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总有一个圈套在等着你

    在锦衣卫头子的带领下，严肃的马车很快驶进了王府大街，终于到了严肃比较熟悉的地方，当经过他被绑架的地方时，那儿居然还有几个乞丐，只是他们在墙角瑟缩着，这大冷天的，无家可归的日子真不好熬呀。这大明朝的穷人比严肃想象的还要多。兴，百姓苦，亡，百姓也苦呀。

    严肃居然还在为穷人感叹，可见他还是有良知的现代人，还没有完全进入到严大公子的角色。

    严府的大门居然是大大敞开的，里面好像没有人一样，只有一个守门的家丁在门口来回跺着脚，似乎天太冷，似乎为大公子的被绑，他也很着急。

    严肃看明白了，府里的人马应该都派出去了，仍然在城里城外打地洞寻找自己的行踪。

    严肃被王六抱下马车时，那家丁兴奋得大喊大叫起来。

    “天呀，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天呀，你受伤了吗？大公子，你还能认出我是谁吗？”

    “行了，我还没有死，吼那么大声干啥？脑袋瓜子都给我震得嗡嗡的，想把狼招来还是怎么的？”严肃哪认得完这些家丁谁是谁，除了自己身边的。严府有500多家丁，他能认识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那家丁赶紧给严肃跪下了，然后说：“对不起，奴才惊着公子了，我马上进去通报给老爷，自你失踪这一天一夜来，老爷茶饭不思，一直没有合过眼。现在好了，公子回来了，老爷可以放下悬着的心了。”

    “行呀，去通报吧，顺便再通知一下厨房，这些管肚子的人总不会全派出去吧，整点好酒好菜来，我要好好招待我的王六兄弟和这位锦衣卫的兄弟。”一回到严府，严肃很快就找到颐指气使的公子哥儿的感觉了，在这个地方发号施令，才是他最自信和最得意的时候。

    那家丁得令后跑得比兔子都快，一溜烟就冲进内宅大院，只留下一条黑影子，还在严肃的小眼睛里视觉暂留了好几微秒。

    “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一会儿就不要回去了，我们好好在府里喝一场，感谢你们这两天来的辛苦寻找。”严肃侧头对身边跟着王六搀扶自己的锦衣卫头儿说。

    那头儿赶紧低头回话，不是还架着严肃的胳膊，估计他都要行大礼了：“谢谢严大公子的厚爱，小的姓朱名剑，是严鹄大人手下的一个十夫长。”

    “嗯，很好，十夫长，朱剑兄弟，已经是个不小的头领了，手下管着十个锦衣卫，是可以单独执行任务的官儿了。一会儿就不要客气了，如果严鹄哥哥能够赶回来，我们就一起吃喝，庆祝我严大公子的重生。”严肃现在已经在跟宋江学了，能认识多一点的人，他就尽量认识，能攀上交情的，他就更要攀上，反正多一条朋友多一条路，多一个敌人多一堵墙。

    “全听大公子吩咐，也希望严鹄千户大人能够早点收到消息，这样大家就早一点高兴了。”十夫长朱剑一边跟严肃说着话，一边就和王六一起搀扶着严肃进了严府的大门。

    整个严府真的快空了，连那些娇滴滴的姨太太们都被派了出去，几乎整个北京城里都能看到严家惊慌失措的人，当然，官府也惊动了，甚至还惊动了嘉靖皇帝。严嵩的傻孙子好不容易变聪明了，竟然让人给绑架了，不管怎么说，嘉靖还是做出了高度重视的样子。他下了圣旨要求京师相关部门，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严公子，还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并勒令刑部抓捕绑匪。

    圣旨一下，自然全京城都动了起来，包括徐阶和徐瑛父子，包括张居正，尽管他们是假装找，但样子还是要做足的，何况徐瑛还是刑部侍郎，出了这样的案子，他当然是首当其冲，毕竟这是他的本职工作，也算分内之事。

