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谁想当老板娘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何汐刚刚平复下来，又被他这一句话激得面红耳赤。
郁沐寒瞧着她小脸涨红，气鼓鼓得像河豚，暗笑一声，不再接着逗她了。
车子沿着村里的土路一直开下去，最后停到李国富家院门外的枣树下，李国富一家人将郁沐寒和何汐迎到了家里。
何汐从小在城里长大，还是第一次到农村来，故而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忍不住东瞅瞅西看看。
虽然郁沐寒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样原汁原味的农村，但他的反应比何汐要淡定很多，身子板正地坐在李国富家正房炕前的桌子前，时不时与他说话。
王乐云将自己家的小吃水果都端上桌，见何汐一脸新奇，笑呵呵地坐到她身边。
“闺女还是头一次来俺们乡下吧？”
“是。”何汐笑着点点头，“跟城里真不一样呢，我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土炕。”
王乐云：“这炕冬天睡着可暖和呢！热腾腾的一点都不冷！”
然而李国富看着她这么坐下了，却是脸色一沉。
“赶紧做饭去，别饿着人家。”
王乐云闻言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站起身子：“俺就说了两句话，瞧你急的。”
说完，她招呼着郁沐寒和何汐吃桌上的东西，转身去了隔壁。
李建军在王乐云刚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却没了王乐云在时那种热闹的气氛，你来我往地查户口似的问答。
何汐坐得实在有些煎熬，便抛下郁沐寒，去隔壁找王乐云。
见这边只有王乐云一个人在忙活，何汐不禁问道：“你们家就你们三个人吗？我还以为您儿子已经结婚了。”
王乐云一边切肉一边回答她：“他是结婚了，不过俺孙子上初中后，他妈就带着他去镇上租房子住了。俺还有个小儿子，他在城里头成家了，一般不回来住。”
见周围没人，王乐云擦擦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埋低声音道：“对了闺女，你跟俺加个微信吧，俺想等没事的时候请教你一些画画上的问题。”
“好啊。”何汐十分乐意，当下掏出手机和她加了微信。
“我来帮您弄吧。”何汐把手机揣回包里，挽起袖子去旁边的水盆里洗手。
王乐云着着急急地拦她：“这怎么能行？你可是俺家的客人，俺怎么能让你动手？”
两人争执之时，一道高大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
郁沐寒走到她们旁边，打量着桌上和灶台上的食材，一边挽袖子一边道：“您要做什么菜？我来帮您吧。”
“哎哟这可使不得。”
看这一个两个都上赶着来帮忙，王乐云苦笑一声：“你们都是客人，不能麻烦你们，你们的好意婶儿心领了。”
这时李国富和李建军也追了过来，拉着郁沐寒和何汐往外面走。
“你们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们动手呢？”
但何汐觉得让王乐云一个人做这些实在有些辛苦：“没事没事，让王婶一个人做多累啊。我们帮帮忙，咱们也能早点吃上饭。”
“那俺帮俺娘做，你们出去休息吧，让俺爹领着你们去村里头转转。”李建军开口留下帮忙，何汐方才和郁沐寒一起跟着李国富出去了。
等他们三人在村子里转完一圈回来时，王乐云和李建军已经把饭做好了。
几人围坐桌前，和和气气吃了顿饭，何汐和郁沐寒便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何汐降下车窗吹着晚风，见夜空中星星浓密，心情也变得旷然平静。
夜色里，郁沐寒的眼睛分外明亮，侧脸的线条像是刻刀削成的那般明厉。
何汐靠在车窗上，注视着他的侧脸许久，才说道：“谢谢你啊。”
郁沐寒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谢我什么？跟着我白蹭了一顿饭？”
何汐失笑：“算是吧。更重要的是，你让我今天挺开心的。”
听到她认真的口吻，郁沐寒盯着她看了几秒，才重新看回前方。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因为这种事情谢过我。”
何汐笑着直起身子，靠到座椅上，看着远方的星辰若有所思。
“这世界上烦心事那么多，能让你开心的人却少之又少，所以遇到了就好好感谢吧。”
郁沐寒沉默了两秒，又不正经起来：“就嘴上谢啊？”
何汐转头瞥他：“嗯？”
郁沐寒：“你不是说少之又少吗？光口头表扬也太没含金量了吧。”
何汐：“那你想怎样？”
郁沐寒沉思片刻：“把你画的画给我。”
何汐想起今天偷偷画他的那张，耳根一红：“你是说你的那张吗？”
郁沐寒：“不是，全部。”
“啊？”何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的速写本，“可是我还有大半本没画呢。”
郁沐寒打了个方向盘转弯。
