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紧急救治

    何歆说，“我知道，我就是想问她几个问题，因为她和我要找的人实在太像了。”

    跟过来的左翎听明白了，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

    献血的女孩有点不知所措，“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叫慕容倩倩，江州人。”

    何歆接着问，“你今年多大？”

    女孩勉强的笑了笑，“二十三。”何歆自言自语道，“那就对了。你不叫慕容倩倩，你叫谷芳，你也不是江州人，你是河阳人。”

    慕容倩倩一愣，“小姐，您是不是搞错了？”

    何歆自信的说，“我没有搞错，我给你看一张照片。”说着拿出手机，打开手机相册，翻出那张从谷宇那里拍下来的照片，递给慕容倩倩看。

    慕容倩倩认真看了好一会，又看看何歆，不解地说，“这么小你确定一定就是我吗？”

    何歆说，“有些东西可能会变，但是眼神不会。”

    被她这么一说，慕容倩倩又仔细看了看照片，心里居然也有莫名其妙的感觉。

    何歆继续说，“我希望能做个dna比对，慕容小姐，我知道我有点冒昧了，但是确实很重要，里面躺着正在急救的是我未婚夫，他的妹妹在一岁多的时候被人抱走的，今年也是刚好二十三岁，家里人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她，他母亲为此大病一场，至今不是很好。”

    慕容倩倩看着何歆，动容道，“小姐，我回家问问我父母，我们互留一下联系方式，需要我做什么我会积极配合，如果真是这样我也会很高兴。”

    慕容倩倩的父母常年在外地，从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今晚没事，过来看望住院的奶奶，刚进医院大厅就听到广播，寻找熊猫血献血志愿者，她知道这种血型非常少，自己曾经遇到过这种紧急的情况，心地善良的她没有犹豫直接来了急诊室。

    本来医生只要求她献200cc，可是她也不知为何，非要献400cc，这可是她的身体状况能献的最大的献血量。献完血脸色苍白，头有点晕厥，身体乏力，在观察室休息了好长一会时间才出来。

    在急诊室门口遇到这么档子事，下楼时脑子里一直想着刚才何歆的举动，样子很真诚，言辞很恳切，不像是认错人。当她看到何歆出示的照片，虽然自己一时无法承认，但她内心起了波澜，与她小时候确实很像，尤其是她这么多年心里也有个疑问，家里就她一个是熊猫血，父母都不是。

    奶奶住的是高干病房，进去时，看到老太太精神很好，正和今天刚赶回来的儿子，慕容倩倩的父亲，有说有笑的在聊天。慕容倩倩乖巧的坐到奶奶的病床边，双手抚摸着奶奶的手 ，问这两天感觉怎么样。老太太特别宠爱这个孙女，见到她来很是高兴，但聊着聊着，老太太发觉了不对，孙女脸色发白，说话精神头也不足，“倩倩，你生病了？”

    慕容倩倩赶紧摇头，微笑着说，“没有啊，我好着呢。”

    老太太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知道慕容倩倩肯定没说实话，“不对，看你脸色苍白的，精神状态不好。”

    这时坐在边上的父亲柔声道，“机场回来的时候看你好好的啊，是不是衣服穿少了？”

    尽管十月底的南方温度依然不低，但早晚温差大，慕容倩倩仍旧穿着一身职业装，上衣是白色衬衣加了一件外套，下身则是到膝盖的短裙。

    她强打精神安慰两人，“奶奶，爸，我真的没事，可能是刚才来的时候有点冷，没事的。”

    老太太心疼了，“不行，嘉明，赶紧和倩倩回去吧，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老太太退休前是江南省社会科学院院长，有两个儿子，老大慕容嘉明任职龙西省委专职副书记，老二慕容嘉辉是江州大学电子工程学院教授、副院长。老伴前年去世，生前是江南省军区政委。

    最近季节变化，老太太时常感到有点气短胸闷，家里人不放心，安排她住院观察一下，家里的阿姨在医院陪床。

    慕容嘉明听母亲这么一说，站了起来，“行，那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看您，您也早点休息。”

    从病房出来，慕容嘉明关心的问女儿，“你有什么事瞒着老爸吧？”

    慕容倩倩挽着父亲的胳膊，撒娇道，“哎呀，爸，我真的没事。”

