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苦难言
苏寻沫沉思着，萧齐和程文浩也只能在门口见他一眼，自己过去岂不是更没有可能？更何况房中还有一个阿姨，她会怎么跟项寰宇的妈妈汇报自己？自己会不会给他又带来麻烦？
权衡再三，她还是算了吧，“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快去吧，他该等着急了。”
程文浩松了口气，他其实提议完就后悔了。
他和萧齐去看阿宇没什么意外的，要真是领了她去，就怕被里面阿姨汇报给项总，项婉彤管阿宇这么严格，要真是知道阿宇身边常年没有女生影子，这突然来了个看他的……阿宇肯定会被审问。
有些事情确实不好交代，总觉得自己没有考虑妥当。
程文浩揉了揉眉心，“那你有什么要跟阿宇说的吗？”
“没，你们去吧。”
“那行，我们过去了。”
“怪可惜的！”萧齐一向心大，见苏寻沫要走，纯粹唏嘘：“说不定能看见宇哥，要不是为了见他，老子肯定在家吃饭呢！。”
苏寻沫眼波闪动，镇定着神色，也不理会萧齐的话，走的毫不迟疑。
夜色的身影被灯光拉长，空中难寻星月之影，唯有漫布的阴云。
一段距离后，身影不再移动，回头凝望着。
苏寻沫跺了跺脚，对着手哈了口热气，白色的雾四散又消失不见。
她眼眶微红，滋长的蔓藤束缚着心房，不可遏制的疼，让她的呼吸沉滞。
说不清是在心疼谁，也许是自己，也许是他。
她只知项寰宇家世显赫，肆意桀骜，却不曾想，这样的他也有着不完美的童年。
作为一个旁观者，苏寻沫看着周围的人，大多数人都只在人前嬉笑着，让她误以为只有自己的过往一团糟，所以苦难言的从来只是自己一个。
原来不过是大家都伪装的太好，能被发现的端倪太少，而她也是伪装者中的一员。
那些表象背后的真实，只有你我知道，而形形色色的你我，也终将各有归处。
程文浩和萧齐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响，直到最后什么也听不见。
一个人长大，要付出双倍的勇气，甚至更多。
这点她太清楚了！
程文浩看着手机，扭头瞧了一眼，人已经走了，视线又重新收回到屏幕上。
项寰宇接连发来两条消息。
【然后呢？】
和你们在一块儿？【这会儿她人呢？】
程文浩回复：【刚回家了。】
项寰宇坐在沙发上，客厅内一片昏黄，亮着的灯盏格外孤零，光影打在他的脸上，照出几分落寞。
他低头，猛吸了一口烟，看着和程文浩的聊天界面。
点燃的烟在手中燃烧，尼古丁的气味缭绕，响起的门铃声打破了无边的寂寥。
新来的阿姨，看着27、28的样子，不如说是大姐姐，她从暗出出现，前去开了大门。
趁机冲了进去的萧齐，一个劲拍打着房门，“宇哥开门，宇哥……”
“萧少，还是太毛躁了。”
陈琦低顺的垂眼，语气里尽是冰冷不满。
她本以为自己终于熬出头了，却不曾想只是被安排在纨绔少爷身边，她自认为是精英，名牌大学毕业却沦落成为保姆，空有野心却无计可施。
项寰宇双手环抱，轻飘飘地扫了一眼陈琦，她也不退去，只是低头，站立着不动。
一行人在门口僵持着。
“你的烟。”程文浩本想当面给他说遇见苏寻沫的事，这新来的保姆倒比上一个难缠多了。
项寰宇握紧烟盒，萧齐张了张嘴。
一行人在沉默中收了场。
“艹 。”萧齐在路上大骂，“那女的咋这么傻b！看不出来我们嫌她站在那儿烦嘛！”
“这个是项总从公司派来的，跟上一个能一样吗？她这是知道我们不待见，也还是无动于衷，摆明了一副，你们要是不满就找项总的态度，知道我们不能拿她怎么样。”
程文浩摇了摇头，叹气说道：“行了，赶紧走吧，还等着吃饭呢。”
项寰宇拆开烟，点燃叼在嘴里，烟光在漆黑的卧室内闪着，吞云吐雾的人目光深沉死寂。
他对于项婉彤和董行风是什么时候离婚的已经没有记忆，他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哭过很多次，哭到喘不过气的时候，他只好自己一点点小声抽噎着。
项寰宇崇拜过自己的母亲，他经常在电视上看到她，她举止大方，谈吐得体，在生意场上大杀四方。
幼时的他想要将母亲带到小朋友面前炫耀，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母亲有多么的了不起，他想和母亲一起去游乐场，想让母亲教自己做题，想让母亲陪自己一起吃饭……
他曾经很期待每一次见到她，曾经想过太多被她陪伴的场景曾经……
项婉彤只会将他一个人留在房子中，然后不知何时会回来。
后来，房子里多了一个人——全职的阿姨，终究不是她，想回家的心被一点点消磨。
他站在公司大楼下，前台人员不让他进去，保安把他当作闹事的熊孩子赶了出来。
项寰宇无措地看着周围，默默蹲坐在台阶上，正午的阳光高悬着，汗水浸湿了他的上衣。
一个女人走了出来，一众员工簇拥在她身后，项寰宇忙不迭地上前，他怯懦地轻声低唤“妈妈”。
女人神色微惊，板着脸，视若无睹地离开。
小小的项寰宇，还在疑惑妈妈为什么不理自己？是自己惹她生气了吗？
他小跑着拦住女人，想要拉起妈妈的手哄哄她，可他连衣角都没有触摸到，白嫩的手背上已赫然通红。
项寰宇当场就湿了眼眶，可妈妈不喜欢他哭，他憋住不让泪水流出，可怜兮兮地想要再次伸手，女人恶狠地瞪着他，他的手迟疑在半空中。
女人不再停留也不再给他机会，侧身避开，原地只余他自己。
后来很多次，每次他想要靠近时，都是如此，女人总是将他推拒千里，毫不留情地剩下背影。
可项寰宇不死心，总想要依偎在她身边，他大着胆子去拥抱她，却被她无情地甩手，摔倒在地上，石板路的边槛擦了破掌心，不加掩饰的憎恨在项婉彤眼中迸发，令他浑身胆寒。
他知道母亲不喜欢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