“那就画完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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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何汐累得恨不得倒头就睡，可还是硬撑着先画了两小时画。
等她洗漱完躺到床上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次日早晨，何汐不出意料地起晚了。等她慌慌张张收拾完跑到楼下时，郁沐寒已经在车前等着了。
他倚靠在车门上，身形修长挺拔，只穿着一身简单的白t黑裤，就给人一种翩翩少年的贵气感。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额前的蓝发上，衬得他的眉眼凛冽深邃，像是极地的冰川。
何汐挠了挠脑后的头发，埋着头走到他身边。
“不好意思啊，昨晚睡太晚，我今早就起晚了。”
想起自己昨天才跟他说过自己很守时的话，何汐只觉得脸啪啪疼。
“没事，迟到两分钟，勉强可以原谅。”郁沐寒看了眼手表，似乎心情不赖。
他直起身子，把手里的豆浆和煎饼递给她。
“我吃完早餐直接过来的，顺便给你带了一份。”
何汐惊喜地抬头看他：“谢谢！”
她的眼睛很圆，在初升日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灵动活力的光泽，恰似春水掬了光。
郁沐寒盯着她的眼睛愣了一瞬，转身拉开车门。
“上车吧。”
何汐捧着早餐蹦蹦跳跳地走到副驾上了车。
“张叔说今早会有人把教练车开过去，我们就直接去那边了。”郁沐寒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
何汐咬了口煎饼点头：“好。”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何汐看着路上的行人，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对了，你有没有跟张叔说工头克扣工资的事情啊？”
郁沐寒：“说了，他说他会尽快派人解决。”
何汐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一边吃着早点一边扭头去看窗外的晨景。
她吃东西时很像小动物，又喜欢把自己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再慢慢嚼，所以脸颊总是鼓着一个大包。
这副模样实在萌得可爱，昨天吃饭时郁沐寒顾着和李国富一家人说话都没仔细看，所以现在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注意到他时不时瞟过来的视线，何汐咽了嘴里的东西，问道：“怎么了？”
郁沐寒笑了一声，大大方方地看她：“跟你一起吃饭，应该会吃得很香吧？”
“啊？”何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发表这样的感言。
郁沐寒：“感觉你挺下饭的。”
何汐：“？？？”
到达车场时，何汐已经打包好了垃圾，拉开车门便要下车。
郁沐寒瞥见她嘴角沾的豆浆白沫，抽了张纸递给她：“擦擦嘴。”
“啊？”何汐不明就里地接过纸，急忙扒在后视镜上看嘴角，果不其然沾着白沫。
她羞臊地急忙擦干净，回过头时郁沐寒已经下车扬长而去了。
寻了个垃圾堆把垃圾解决掉后，何汐小跑着跟上郁沐寒的步子。
李国富一行工人已经开始做工了，两人跟他们打过招呼，便去了已经修缮好的练车场地。
“希望你今天不要再给我什么惊喜了。”郁沐寒上车后，一边调座椅一边道。
昨日的尴尬经历涌上脑海，何汐一边拉着安全带，一边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同时她也想起来，昨天她直接跟着韩玮走了，都没去处理那些被她碾坏的砖。
“对了！我弄坏的那些砖”
“您还记得啊？”郁沐寒阴阳怪气道。
何汐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昨天忘了，你后来——”
“我给你垒好了。”郁沐寒的语气颇似给熊孩子收场的家长。
“谢谢谢谢，我回头请你吃饭！”何汐双手合十冲他连连鞠躬。
“行了别拜了，开吧，好好开。”郁沐寒双手抱臂看向前方。
何汐“哦”了一声，发动车子，想着一会一定不要犯错，专心致志地将车平缓驶出。
不料郁沐寒还是在一旁冷飕飕道：“这是肚子填饱了，脑袋就空了？”
何汐不明所以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调座椅和后视镜，忙停下车开始调整。
出师不利，何汐整个人紧绷了起来，连换挡的时候都格外用力。
郁沐寒看着她咔咔一顿操作，又吐槽道：“你是来练车的，不是来健身的。”
“我这不是怕挂不上挡吗？”何汐替自己申辩。
郁沐寒：“那把车搞坏了你自己去跟张叔解释，别说是我教的，我丢不起这人。”
何汐觉得他实在大惊小怪，被他念咒似的说的一个脑袋两个大。
“哎呀搞不坏，我又不是——”
“呲啦”一声，车子突然刮到了车棚旁边的横杆，刺耳的声音隔着车门让何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何汐一脚猛踩住刹车，怔怔地转过头看向郁沐寒。
“这车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