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结案
自那日起,一向刀枪不入无病无忧的沈府千金大小姐便病了,从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慕鱼来探望过一两回,后又叫沈以容用别过了病气为由不叫来了,暗地里传了信给她,如今多有危险,八成是冲着将军府来的,咱们平日里少些出门总不是坏事。
闫华本就派了人去查邢尚书的事,邢府自然是安插了自己眼线的。只是安插的时间尚短,并不能打入内部,只做些寻常采买工作。
要说邢尚书此人,既不贪财又不好色,唯一追求的就是权势爱恋的便是地位。恰恰这是李泠最没法子的,上有嫡长子李怀,中间夹个淑妃所出的李澄,后又有个曾最得帝心的李璟,哪里轮得到李泠允诺旁人地位啊荣耀啊这些的。
明王殿下自己个儿都没有呢。
遂思索良久,既然邢尚书处行不通,邢夫人和邢家小姐未必不成的,再者除去牢中的次子,他还有一嫡一庶两个儿子。
闫华若有所思,邢夫人虽说喜繁奢,但是以夫为纲,什么都听自己丈夫的,邢家的女子自来没有多高的地位,大小姐还能担得起大用,但自打嫁了人后便不问娘家事事了,二小姐性子软,易拿捏,可胆子忒小,又是未来的端王妃,其他的几个姑娘亦是如此。
两个少爷里,嫡出那位大少爷还能成事,这些日子也跟着邢尚书进书房了,看来邢大人是有意栽培的,那位庶出的三少爷,性子暴戾,喜怒无常,平日里下人奴才都怕他的。
大少爷喜好古董字画,其次便是好赌,如此还能接触。
两日后,闫华回禀:“已办妥帖了。”
李泠久病下来整张脸都苍白如纸,只轻轻地咳嗽:“做得再快些。”
主仆二人正聊着,急急忙忙进来一个暗卫,面色不是很好看,见只有李泠和闫华,才开口道:“报——京兆府已将嫌犯捉拿归案……咱们的人打探到了,供出了背后主使之人是秦家的三少爷 。”
“秦家?”李泠放下手中的书卷,“大哥外祖那边?”
“回爷的话,正是太傅旁支,秦家的三少爷早年间似乎是做过什么烟柳生意,专门将扬州瘦马运到京都里来,至于这件事,属下们还没得到任何消息。”
“那些女子可找到了?”
“一共失踪了十六名女子,有三名在秦三爷名下一个庄子里发现,剩下五名据抓到那个嫌犯交代,已经运往了扬州。”
“五名……遭人奸淫后……如今已经疯了……”
“还有三名……已死……”
暗卫也为那些女子暗暗叹了口气,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也都是爹娘千娇万宠出来的,虽说未必有多显贵,但必定也是掌上明珠啊。
还有几个小户人家的小姐呢。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李泠周遭的气压也冷了下来,冷笑一声:“我便最是看不起这样的人,自己想要成事,便要拿女子做局。人是如何捉到了,秦家认下了吗?”
“是京兆府派了个瘦弱的男子,装扮成年轻女子,只带了一名丫鬟出行,在偏僻处便被人盯上了,京兆府没怎么费力气就抓住了。秦家三少不认,只说那三位女子是有人送来孝敬他的,不知道是谁。”暗卫如实回禀,尔后又道,“属下觉得此事还是有些蹊跷。那三名女子一口咬定是秦三少爷掳了她们,属下查阅了一下,她们三人是一个月之前失踪的,可身上的伤口却是新伤,秦三少爷一直在喊冤,怕是有古怪。”
“可属下等无能,并未查出任何证据来。爷,咱们还继续查吗?”
李泠薄唇轻启,讽刺一笑:“好。当真好得很啊。”
闫华看着李泠晃晃悠悠摇摇欲坠的样子,心都跟着揪起来了:“爷,您消消气,莫先生说了的,您这病最怕动怒,可使不得啊。”
“端王大婚之日,本王要所有邢府的证据,必定要他们翻不得身。”
“属下遵命!”闫华和暗卫双双抱拳称是。
三个少女也分别得了消息。
“就这?”夏初薇翻了个白眼,“皇上能信?”
