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市委书记
欧阳姗离开后，谷宇开车离开了市政府，停车场来来往往的车不少，人多眼杂。
到了靳艳的茶楼，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坐在车里给吴世斌回了一个电话。
“结束了？”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吴世斌略有疲倦的声音，
“是，结束有会了，在市政府里面不方便，所以换了个地方给你打的，怎么听你的声音像是很疲倦啊，昨晚没睡好？”谷宇关切的问。
“嗨，昨晚老爷子跟我又聊了很久，回到家跟我媳妇又说了半天，睡觉都快三点了。”吴世斌边打哈欠边说。
“听左翎说你的事基本定了？”谷宇问道，
“回体制内是确定了，至于哪里现在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江州或者常洛，你什么建议？”吴世斌对于体制内的感受不深，想听听谷宇的意见。
“江州有江州的优势，省会城市，起点高，你又熟悉，你的人脉资源大部分都在那里。离家也近，方便照顾。但缺点也很明显，江州是省委省政府所在地，各路大神聚居的地方，你是执法者，又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血性男人，在那种环境下，很可能会被一张张关系网压得透不过气来。如果你不顾及那些关系网，那么很可能到了最后你会感到很孤独，相反，如果你屈服于这些关系网，那么最后的结果是你的职位提升了，心里却很憋屈，因为你把很多案子办成了人情案。”
“所以，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常洛，人生地不熟，反而可以放开手脚，不受外来因素的困扰。做事没有羁绊，更能客观公正。”谷宇毫不隐讳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吴世斌听后深受触动，“你说得对，这几年我在生意场上也经常受一些人的请托疏通关系，有时明明知道那样做有违道德和法律，良心也感到不安，但是却有点无可奈何。”
谷宇平静的说，“我相信你的为人，骨子里有股军人特有的气质，虽为官宦子弟，却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气，你进体制内不是只想当一个普通警察也不仅仅是为了谋个一官半职。要想做点事，同时又有所成就，走得更远，就选择常洛，把你的能力发挥出来，信心树立起来。”
吴世斌被说的也来了精神，不再打哈欠，心情愉悦道，“对，那就这样，明天我就跟老爷子说。”
两人又聊了一下项目上的事，差不多半个小时才结束通话。
靳艳在茶楼里准备的晚餐挺丰盛，六个人满满一桌菜，虽然没有什么太贵的，但是味道可口，也可以说是家常菜里的精品美食了，谷宇以为靳艳请来了大厨做的，没想到居然是她亲自下的厨。
茶楼里还有两个小姑娘和两个男同胞，以前谷宇来都没怎么注意他们，这次因为纯粹是吃饭，放松了，才知道。别看这四个人，平时身份是服务员和厨师，都是靳艳联络处的队员，靳艳是队长。
除了谷宇，其他人晚上都喝了酒，谷宇不喝酒不是真的因为何歆不让他酒后越线，昨晚和刘继明一起，出院后第一次喝了点酒，不多，二两不到，但夜里睡觉还是难受，出了不少虚汗，上身睡衣都汗湿了，只好半夜起来洗澡换衣服。
下午开完会打电话回家，何歆特地叮嘱他晚上不要喝酒。谷宇感觉自己还是没有完全恢复，确实还是要注意。
对于谷宇那天晚上受伤，靳艳一直心存愧疚，虽然与她并没关系。她总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谷宇赴常洛面见伊若华那天，队里的其他同志都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只能她自己暗中保护，但那天到了常洛就被伊若华叫去调查史保华的秘密住所，导致谷宇身边没有人，在靳艳看来，只要那天自己跟着，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谷宇也看出了靳艳的内心想法，一个劲的劝慰她，但并没有能够说服她，只好随她去。