    慕容嘉明看女儿可爱的样子，笑了笑，抚摸了一下她的头，没再继续问她。

    回到家，就父女俩，慕容倩倩脑子里还在想着医院发生的事，难道只是巧合？等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时候，她坐到了父亲的身边，有些心事的样子，轻声问，“爸，问你个事。”

    慕容嘉明看出女儿心里有事，微笑了一下，“我就知道女儿有事，说吧。”

    慕容倩倩细声的说，“我是你亲生女儿吗？”

    慕容嘉明一惊，下意识的摸了摸女儿的额头，“倩倩，你没事吧？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慕容倩倩挽着父亲的胳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爸，我是熊猫血，可你和妈都不是。”

    慕容嘉明顿时明白了，刚才在医院，女儿去献血了，他在病房陪着母亲说话的时候，也听到了广播。怪不得女儿脸色苍白，显得无精打采的。“你献了多少血？”

    慕容倩倩轻描淡写的说，“400cc。”

    慕容嘉明惊讶的看着女儿，“你疯了？”

    慕容倩倩依然慢悠悠的说，“爸，我真的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慕容嘉明笑了一下，慕容倩倩并没注意，这笑很勉强，“你当然是亲生的，爸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慕容倩倩不再说话，在父亲身边又坐了一会，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女儿心事重重的离开，慕容嘉明脸上也是泛起了一丝愁云，报纸也看不下去，坐了一会便回了房间，拿起手机给自己的夫人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慕容嘉明夫人赵静娜的声音，“妈身体怎么样？”

    慕容嘉明说，“没什么大碍，医生说，最近气温有点反常，变化太快，老年人会有点影响，休息几天，调理一下就好。”

    赵静娜说，“那就好，倩倩怎么样？”

    慕容嘉明“唉”的叹了一声，赵静娜听闻一惊，关切的问，“倩倩怎么了？”

    慕容嘉明缓缓的说，“今晚军医大抢救一位伤者，她去献血了。”

    赵静娜恍然大悟，“她问你了？”

    慕容嘉明幽叹道，“是的。”

    赵静娜叹息一声，说，“女儿大了，这事早晚得告诉她。嘉明，有件事我也一直没有告诉你，前段时间，江南省公安厅的同志找到我，问起那年省福利院的事，说是有人在找。我看你忙，就没跟你说。”

    慕容嘉明说，“你的意思是都告诉她？”

    赵静娜平静的说，“告诉她吧，让她自己选择。告诉她，不管是留下还是想回她亲生父母那边，我们都会一如既往的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她。”

    慕容嘉明感动道，“谢谢你，夫人。”

    急救室的手术指示灯依然亮着，何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两眼直愣愣的盯着那盏灯。左翎和靳艳则在一旁静静的陪着她。

    随后赶来的胡继元和龙小军在医院大门口闷头抽着烟，谁也不说话，大强出去买了几盒盒饭回来，让两人吃点，但谁都没有想吃的意思。

    骆静一直在贵宾室和几位专家商量救治方案，急诊室主任再次推门进来，她急切地问，“怎么样？”

    主任说，“现在在做脑部手术，应该问题不大，只是”

    齐祖荣说，“怎么啦？”

    主任说，“胸部手术比较复杂，损伤比较大。”

    骆静听明白了，这边的医生没把握，有点不敢做这个手术。“和京城那边联系过了吗？”

    齐祖荣说，“联系过了，但他们说明天一早的航班过来。”

    骆静连忙摇头，“不行，会耽误事的，等我一会。”

    齐祖荣知道这是骆静要打电话亲自联系。

    骆静直接打给了京城一家军区医院的院长，对方了解情况后，愤怒道，“这帮人真是胡闹，还明天早上去？一晚上过去，仅有的希望也得被他们贻误了。”

    打完电话，骆静朝齐祖荣轻轻点了点头，齐祖荣和急诊室主任紧张的神经才稍稍松了一些。

    骆静想让何歆先回去休息，但无论她怎么说都没用，何歆就是要等下去。对于倔强的侄女，骆静也只能摇摇头，心想，现在即便是何歆的父亲发话，可能都无济于事，也就放弃了继续劝说的念头，随她去。

    脑部手术很成功，但做完也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换了一拨专家进去，京城的专家还没到，这些专家只是观察和做好应急准备。

