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千两银子全花光

    “看来徐公子一家对我们严家可谓了如指掌呀，那写书写字的事，你说了我也不懂，爷爷的书，别说让我看了，就算他手把手讲解给我听，我恐怕也懂不起。之乎者也的事，听着都头痛呀。哈哈……”严肃这不算自嘲，他也知道徐阶父子是他们严家的掘墓人，更知道自己上初中时，最讨厌背古诗和古文。与这两个满肚子四书五经的家伙比起来，他真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没有文化和文凭的人，在哪儿都不受待见呀。各位正一品看官们，要多读书（尤其是金刀河写的），不断提高自己的学历和学识，珍惜时光，少玩手机少打游戏更要少打麻将呀。

    一桌子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包括歌女，包括站在严肃身后的四个家丁以及徐张二人身后的随从。

    这顿饭的性质肯定变味了，至少四个本来准备上桌子和严肃大干一场饱餐一顿的家丁，在徐张二位大员面前不敢放肆更不敢上桌吃喝了。

    他们大气也不敢出，知道严家的死对头来了。他们已经听说严嵩大老爷的下台也是那徐瑛父子在后面搞的鬼。

    好在菜来之后，大家不再夹枪带棒明褒暗贬地说话了。那样说话既考水平，也很累。

    歌女继续唱曲子。严肃又打赏了20两银子，徐公子也不示弱直接打赏了30两。有钱人都是这么爱争强好胜。

    严肃这顿饭越吃越不自在，酒敬过一圈，说上一些场面话后，看到身后四个咽着口水的家丁，他得提前走人了。不然再坐下去尴尬癌就得犯了。

    朱太平、徐瑛、张居正自是站起来假装挽留了一番，然后再把严肃送出门去。

    严肃走近柜台时，却突然叫李树去结账，虽说徐瑛打了招呼他请客。可朱太平已经提前给账房打了招呼，把这次的所有花销全记到他朱大掌柜的头上，徐公子和张公子的银子一分也不能收。可是，朱大掌柜却没有说不能收严公子的，不知是忘了，还是没有想到。

    反正李树去结账时，那账房假装客套道：“本店大掌柜已经打了招呼，他请客，这顿饭不管多少钱，都不用你们支付。”

    李树看了看严肃，严肃上前两步说：“哪来那么多废话，你们大掌柜请的是徐张二位官老爷，又没请我严灯笼（严肃有些怀念现代社会的网红生活了，居然一不小心脱口而出称自己为严灯笼了。圈起来，这段话要考），再说了，本公子是那混吃混喝的人吗？算账吧，只能多算不能少算，否则，我真要拍桌子骂娘了。”

    严肃心里有火，正好可以从这儿发出来，故而对这明朝的收银员就不太客气了，说话的口气也很冲，好像划一根火柴就能点燃。

    那收银员本来就是假打，银子又不咬手，不收白不收，要过年了，大掌柜多赚一点，这年终奖好歹也能多几分。赶紧挤出一张笑脸，就把那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然后小声说：“公子，这次消费有点高，一共879两三钱银子，公子是付现金还是银票？那三钱就不收了，算是优惠。”妈的，怎么不问扫不扫支付宝？然后再给老子开一张有奖发票，老子说不定能中个尾奖。

    “扯淡，本公子刚才已经说了，只能多算，三钱银子就不给了，直接给900两现银吧，多的，老子也没带来。”严肃只能通过胡乱花钱来进一步发泄心中的压抑了。换一句话说，他也只能拿严府的银子出出气了。

    结果，这一给，四个包袱全空了。一千两银子，除了手上那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就是打赏了40两给歌女，还有十两赏给了梅树，本来还要再剩下一二十两的，严肃又让他们全给了，算是直接打赏收银员。不入账，他可以直接进私人腰包，收银员高兴得又是作揖又是磕头。这样出手大方的暴发户（心里头实际上说的是傻子），他都好久没有碰到过了。

    这下好了，一千两银子，没有买来多少快乐与成功，倒买来一肚子气了。要买那红缎子，看来得重新开手令调取银子了。

    一大笔钱全花出去了，四个家丁还饿着肚子呢？除了梅树得到了一点好处，别的家丁则是空欢喜一场。严肃看出来了，这些家伙走路的姿势都变了，不再是趾高气扬，倒像是打了败仗的公鸡，一个个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

    严肃理解，刚才自己的隐忍，让他们已经很不爽了，面对一桌子美味佳肴，他们也不敢上桌，其实自己也不敢多吃，总觉得别扭，这是来自巨大的学历和地位差距形成的压力，同时也是智商与情商的碾压，他严肃再怎么在严府鼻子里插葱装大象，可那是严府，一旦离开了，他便有一种什么都不是的感觉，底气像干瘪了的自行车轮胎，怎么都足不起来了。

    其实古代进士的地位比现在硕士博士都高都牛，那可是要做官的，动不动就是副县级起步，甚至直接是县里的一把手——知县老爷。你如今就算考上公务员了，当牛当马十年八年过去了，还不一定能混到八品九品的主任科员来当。那时光“书生”“读书人”“秀才”几个字，就能显示出高人一等的身份和地位。严肃暗暗发誓，自己没有机会也不可能考取功名了，但是也可以走严世蕃那条路呀，没有功名，也可以弄个六七品的官儿来做，甚至今后也有机会成为“小阁老”。尽管他知道这和做梦差不多，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视为坚强地奋斗。

    想虽这么想，但此一时彼一时，朝内再无一手遮天的严嵩，而鬼才严世蕃失去了这座大靠山，好像什么才都施展不出来了，现任“阁老”可是才华智商政治素养都非常高的徐阶，没有他的同意和举荐，你一个平头百姓在没有取得功名的情况下，想再来一次“破天荒”，那几乎就是做梦了。没有爹可拼，你除了拼命或者躺平，还能怎么的？

    严肃手中的折扇好像变成累赘了，他不再东指西指，也不再一会儿“嚓”地打开一会儿又“嚓”地收上。倒像是拿着一块砖头似的。有些沉甸甸，有些不知该往哪儿放了。

    离天下太平大酒店越来越远，离严府越来越近。严肃说：“弟兄们，今天运气不好，遇到那两个牛皮的人物了，我们还是夹着尾巴吧，本公子理解你们，现在都还饿着肚子呢。先回府吃饭，明天一早，我们不背银子了，我直接批5000两银票，大家逛街游玩时，都轻松一些，同时，我也要让大家好好消费一回，享受一下人生。”

    严肃这么一说，四个家丁的腰杆才微微直了一点，虽然这有画饼之嫌。但好歹画了一个，也算望梅止渴，万一成真了呢？

    李树率先说话，他到底是首席家丁：“大公子有这心，奴才们就很高兴了，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要怪就怪梅树吧，他怎么能去别人已经订好的雅间吃饭呢？不然的话，我们又怎么能遇到那两个瘟神？害得我们点的大补菜，都让那两个瘟神享用了。只能在旁边嗅着味道咽口水，幸好早点走了，不然会难受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