沈以容摇摇头:“人赃并获,证据确凿,信不信都已经定了。”
“要我说,八成是顺王端王做的,要么就是之前包庇湘河贪污的保护伞们做的,该不会是他们联手了吧?就为了搞死立了大功的成王是吧?”
【感觉夏初薇真相了呢?】
【我看也是,前几天邢明月不还和容姐薇儿这样那样呢?她是邢尚书的闺女,李璟三天两头往邢府跑,能搞出什么好事来啊?】
【朋友们,说到夏初薇,你们发现没发现,她写的小说全部都没了,人间蒸发了!只有这个是沈以容自己在更新,其他的都查无此书了!】
【我查了一下,是这样的!而且专访也消失了!】
【但是其他社交平台还在,就是不能发消息发私信了,我去,也太奇怪了吧?】
【我们不妨大胆假设……如果咱们所处的这个世界里,关于夏初薇的一切都消失了……那谁能证明她曾经在我们的世界里出现过?】
【我汗毛竖起来了,这件事我好像亲身经历过,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有个很好的朋友,就住在我家的隔壁,结果我搬家去别的地方上学了,这两年我突然和我妈说起来这件事,我妈告诉我根本没有这回事,以前我家隔壁住的是一对老夫妻,根本没有什么小伙伴!】
【所以说,肉体的死亡不是真实的死亡,遗忘才是对吗?】
小鱼儿姗姗来迟,还撅着个大嘴,老大不愿意。
“我都说啦,如今案子都破了,不用你再跟着了!”小鱼儿急得直跺脚,“哪有你这样的啊,姐妹间的私房话也是你能听的吗!”
叶逾明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微微后撤几步:“小姐,如今嫌犯虽已落网,可慕大人仍派属下保护小姐安危,属下不敢不从。”
“练武之人耳目清明,属下便是推到外面也能听到小姐的声音,请小姐莫要怪罪。”
慕鱼从小到大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哪里遇见过这样的犟种,委屈得不行:“我是小姐你是小姐啊!你左一个不敢不从右一个小姐恕罪的,哪里把我放在眼里了!”
“小姐恕罪!”
沈以容见状,便跟着夏初薇走了过去,夏初薇一把搂过甜甜软软的小鱼儿,耐心哄道:“咱们鱼儿最乖最乖了,总不能叫旁人担心的,对不对?”
“可如今都到了将军府,他还是寸步不离的,哪里有他这样的啊!”
沈以容笑了笑,随后望向叶逾明:“慕大人自有慕大人的道理,但眼下在我府里也是十分安全的,就不论我沈府上下多少人,能否随时贴身保护小鱼儿,只我一人便是足够的。你忠心耿耿,却也得懂得变通。”
“属下须得时时保证慕小姐的安危。”叶逾明仍然冷着一张脸,似乎什么话也劝不动他一样。
沈以容心中道:白瞎了这张还算好看的脸,要不我替小鱼儿揍一顿吧?
如是想着,便也说道:“既如此,不如同本小姐比划比划,若本小姐赢你,以后在沈府上就准小鱼儿自由行动,如何?”
叶逾明自然是听说过这位将军府的嫡小姐有几分能耐的,毕竟人家出身在这,爹和哥哥亦是排得上名字的将军,可他自幼习武,天赋异禀,倒也真没把她太放在眼里。
“属下不敢。”
沈以容瞧出了他眼底的轻视,一时间怒火中烧。
可恶,最讨厌别人轻视我的武功了!你可以说我没脑子,但是你不能说我武功不行!拔刀吧!