    两点，一架直升机徐徐降落在停机坪，齐刷刷走下来六人，四男两女，全是军医，个个表情严峻。来到贵宾室，简单交流情况以后，六人换上专用手术服，消毒后进入手术室。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何歆的心越揪越紧，焦急中带有莫名的恐惧。她想起了她和谷宇的第一次认识，想起了谷宇救她的那个晚上，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到河阳见到谷宇的那一刻，想起了两人亲密时谷宇那双温柔的眼神，想起了很多很多……，难道都要成为过眼云烟了吗？不不不，她在内心拼命的否认着。他不会离开自己，一定会醒过来的。

    直到第二天上午，在进行了八小时二十分钟后，手术室的指示灯终于熄灭，大门缓缓打开，六名军医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出来，何歆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怎么样？医生。”

    走在前面的医生摘下口罩，虽然经过长时间手术，腰酸背痛，但是做得很成功，内心还是很激动，“放心吧，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何歆听到这个消息，猛的一下，身体一晃，身边的左翎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何歆。是的，这一夜似乎过得特别漫长，悲伤、急躁、恐惧，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当所有这些压力一瞬间释放后，她再次晕倒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左翎则趴在床边睡着了。

    正当她准备下床的时候，骆静推门进来，嗔怪道，“下来干嘛，再休息一会。”

    何歆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了，目光有点呆滞的看着骆静，“现在几点了？”

    骆静瞪了她一眼，“六点。”

    何歆把被子一掀就要下床，“不行，我要去看看他。”

    骆静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随即叫醒了左翎，两人一起陪着她去重症监护室。当然是不允许进去，只能隔着玻璃看着。

    谷宇昏迷了六天后才醒过来，中间出现过两次反复，各项指标严重下降，好在京城的专家通过视频连线的方式及时进行了处置。

    昏迷期间，何歆的爸爸隔天就和何歆通一次电话，表面上看是关心何歆，实际上是在了解谷宇的情况，何歆心里很感动。

    秦忠明亲自来过医院一趟，隔着玻璃凝重的看上一会。

    伊若华和裘维诚来过一次，看望谷宇的同时，向何歆表示问候。

    吴世斌开始并不知道，打过几次电话给谷宇，一直没人接，直到何歆看到谷宇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才回给他，此后吴世斌便天天过来看望。

    河阳市那边，除了胡继元、靳艳、龙小军和何大强几个事发当天在场的人，何歆只通知了谈国林，但告诉他任何人不得透露。其他人谁都没有通知，消息一直被封锁着。

    除了这些领导和朋友，还有一个人也天天来看望。

    这个人就是慕容倩倩。那天晚上父亲没有回答她的疑问，但她察觉到了父亲有事瞒着她。

    慕容嘉明当天晚上和夫人通完电话后，一直在思考着该如何告诉女儿真相，夜里十一点多了，突然接到龙西省委秘书长电话，丰平市突发恶性群体事件。他立即让秘书预订第二天一早的航班，离开了江州，尽管看到女儿迷茫的眼神心里很痛，但也只能以后找机会深谈了。

    慕容倩倩每天都会跑到医院，趁没人的时候，隔着玻璃默默的看着病床上的谷宇，不知道是不是输血的原因，她冥冥之中总有一种血脉相连，心心相通的感应，而且随着时间，这种感应越来越强烈。

    她在家是独生女，父亲的工作地点几次变动，平时工作又忙，对她的学习和成长都不利，而江州的教育水平在全国都是很高的，所以就留在了江州。尽管叔叔家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但是爷爷奶奶最喜欢她。即便如此，当她看到别的小伙伴有哥哥姐姐罩着，也挺羡慕，幻想着自己有个哥哥多好。看着里面躺着的谷宇，她在心中祈祷，祈祷他早一点醒来。

    谷宇的父母知道儿子工作很忙，平时很少给他打电话，只是这几天谷宇的母亲总觉得眼皮直跳，有点不放心，就打了一下谷宇的电话，何歆接的，何歆不想让老两口担心，第一次撒了慌，说谷宇正在江州学习，要一个月时间。谷宇的母亲听到在省城学习，还跟儿媳妇一起，心里还乐滋滋的，没往其他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