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同伴
医院。
方明沐被裹成了木乃伊。
项飞龙站在床尾，伸手敲了一下方明沐那双，打着石膏的腿，
“米乔说了，这就是你不通知大家，独自行动的代价。她是不会帮你治疗的，一定要让你记住这种痛，你才会长记性。”
方明沐全身上下，只有嘴巴能动，“又不是我不想通知你们。我不是忘了拿耳麦和手机嘛。”
“忘了？忘了你不会先去找林一吗？要不是林一那小子机灵，看见你之后及时通知我们，你现在躺的地方，就是火葬场了。”
方明沐一时语塞，
这一次，确实是他做事欠考虑，
如果不是大家及时赶来，
他不仅救不了明欣，就连那个警察，都有可能被他连累，白白丢了性命。
“明欣和那个警察呢？都怎么样了？”
“林一把方明欣带回学校了。女生宿舍的宿管和方明欣的记忆，他都已经解决了。我现在，要去学校帮他解决，他夜不归宿的问题。至于叶队，去完学校后，我再去警局。”
方明沐垂下眼睑，“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项飞龙走到病房门口，“我们怕的不是麻烦，是再一次失去同伴。”
说着，他就往门外走去，“你先养伤吧，我已经通知过方爸爸了，他一会儿就过来。记住，我说的是你横穿马路，被车给撞了，你别说漏嘴了。”
同伴？
看着项飞龙离开的背影，
方明沐一时间有些恍惚，
同伴，伙伴这类词，对他来说，太遥远；
从小到大，他只要不被别人欺负，就已经是万幸了，
他又怎么敢奢求，会有人愿意和他一起玩？
……
离开学校，
项飞龙开车前往丰江警局。
正在工作的叶正浩，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项飞龙，转头把手里的资料，交给身旁的警员，
他跟警员交代了几句，就走向项飞龙，“这里人太多，有什么话，换个地方说。”
自动贩卖机前，
叶正浩买了两罐饮料，递给项飞龙一罐，“你是想跟我解释昨晚的事情？还是想对我做什么，让我忘记不该看见的事情？”
项飞龙低头接过饮料，笑道，“你这个重案组的队长，还真不是白当的，连我想干什么，都能猜到。”
呲。
叶正浩拉开易拉环，斜倚墙壁，“说实话，我对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不是很好奇。我就想问一个问题，绿荫小区的连环杀人案，是不是赵博干的？”
项飞龙点了点头。
叶正浩仰头喝了一口手中的饮料，若有所思，
“怪不得，我一直都觉得绿荫小区的杀人案，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诡异。合着，凶手是个怪物。照这个情况来看，我们警方，是不是抓不住他了？”
项飞龙摇摇头：“那倒也不是。只要我们解决掉赵博身体里的怪物，他就还是普通人，还是需要你们把他抓起来。”
“你这么说的话，我就明白了。”
叶正浩站直了身子，“好了，你要动手的话，就快一点，别耽误时间，我还要继续去追查赵博的行踪呢。”
项飞龙紧了紧手中的易拉罐，“你应该，不会告诉别人，昨晚发生的事情吧？”
叶正浩一愣，“不会。”
“那，”
项飞龙抬眼看向叶正浩，“我就不需要抹除你的记忆。”
“为什么？”
“你们想抓赵博，我们也想抓赵博。我们完全可以发挥各自的特长，互通信息，一起追查赵博。我们完成我们的任务，你们，也可以完成你们的任务，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叶正浩从项飞龙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其它的用意，“我觉得的，你应该不止是因为抓赵博吧。”
项飞龙又笑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叶队的眼睛。没错，我还有一点私心，就是想要取得你的信任，让你帮我查一下，当年我家发生火灾的详细信息。”
说到这里，
项飞龙就把自己失忆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叶正浩。
“你唯独不记得我了？”
叶正浩有些讶异，“原来是这样啊。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的态度有些奇怪，原来，是不记得我了。”
项飞龙：“对。所以，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正浩的手，刚搭在项飞龙的肩膀上，
他身后就传来了声音，
“叶队！该开会了，就差你了，大家伙都等着呢！”
“知道了！”
叶正浩应了一声，拍着项飞龙的肩膀，“回头有时间，我们单约出来聊。我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
“那就，谢谢了。”
“客气。”
叶正浩做了个“随时电话联系”的手势，就转身跑回了警局。
……
高档的加长林肯，停在了一栋欧式别墅门前。
车门打开，
白澈面无表情的背着书包，从车上走了下来，
两鬓已然发白的陈管家，笑眯眯的走上前，接过白澈的书包，
“少爷，回来了？”
白澈点点头，径直走进别墅。
陈管家快步跟在白澈身后，“少爷，老爷是今天下午的飞机，准备去国外谈生意。你要不要去送送……”
白澈停住脚步，“他今天就走？”
“是啊。”
“那明天去公墓呢？”
“老爷怕是没时间去了。”
白澈的目光，瞬间暗淡下来，“知道了，明天我自己去。”
“少爷，你今天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去给你做。”
“不用了，我不饿。”
说完，白澈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二楼，卧室。
白澈张开双臂躺在床上，扭头看了一眼摆在床头的照片，
照片是五年前，他和姐姐白洁，穿着登山服，一起去登山的时候拍的。
这，也是他和姐姐的最后一张合照。
看着照片，白澈的思绪，顿时涌上心头，
“姐，这山也太高了吧？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这才走到哪儿啊？我们要赶天黑之前登上山顶才行。”
“就休息一会儿，就一小会儿还不行嘛。”
还在上高中的白澈，趁着暑假，缠着姐姐带他出来玩，
拗不过他的白洁，只得带着他一起出来。
结果，
白澈这一路上，不是走不动，就是身体太弱，三天两头感冒；
一路下来，彻底打乱了白洁原有的旅行计划。
白洁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白澈那撒娇的样子，妥协道，“行了，行了，就休息十分钟啊。这里的山路太陡了，如果赶天黑之前到不了山顶，我们晚上就麻烦了。”
“知道了，知道了。”
白澈摆摆手，背靠大树，一屁股坐了下来。
本来，说好的只休息十分钟。
硬是让白澈耍赖加软磨硬泡，休息了半个小时，
好不容易启程了，
白澈又磨磨唧唧的说走不动，要走慢一点儿，
最终，他们没能在天黑之前，到达山顶。
本来，
白澈不觉得有什么。
无非就是天黑了嘛，
他们随便找个平坦一点的地方，搭上帐篷露宿，不就好了？
之前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也是这么解决的，赶不到目的地，就原地露宿，等天亮以后再出发。
谁知道，
白洁这次说什么也不露宿，要继续赶路，
白澈本来就不想走，又理解不了白洁的做法，就和白洁吵了起来，
两个人在山路上，吵着架，赌着气，一前一后的赶路。
突然，
白澈脚下一滑，没有站稳，直接滚下了山。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而白洁，
则是躺进了太平间冷冷的冰柜里；
在白澈病床边的，只有陈管家和蒲一苇。
当警察来找他录口供的时候，
他却完全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
最终，
经过警方的现场勘察，
这件事情，以驴友意外失足，坠崖而亡告终。
白澈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