着自己这个天仙般的闺女，心里很是得意：“你要是真能给娘买个金镯子，以后娘什么都听你的，但这事我真做不得主，平时拿个一二文给你买个零嘴什么的都好说，一只鸡可不便宜……”
“十只。”幺娘赶紧纠正张老太太。
“老天爷呀，你这一只还没着落的，还十只，一只长成的鸡十五、六文，一只你只喂野菜虫子也可以养活，但你去哪弄这买鸡钱呢？你要真想养，家里这么多鸡你就养着吧。”
可那钱也不归我管呀，幺娘噘着嘴在心里嘀咕，在张家，所有的钱财粮食都是张老太太统一管理的，都是公家的，但各房自己挣的钱，比如大嫂跟大哥编篮子，二嫂在城里接的缝缝补补的活，三哥山上捡来的吃的，这些挣的各房可以自己留一半，一半上交，都是这么大的人了，不能让他们手里一点钱也没有。
而未出嫁的小姑娘挣的钱就完全不用上交，直接留作嫁妆就好，因为她们通常也挣不到几个铜板。
“娘~”幺娘不甘心的使劲晃她娘的胳膊，张老太太看宝贝闺女这样，一下子就心软了：“好好好，快别晃了，等你爹回来你问问他，他要是同意了，我肯定同意。”
“谢谢娘。”幺娘高兴地一把抱住了张老太太，让她爹点头还不简单，她爹最受不了她撒娇（歪缠）了。
外面的娘俩说的高高兴兴的，屋里的两个妯娌气氛可没那么好了，谁都不说话，各做各的，互不搭理。
这时张大哥张二哥也都起了，拿上工具准备去田里干活。走在路上，张二哥先开了口：“大哥，梅香那事之前我是真不知道，你放心，一会我就和爹说，清雅肯定不嫁田家那小子。”
张大哥虽然和后娘关系一般，但和这个二弟感情很好，两人都是老实巴交闷头干活的人，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在加上张老爹有意培养两人的感情，所以感情很好。
听到二弟这样说，张大哥只觉得心里熨帖了不少，也安慰到；“没事，清雅得了好亲事，我这个做大伯的也高兴，好人家多得是，以后慢慢找就是了。”
“大哥……”
兄弟二人边说边渐渐走远了。
等到田里的人们都回来，准备开始用早饭时，大嫂吴氏二嫂田氏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能开打，三嫂钱氏在一旁看这个一眼，看那个一眼，隐隐有些期待。孩子们也都排好队准备领饭，他们能感受到这异样的氛围，都不敢多说话，连最小最调皮的守望、守家都安安静静地，至于唯一这个点还没出过门的成年男性——张三哥，一心都扑在他老娘面前的大锅里，期望一会儿他娘能给他多盛一点饭。
现在天气暖和，一般吃饭都是把堂屋的桌子搬出来，在院里吃，没座位的就直接在院里随便找个地方一坐或是一顿直接就开吃了。
这边每个人手里都分好了今日的吃食——两个小土豆、一个窝窝头、几根小咸菜、一碗玉米面糊糊（小孩减半），就等张老爷子坐下后开吃了。
张老爷子缓缓来到正座那，才刚坐下。
“爹”
“爹”
“爹”
“……”
张老爷子有些懵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三人，吴氏、田氏、幺娘。
其他人也有些蒙，吴氏、田氏肯定是有话要说的，幺娘这是跟着掺合什么？
幺娘才不管别人怎么想，直接坐到张老爷子身边：“爹，你借我些钱，我想养十只鸡。”
这话张老爷子连接也没接，直接端起碗来，说了声“吃饭”，大家都开始闷头吃饭了，被幺娘这么一搅合，吴氏、钱氏也说不下去了，也坐下吃饭了。
只剩下幺娘还在胡搅蛮缠，不多不少正闹了一顿饭的功夫，所有人都很镇定，这大姐儿也不是一回两回的闹幺蛾子了，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