    不过，徐瑛只是装模作样地发号施令，说什么抓到绑匪一定要严惩不贷之类，而那几个绑匪正在他的府邸里穿着家丁服装跑前跑后地忙碌着呢。

    徐阶和徐瑛从这些充当绑匪的家丁的口里得到了不少情报，现在爷儿俩正根据这些情报作出他们的分析判断。

    貌若潘安的徐瑛首先抛砖引玉，他说：“父亲大人，我们对这个严大公子是不是用力过猛了？从手下们把他绑到郊外来看，他还是没有承认不是严嵩的亲孙子，这与我们预判的可不一样呀。”

    徐阶轻轻品了一口西湖龙井茶，放下茶杯后，撸撸颔下的一把花白胡子，才缓缓说出自己的判断：“几个笨手笨脚的家丁搞到的情报不可完全信，这严大胖子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老夫在官场沉浮多年，直觉告诉我，这严大胖子肯定不是严嵩的亲孙子，更不可能是严世蕃那独眼龙老鬼的亲儿子，但他到底是什么来路？想通过一次绑架就搞清楚，未免也太小瞧严嵩父子了，所以，我才叫你把那王六派去做卧底，他现在的情况如何，有没有引起严大胖子的怀疑，听说他已经把严大胖子送回严府了？”

    徐瑛道：“还是父亲大人虑事周全，绑架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目的还是在严大胖子的身边安上我们的眼线，估计今后搞清严大胖子底细的希望，就寄托在王六的身上了。”

    “所以，我们做事情，不能搞一锤子买卖，要多准备后手，不抓到严世蕃通倭的铁证，我们怎么能一举将其搬倒并置于死地呢？那王六是我身边最足智多谋的谋士兼武士，一直深藏府中，现在到了他出手的时候了，所有跟他联络的人马都安排好了吗？”徐阶到底是成功取代严嵩的新任内阁首辅，那谋略真不是吹的，至少严世蕃和严肃做梦都没想到，那救下严大公子的人，那精彩的夺妻之恨的故事，以及那想有就能有的漂亮马车，全都是徐阶父子精心安排好了的。包括窝棚，和窝棚地窖里藏着的烟熏狼肉干，都是事先精心准备好了的，以展示王六真是长期住在这儿，并打算继续长期住下去。细节处理得非常到位，让一向以师从张诸葛司马刘并以智多星自居的严肃，都没有看出任何破绽来。包括他和王六的对话，窝棚外藏着的人全都听了去。总之一句话，严肃从一开始就处在圈套和监视中。

    “请父亲大人放心，严府内还有我们的眼线，他的名字在我们府中叫徐贵，在严府被严世蕃改名为楝树，虽然很努力，但一直没有卧底到严世蕃的身边，现在又未能进入到严府二号人物严肃的身边，这下王六进去，终于可以成为严肃的心腹了，听说他们已经结拜为兄弟，今后要搞到最真实的情报，并不太难了。那个在严府比较边缘化的徐贵，就不用再费尽心机打入到严府一二号人物的身边了，他只需要暗中保护好王六就可以了，必要时，可以牺牲他的生命，也不能暴露王六。我已经把消息和命令提前下达给他了。他这些年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虽然还没有送出什么能一举击倒严世蕃的重要情报，但在让严嵩倒台的战斗中，他还是立了大功的。他也说过，严世蕃已经把他的府邸变成了情报机构，严老鬼谁都不放心，所以搞了两条互相监视的情报线。这就让徐贵搞情报的时候，动静越来越小，有些施展不开拳脚了。好在他已经和严世蕃第18位姨太太张冰冰勾搭上了，而张冰冰据张居正说，是他的远房族人，按辈分，该叫张居正为二叔，二人在京城并没有见过面，只是张冰冰未嫁入严府前和张居正有过交往，那时张居正尚未考中进士，今后这18姨太太说不定也能被我们所用，这可是张居正自己说的。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至少眼下，万一到了关键时候，那18姨太太张冰冰还能在暗中给徐贵提供帮助和保护。”徐瑛继续向徐阶汇报他在严府中了解到的情况。

    徐阶很满意，他们现在跟张居正高巩等人联手，只要抓住严世蕃通倭的铁证，就能完成对严氏家族最后的雷霆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