胡继元和邝鹏飞在饭桌上都没提人事上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用说出来点破，既能办到事，又不会给对方任何的压力，这是朋友间相处最好的办法。
几个人边吃边聊，九点多才各自回家。
回到家，何歆正穿着一身睡衣，坐在电脑前写着稿子。谷宇走到何歆身边，从后面拦腰抱住了她，双手刚好摸在何歆胸前。
何歆脸一红，头靠在谷宇的肩上，低声娇羞道，“讨厌，快去洗澡去。”
谷宇亲了一下她，故意磨蹭半天，才转身去洗漱。
两人面对面躺在床上，谁也不说话，谷宇微笑的直视着何歆，何歆则咬着嘴唇羞涩的看着谷宇。良久，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兴许是重伤初愈，两次过后，谷宇觉得有点累，何歆甚是心疼，两人相拥而睡，直到第二天起来，谷宇才看到床单上红褐色的一块，顿时又抱着何歆，耳语一声，“老婆，我爱你。”
何歆感到浑身发热，温柔的说，“老公，我爱你。”
接下来的两天，谷宇没再参加应酬，每天从林鹤乡回来就去父母家，一家人一起吃饭，看电视，聊天，晚上则和何歆回到他们两人的世界，当然两人少不了温馨浪漫一番。
一周时间过去，何歆带着谷芳周日下午回了江州。
这几天也一直很平静，谷宇和以往一样，继续往村里跑，不过他现在不仅仅跑山湾、庄方、龙河村和龙沟村，这几个作为试点是成功的，接下来是第二批村的推广。他必须亲自去看，有时自己去有时则带着祝卫国或者李景春。
周三上午，谷宇照常出发去往距离乡政府不到五公里的碎石滩上的胥家村，之所以被称为碎石滩，是因为那里方圆六平方公里内仅有不到一平方公里可以种植水稻等粮食作物，其他地方虽然也是平地，但地势比一般的平原地区高，地下石头很多，土壤中水份含量低，只能种些一般的树木。
前几年为了发展各村经济，乡里把仅有的两个乡镇企业放在了胥家村，一个是纸箱厂，一家是玻璃工艺品厂。
这几年网购发展很快，产品包装和物流运输用的纸箱需求量越来越大，乡里便对接了常洛和河阳市的几家生产企业，为这些企业供应所需要的纸箱，效益开始的时候还不错，但是最近一两年，做纸箱的私营企业增多，私企的灵活性和市场应变能力强，加上原材料涨价，纸箱厂只能维持，玻璃工艺品厂生产的产品由于技术和加工工艺落后，品种单一不说，质量也一般。
把胥家村放在规划的第二批，谷宇是考虑乡镇工业发展的定位，他想利用碎石滩的地理特征，建设两个具有特色的基地，一个是农产品集散基地，一个是青少年教育培训基地，现在每年学校开学都在搞军训，河阳市没有部队，所有学校的军训都要去常洛市。
就在谷宇快到胥家村村部时，接到了左翎的电话，他把车靠边停下才接通。
不用说，又招了大小姐一通数落，“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电话那头的左翎埋怨道。
“天呐，你也讲点理行不行，我刚才在开车，看到你电话就靠边停了，这也就是几秒钟的事。”谷宇无奈道。
左翎嘿嘿一笑，“你跟女人讲道理？是不是跟你们家何歆讲道理讲习惯了？”
谷宇故意气她，“我们家何歆从来不像你这样蛮不讲理。”
左翎“哼”的一声，“行，你给我等着，居然说我蛮不讲理。 ”
谷宇哈哈一笑，“说吧，大小姐，啥事？”
左翎拿腔拿调的说，“这个嘛，说点好听的。”
谷宇激她，“你说不说，不说我挂了啊。”
左翎又是嘿嘿一下，“得，不跟你贫了，告诉你常洛的书记定了。”
谷宇并没感到惊讶，“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定了。”
左翎埋怨道，“你也不问问是谁啊？”
谷宇笑道，“你不说过跟我没啥关系嘛。”
左翎严肃道，“你还真别说，去的人跟你有关。”
谷宇纳闷，“啥意思？”
左翎神秘道，“去的人叫金小岩，商业厅二把手，至于这个人是什么人，你妹会告诉你。”
谷宇一听有点惊讶，自己的小妹知道？跟慕容家有关？除了慕容嘉明兄弟俩，貌似没听说过有谁啊？“你是说慕容嘉辉的夫人。”
左翎哈哈大笑，“你小子是聪明，一点就破。是的，不仅仅是这个，京城的金家听说过吧？金老爷子的老幺。”
谷宇不解道，“她是伊若华推荐的？”
