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何汐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她发现无论在哪里，郁沐寒总是能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存在。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慌忙背过身去拿手背抹眼泪。
地上有道长长的影子逐渐靠近，最后盖在了她的影子上。
何汐抬起头，便看到郁沐寒皱眉站在她面前，手里还举着两个冰激淋。
“他人呢？”他把其中一个递给她，眼神冲周围扫了几圈，没看到韩玮。
“他有事先走了。”何汐接过他给的冰激淋，声音有些沙哑。
“那也不至于哭啊。”郁沐寒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何汐，还细心地给她打开了封口。
何汐说了句谢谢，从中抽了一张出来，看着他的冰激淋道：“你的冰激淋要滴手上了。”
郁沐寒慌忙抬起手，仰头去舔脆筒上的奶油。
他这样的冰山脸做这种动作有种莫名的搞笑，何汐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笑什么？”郁沐寒舔完奶油，又指指她手上的，“你的也要滴下来了。”
何汐便也顾不上哭了，低头去舔冰激淋。
两人不再说话。
一个冰激淋下肚，何汐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似被那甜甜的味道拯救了。
她拿纸巾擦干净嘴，看着在旁边等她的郁沐寒，打算和他好好道谢。
可她刚一张嘴，他的电话铃声先响了。
何汐便闭上嘴，等他先接电话。
“喂张叔。”郁沐寒接通电话，把冰激淋包装纸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张纪明：“喂小寒，今天下午何汐找你练车吗？”
“她应该不练。”郁沐寒看着何汐道。
何汐方才意识到给他打电话的是张纪明。
张纪明：“那你今天下午替我去趟山里的新车场吧，之前负责那人他老婆早产，赶回去陪老婆了。”
“行。”郁沐寒一口答应。
张纪明：“对了，听说那里有个练车区已经修好了，我明天给你派辆教练车过去，你以后就带着何汐在那边练吧，顺便帮我监工。那边大体应该已经修好了，就剩装修什么的，有什么事你全权决定就行，完事叔叔给你发个大红包。”
“好。”郁沐寒应着，低头看向何汐，“不过这事你也征求一下何汐的意见吧。”
张纪明：“行，回头我给她打个电话。”
“不用了，她现在就在我跟前，你直接跟她说吧。”郁沐寒把手机递给何汐。
何汐刚刚在旁边也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接过手机后直接说道：“叔叔我没问题的。”
张纪明一听便笑了：“好，那你跟着他好好练。我跟你说，他开车可厉害了，他可是世界——”
“张叔。”郁沐寒及时打断了张纪明，把手机拿了回来，“既然何汐也同意了，那就没问题了，我好好给你监工，把项目盯完。”
“哎好！那你们接着玩吧，叔叔不打扰你们了。”张纪明乐呵呵地挂断了电话。
郁沐寒把手机揣回裤兜，低头看向何汐。
“要不要去山里转一圈？”
何汐这会儿也正想换换心情，便欣然同意了：“好啊。”
郁沐寒朝前面抬了抬下巴：“走吧，车在前面。”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就这么开始了。
何汐扒在副驾驶的车窗上，看着沿途的山林和河流，心情像风一样畅快自由。
中午的不快全被风吹散，何汐跟着车载音响里的歌轻轻哼唱，头也随着歌的节奏左右摇晃。
郁沐寒看着她欢快的样子，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就这么高兴吗？”
“高兴啊。”何汐咧开嘴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你还真容易满足。”郁沐寒一手搭在方向盘上，额前的蓝发被风拂起，平白多了些潇洒肆意的感觉。
何汐盯着他看了片刻，道：“对了，还一直没问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呀？”
郁沐寒：“郁沐寒。”
“郁木寒？”何汐听着莫名觉得有些耳熟，却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听到过。
郁沐寒却以为她是在疑惑哪几个字，解释道：“郁金香的郁，沐浴的沐，寒冷的寒。”
“郁沐寒。”何汐重复着他的名字，不再纠结听没听过的问题，由衷感慨道：“你的名字真好听。”
郁沐寒轻笑一声：“你的也不赖。”
何汐扬了扬嘴角，掏出手机打算给他改个备注。
郁沐寒扫到了她的手机屏保，觉得很是眼熟：“时霄？”
何汐惊喜地睁大眼睛看他：“你也认识他？”
郁沐寒：“嗯。”
确实认识。
何汐：“他是我爱豆，我可喜欢他了！”
郁沐寒不懂这些小女生在想什么：“他有什么可喜欢的？”
何汐听着就不乐意了：“他当然值得喜欢啊。”
她把手机屏幕放到郁沐寒面前：“不说别的，光看这张脸，够帅吧？”
郁沐寒扫了一眼，却只看到了手机熄屏后屏幕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脸。
他哼笑了一声：“确实帅。”
“就是说嘛。”何汐刚要美滋滋地拿回手机，却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摁熄屏了，郁沐寒是对着自己的脸说出的这句话。
怪不得！自恋狂！
何汐嗔睨了他一眼，悻悻地把手机拿回来揣好。
改备注？改个屁！接着当无编人员吧！
