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纷杂的油画
苏寻沫叹了口气，将书包顶在头上往外冲去，身影很快消失成一点。
接到项寰宇电话赶来的程文浩，根本没有看到苏寻沫的身影，于是又将电话拨了回去。
“怎么样，东西找到了吗？”找到她了吗？
“阿宇你先别急，我在学校没有看到她，说不定人已经回家了。”
项寰宇眉毛紧蹙，眼底遍布担忧，神色阴鸷隐忍，“我知道了。”
他安静地坐在车内，低着头将脸藏起，攥紧的拳头是少年极力克制的心慌。
他不能冲动，不能将自己心爱的女孩牵扯进项家的纷争中，他不知道项婉彤会对苏寻沫做什么，更不知道项老子会做什么。
项婉彤的告诫他忘不了，就是因为记得太清，所以才会畏缩，而唐甜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还有老爷子。
当初若不是老爷子棒打鸳鸯，如今大儿子也不会如此记恨他。
项寰宇敛了敛眸，他在跟自己做心理搏斗。
他喜欢苏寻沫。
但有些东西他又无力改变。
他怕自己的喜欢会给苏寻沫带来麻烦，更怕他们被人拆散。
校门口。
程文浩接到项寰宇的电话，说苏寻沫联系不到，消息没人回，电话没人接，他又被项老爷子的人带走，让自己来学校找一趟，把人送回家。
结果苏寻沫没找到，他倒是看见了另一个。
“喂！那个碰瓷的走不走。”
程文浩正举着伞，准备上车离开学校，却看见从校门保安室里出来一个身影，“愣着做什么！快点过来！”
刘思思绞着手，脸色略显苍白，“不……不用了。”
“你说话能不能大点声，老子一句没有听清！”程文浩有些不爽，看着她站着不动，直接走了过去。
“走，送你回去。”
刘思思推开他的手，眼神朝保安室看了一眼，整个人有些慌张：
“你……你不用送我，我爸爸一会儿就……就来接我了。”
程文浩没动，半晌后才举着伞离开。
他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紧紧捏着衣角的刘思思，看着他离开上了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低落地垂下头。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保安室的大门被推开，从里面出来陈婧妍嘲讽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我没有，你别随便诋……诋毁人。”
刘思思有些羞愤，是，自己是偷偷喜欢他，但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她清楚，自己配不上他。
“我……我没有……”陈婧妍撇着嘴，刻意结巴地模仿，“连……连话都说不清，真是个蠢货！”
刘思思把头埋得很低，自己确实是个蠢货！
她控制不住自己，她也不想结巴，可每次只要一紧张一害怕她就会不由自主地结巴！
连自己的父母也觉得她是个蠢货，在亲戚朋友面前让他们丢尽了颜面，这么大个人了，连话都说不利索。
“思思，快过来！回家了。”
刘父穿着雨衣，正在将电动车停下，手上拿着雨伞朝自己的女儿走过来，“思思啊，这是你同学吗？”
刘思思声音微哑，鼻尖泛着红，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怎么回事，“嗯，爸爸。”
刘父笑着，热情地对陈婧妍说道：“既然是思思的朋友，这么冷天就别在这等了，小姑娘家在哪儿？叔叔送你回去。”
“你们两个娃娃瘦得很，这电动车肯定可以坐下的。”
陈婧妍笑着，眼神中的瞧不起毫不掩饰，故意说道：
“不用了叔叔，我家司机一会儿就到了，刚好和叔叔差不多年纪呢！”
闻言，刘父有些尴尬地笑着，只好一个劲说着：“哦！哦！那行，那行。”
“叔叔怎么没有开车来接思思啊？天这么冷，还下着雨夹雪，路上骑电动车要注意安全，可千万别摔了。”
陈婧妍叮嘱道，又拉着刘思思的手，看似和她告别，在耳边说道：
“哼！就你这种家庭也配高攀程文浩！”
“干什么呢！刘思思，还不过来？”刘父催着自己的女儿，真是没有眼力见，跟那个女生废什么话，还不赶紧跟过来。
刘思思没有说话，还是低着头，快步朝电动车走去。
剩下的陈婧妍，看着父女二人骑车离去的身影，眼神中划过一抹狠戾。
她也有父亲，可惜，已经死了。
都是他自己活该！
在水果刀捅入他背部的那一刻，陈婧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的快感，油然而生的解脱，让她使劲浑身力气，狠狠刺了下去。
她再也不用胆战心惊，再也不用疯狂逃窜，再也不用端茶倒水……都是那个男人，害了母亲和自己！
若不是他不求上进，自己怎么会过着这种低三下四的生活？
打牌输了就喝酒，喝醉了就回家，回家了就打母亲、打自己，酒醒了就又去打牌……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每一天都是该死的一天。
终于，在他酣睡时，那把水果刀结束了这一切。
母亲顶下了所有，还是孩子的陈婧妍作证说，一切都是父亲的错，他动不动就打自己和母亲，母亲只是为了自救……
一切都上演的天衣无缝。
心急如焚的陈母正在家中坐立不安，陈婧妍不让自己去接她，可女儿一直没有回来，于是又给她拨了个电话。
“小妍啊，你到哪儿了？妈妈去接你啊！”
陈婧妍约了车，司机单子多，她只好无奈地等着，一肚子都是火气。
这会儿才刚上了车，陈母的电话就来了，让陈婧妍莫名的更加心烦，她一个“缓刑犯”管自己这么多干什么？
“你来接我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妈没……”没出国吗？陈婧妍憋住话，语气不善，不想让司机听见太多，害怕他给说出去。
“挂了，你别管了我了，我一会儿就到了。”
陈母还是不放心的自己女儿，举着伞，站在老城区路口等，直到看见一辆宝马停在路边，女儿从车上下来了。
她不敢上前，生怕惹得女儿不快，看着车开走，她才缓步朝女儿追了过去。
“小妍。”
陈婧妍正一路快走着，她没让司机往里开，也不敢让司机知道自己真正住在哪里。
她根本没有住在老城区的楼房里，而是掩藏在背后更脏、更乱的小巷子里，因为那里的房租更廉价。
“谁让你过来的？”
“妈妈担心你。”陈母给女儿打着伞，“小妍放心，妈妈记得你说的话，知道你不想被同学瞧不起……”
“够了！你说这么多话干什么？是为了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吗？”陈婧妍朝陈母吼道，她怎么话这么多？
“没有，没有……小妍，妈妈没有这个意思……”
“行了！你快把伞打好，赶紧走了！”
“好，好。”
……
交织飘落的雨夹雪，漫湿了地面，蹂躏着每一个讨厌它的人，像涂抹一副纷杂的油画，记录每个人斑驳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