左翎介绍说，“是的，两人是京城大学同学，伊若华大学毕业后，分配到省国资委，金小岩进了部委。后来金小岩官至副司级，挂职到省商业厅，任第一副厅长，伊若华当年也提拔为国资委副主任。后来一起去京城参加了党校中青班。真正说起来，伊若华是金家一系的，没有金小岩的帮助，伊若华也到不了现在的级别。”
谷宇笑嘻嘻的说，“这是你老爸的阳谋吧？”
左翎否认道，“你这还真说错了，这事跟老爸无关，都是金老爷子的手笔。”
谷宇愕然道，“这怎么说？”
左翎嗔怪道，“刚说你小子聪明，怎么跟个榆木疙瘩似的？”
谷宇哈哈笑道，“我本来就笨，哪像你，肚子里都是鬼点子。”
左翎一本正经的说，“你想啊，嘉东那位是孙家一脉，江南省这么一块大肥肉被他们占了，金家总得喝点汤吧，伊若华上来，金小岩去常洛，对孙家也是一种掣肘。现在你又横空出世，本以为坐上江南省一把手交椅，掌握了话语权的孙家，势必会有所顾忌。”
谷宇忙问，“我算哪门子葱啊？”
左翎噗嗤一笑，“你不是葱，你是蒜。仅从伊若华和金小岩也不完全就有能力和孙家抗衡，但有了你就不一样了，因为你背后是谁，人家也得掂量掂量。”
谷宇叹息道，“说来说去，把我当棋子了。”
左翎淡然道，“也不能这么说，当初伊若华推荐金小岩的时候，你们兄妹还没相认呢，只是巧合而已，更主要是孙家和金家的博弈。”
谷宇感叹道，“我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感到悲哀。”
左翎未置可否，淡淡的说，“官场就是这样，永远都是利益平衡和权力博弈的游戏。”
谷宇问道，“有说什么时候宣布吗？”
左翎笑笑，“这我不知道，可能你妹知道，一会你问她吧。”
两人又闲聊几句才结束通话。
接了这个电话以后，谷宇心情说不出是好还是坏，总觉得怪怪的，自己只想好好为老百姓做点事，也没怎么想过多高的职位，怎么现在会是这样的局面，一不小心进入了权力角逐的漩涡。越想越头疼，他暗自摇摇头，算了，不想这些了，晚上跟何歆聊聊吧。
在胥家村，谷宇在村主任陪同下，去两家工厂看了一下，详细了解了生产和销售情况，可以说是越来越严峻，人员流失也很严重，五六百元一个月的工资，怎么可能留住年轻人，剩下的都是年龄偏大的或者身体不佳的，这就导致了恶性循环，年龄大的没技术，没有技术产品不过关，产品不行销售就差，结果可想而知了。
村主任是个老实人，这是乡办企业，他也无能为力。谷宇没有留下吃饭，直接返回了乡政府，路上接到了妹妹的电话。
谷宇接通后，电话那头就传来小妹亲切的声音，“哥，方便吗？”
谷宇笑了笑，“方便，我在开车。”
谷芳“啊？”的一声，“那我一会给你打吧。”
谷宇急忙说，“没事没事，我戴着耳机呢。”这是何歆特地给他买的蓝牙耳机，看他平时开车经常要接电话，不方便也很危险。
谷芳嘿嘿笑了一下，“哥，左姐跟你说了吗？婶婶去你们常洛当书记。”
谷宇平静的地说，“早上给我打电话说了。”
谷芳听出谷宇并没有特别兴奋，问道，“哥，你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啊，怎么了？”
谷宇强装笑了笑，“没事啊，挺好的，我可能是关注着路了，我要是一激动怕车开不好。”心里想，妹妹很单纯，刚参加工作，他可不想让她知道这么复杂，女孩子，还是生活简单点好，自己的事跟他说多了，还要为自己担心。
谷芳信以为真，“婶婶昨天晚上和叔叔两人回来吃饭了，问我你的情况，还说要是你来的话告诉她一声，见见面。”
谷宇问，“她什么时候到常洛？”
谷芳轻快的回答，“下周二去宣布。哥，你这两天会来吗？”
谷宇还真是要去一趟，昨天跟何歆视频的时候，何歆说近期要和小姑回一趟京城，和父母谈一下两人的婚事，本来想让谷宇一起去见一下父母的，但她老爸说现在正面临人事调整，还是暂时不要去好，反正都是商量什么时候办婚事，又不是还要考验考验。谷宇听了也挺高兴，心里想，见何歆父母自己一定会紧张，还是不见为好。
想到这，谷宇说，“我可能真要去一趟，你嫂子说她最近要回京城。”
谷芳嘿嘿笑道，“是不是去商量你俩的婚事了？”
谷宇也没隐瞒，“是，她和她小姑一起去。”
谷宇挺高兴，“嗯，嫂子挺好的，你们赶紧结婚吧。”
谷宇说，“看她们这次去了怎么商量吧。”
谷芳想了想说，“哥，那你周五过来吧，我跟婶婶他们说一下，你也跟嫂子说一下。周五晚上一起吃饭。”
谷宇爽快的答应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