正在何汐腹诽之时，整个车厢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刚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紧接着车厢就频繁抖动起来。
“怎么了？”何汐不由得紧张起来。
郁沐寒慢慢减速，靠边停车：“我下去看看。”
他解开安全带，熄了火，下车打开前车盖，检查片刻后走到副驾驶门前。
“这车子太久没开了，发动机出了点问题。”
“啊？那应该怎么办？”
何汐前后张望了一下，他们现在在一条山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找不到人帮忙。
“没事，小问题，刚好后备箱里有工具，我应该能修好。”郁沐寒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道：“你去那边的树荫底下坐会儿吧，无聊就画会儿画。”
“哦。”何汐打开车门下车，郁沐寒去后备箱里拿了工具箱，还顺便把后座的外套也拿了出来。
“垫着坐吧。”郁沐寒把外套递给何汐，提着工具箱走到车前盖。
何汐接过他的外套，打着伞跟到他身边，也看不懂里面的构造，便只好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去坐着吧。”
“哦。”何汐觉得自己还是别添乱的好，便把伞递给他，“伞给你。”
郁沐寒其实无所谓晒不晒，但何汐递给他了，他便接了。
何汐罩着他的外套一路跑到树荫底下，把他的外套小心折好，才坐了下来。
看到他已经开工了，何汐便也掏出自己的速写本，开始描绘眼前的场景。
她其实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画他了，奈何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眼下他专心修车，也顾不上看她在画什么，她便放心大胆地画了起来。
此时虽已是夏末初秋，中午的太阳却依旧毒辣。
郁沐寒庆幸何汐还给自己留了把伞，不然晒上这么久回去指不定会中暑。
只是即便有伞罩着，他很快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顾不上手脏不脏，他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衬衫，发现后背已经黏糊糊地湿透了。
他扯开衬衫的领子，想干脆把衬衫脱下来，然而目光瞟到一旁专心作画的何汐，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了，热不死。
就这样过了十来分钟，郁沐寒还是没有停工的样子，何汐不禁朝他喊道：“要不我打电话叫人过来修吧，你这样下去会中暑的。”
郁沐寒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没事，快好了。”
何汐叹了口气，朝四下看了看，发现有个妇人正拎着包从树荫下走来。
“姑娘，你们的车出啥问题了？”见何汐看过来，妇人热心地问道。
何汐把速写本放下，站起来走上前：“发动机出了点问题。”
妇人皱着眉“哦”了一声，接着道：“俺男人就在这附近新修的车场做工呢，要不俺把他叫过来帮忙？”
何汐朝郁沐寒看过去，想听听他的意见，郁沐寒却在这时合上了车前盖，朝她们看过来。
“修好了。”
“那太好哩！”妇人开心地笑笑，看着何汐道：“你对象真能干，长得又这么帅。”
何汐有些脸红地摇摇头：“他不是我男朋友。”
“哦，还不是啊。”妇人面露遗憾地看向走过来的郁沐寒，眼神里满满都是欣赏。
郁沐寒双手已经全弄脏了，此刻只是用胳膊夹着伞。
何汐跑上前去接过伞，从包里掏出湿纸巾递给他：“擦擦手吧。”
郁沐寒接过湿纸巾开始擦手，顺带和妇人闲聊：“您丈夫是在纪明驾校的车场做工吗？”
妇人咧着嘴笑：“是咧。”
见她拎着包像要去什么地方，郁沐寒问道：“那您现在是要去车场？”
妇人点点头，把手中的包拎起来给他们看：“俺要给俺男人送中药去，他胃不好。”
郁沐寒：“那您跟我们一块坐车去吧，我们也正好要去那儿。”
“哟！这多不好意思。”妇人连忙摆摆手。
何汐笑盈盈道：“您别客气，太阳这么大，路这么远，您走着去多辛苦啊，反正跟我们也是顺路。”
说着，她接过郁沐寒用脏的湿纸巾，给他递了张新的。
“那好吧，谢谢你们啦。”妇人笑得牙不见眼，上前来帮忙，“我给你们撑伞。”
郁沐寒又用了两张湿巾才把手擦干净，只是他的衬衫只能等回去再洗了。
何汐把他用脏的湿巾用纸巾包起来揣进包里，这时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速写本和郁沐寒的外套还扔在树下。
见她转头往树下看，妇人很快意识过来，把伞塞给何汐：“俺去给你们拿。”
何汐本想阻拦，但妇人却先一步跑出去了，她只好作罢。
妇人拿着东西回来时，看到了何汐速写本上的内容，眼睛亮着光道：“姑娘，你会画画？”
何汐笑着点头：“会一点。”
“你画的真好！”妇人捧着她的画爱不释手，还抬眸看了眼真人，“画的真像。”
何汐方才想起自己画的是郁沐寒本人，急忙从妇人手中拿过速写本合上，尴尬一笑。
“一般般吧。”
她心虚地瞄了郁沐寒一眼，发现他面色如常，似乎还没发觉，便悄悄松了口气。
郁沐寒从妇人手中接过外套，给她开了后车门：“您上车吧。”
“哎好。”妇人乐呵呵地上了车。
何汐便也准备跟着上车，可谁料郁沐寒突然一转身靠在了副驾驶车门上，挡了她的路。
何汐险些撞到他身上，急忙停住脚，心虚地抬眸看他。
“你干吗？”
郁沐寒扬眉轻笑，目光里有一种秋后算账的戏谑。
他垂眸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速写本，俯身逼近她。
“你偷偷画我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