“你若不敢,那就算我们容儿胜,还请出去,别妨碍我们姐妹叙旧了。”夏初薇自然能看得出来沈以容的愤怒,这便拱了一把火道,“没关系的,不敢与以容比试的人很多的,算不得什么丢人的事。”
饶是这样,叶逾明脸上还是没有半分表情,只是顿了顿,看向沈以容才道:“沈小姐,得罪了。”
沈以容的落红阁是有一片空地供她习武的,夏初薇拉着小鱼儿笑呵呵地走远了,腾出来好大一片地方。
沈以容抽出自己的宝剑,拿上剑的她跟平时的感觉完全就不一样了,目光如鹰敏锐,又似剑凌厉,拿着剑指着叶逾明道:“你只管出全力。若小瞧了本小姐,是会吃些苦头的。”
待叶逾明也将身侧宝剑出鞘,沈以容二话不说便迎了上去。
她剑法是最好的,就连她那文武双全的哥哥都不敌她,对此沈怀瑾只叹道,老天爷还算公平。
慕鱼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夏初薇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就算小鱼儿并未说出一句话来,但她见到两剑相碰的时候,眼神里竟是一阵担忧,微微长大了嘴巴,眼睛随着两柄剑转来转去。
沈以容是女子,敏捷而迅速,沈将军自幼教她剑法便完完全全发挥了她的优势。
她的剑极快,快得如有残影,脚似生风,夏天天气是闷热的,可她却硬生生用剑舞出凉风来。叶逾明大惊,一开始他确实未用全力,并非瞧不上沈以容,只是担忧自己的剑法阴狠刁钻,怕会伤了沈家的大小姐没法交代。
可如今什么也来不及想了,只得全力应敌。
沈以容明显感觉到叶逾明在暗暗发力了,一时间更严肃了几分。
他剑法确实与平日里接触到的那些不同,若是不懂的人来看,叶逾明多半用的都无花里胡哨的招式,看起来平平无奇朴实无华,实在不能将他与顶尖高手联系到一起,但沈以容心里是清楚的,这剑法只是摒弃了大家所追求的剑法的观赏性,提高的是实用性,有着一股不惧生死的狠劲,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是招招致命的。
沈以容知道,若是带着情绪最是不可取的,于是连忙专心应对,在顾不得什么恼怒了。
瞬息万变,上一秒叶逾明的剑已经直直要落到沈以容面门上,下一秒沈以容一个侧身从容躲开,不知怎的便绕到了叶逾明的背后。
叶逾明也不逊色,快准狠地找到了沈以容的位置,接着便是一剑刺过去。
只见沈以容左脚脚尖轻巧地站在剑上,微微一借力便朝叶逾明冲了过去。
叶逾明只觉得微风拂过,剑便指在了眉骨。
胜负已分,沈以容后撤一步,将剑收回身侧:“你输了。”
他输了,但心服口服,也没有什么恼怒情绪,只是心中暗暗想着自己不该看轻了任何人,即使是女子,亦是有如沈以容这般高深莫测的剑法高手的。如是,便极为真诚地单膝跪了下来:“是,沈小姐剑法如风,逾明自愧不如,有小姐在,逾明实在是班门弄斧。”
“你功夫不错。”沈以容也真诚道,“旁人与我是纠缠不得这么久的,我虽没有你这么大的力气,可胜在速度,胜在灵活,今日也是尽兴了。”
“你怕什么?”夏初薇好笑地看着还没闭上嘴巴的小鱼儿道,“左不过就是比试,谁也伤不了谁的,你且安心。”
随后见沈以容一挑眉,径直朝她俩走了过来。
夏初薇已经见过许多许多次这个样子的沈以容了,可每一次见,心头还是难免一阵悸动,不留余力地称赞道:“你绝对是我见过舞剑舞得最帅的女人了!不!男人女人加在一起都没有你舞得好!天呐,你也太厉害了吧!”
沈以容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将剑放下后喜滋滋地道:“那是自然啦,除了我爹,还没谁能打得过我呢!”
原以为小鱼儿也会尽心尽力地夸她,好歹自己也是为了她的自由争取到的。
两人便看向慕鱼,哪知道慕鱼径直朝叶逾明走了过去:“你没受伤吧?”
沈以容:???
夏初薇则一脸看透凡人的眼神,呵。
叶逾明正往外走着,听见慕鱼的声音,顿住了脚步,然后扭了头。
便见她始终是张着小嘴瞪着杏眼的呆软样子,竟鬼使神差地弯了嘴角:“小姐与沈小姐在一处,属下很放心。属下无事,这便在外面等着小姐,小姐安心去吧。”
“我没看错吧,那冰块头笑了?”夏初薇拱了拱沈以容的肩膀,“天呐,原来他会笑啊?”
沈以容:伤心中,勿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