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苛刻赔偿
土门关上，萧铮再一次见到了突厥人派来求和的使者，只是这次换成了一个发须皆白的突厥老酋长图里忽。
图里忽虽然是突厥人，却能讲一口流利的汉语，更重要的是他乃是突厥三朝老臣，身份高贵，在突厥人中声望颇高，因此利卢那派他作为使者前来求和，更能体现新可汗的诚意。
而图里忽也知道他此行的重要性，若是不能说动萧铮放他们回草原，他们残存的突厥人将再无一线生机，唯有闭目待死，突厥人最后一点血脉将消失殆尽。
为了表示突厥人和新可汗和谈的诚意，他还特意给萧铮带来一件礼物，他相信萧铮一定会喜欢。
一见到萧铮，图里忽没有丝毫犹豫，倒头便拜，重重向萧铮行了一个大礼，谦恭道：“突厥使者图里忽，见过齐王殿下。”
其实从身份上来说，萧铮并未称帝，他图里忽也是突厥的一个酋长，他们两人身份是对等的，他完全不必行如此大礼，但是如今形势比人强，所谓成王败寇，他们突厥人如今兵败被围，哪里又有什么资格说身份对等呢？
正如他跟死去的伏吉可汗说的那般，只要能够保全大多数突厥人的性命，没有谁是不可以牺牲的，若是他牺牲一些颜面和尊严，可以换取萧铮放他们突厥人离开中原，那就是值得的。
萧铮淡淡一笑：“你先起来吧，你我虽然是敌非友，但你年长于我，我可受不得你如此大礼。”
图里忽见自己如此态度谦卑，萧铮似乎还是不为所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但还是继续语气恭敬道：“我等皆是齐王殿下的手下败将，殿下自然受得如此大礼，我此次前来，那是为了与殿下修好，化干戈为玉帛而来，为表示我们突厥人的诚意，我还给殿下带来了一样东西。”
言罢，图里忽解下背后的一个布包，放到自己面前，缓缓解开。
马老三担心萧铮有失，悄悄上前几步用身子挡在萧铮前面，但是当布包完全打开，他很快愣住了——
里面包裹的居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一双眼睛还在圆睁，一副死得很不甘心的样子。
萧铮眼睛微微眯起来，笑问道：“这是你们伏吉可汗的人头？”
图里忽闻言不由一愣，他跟利卢那一杀掉伏吉可汗，便立即商议如何跟齐军和谈，他是主动请缨前来见萧铮的，割下伏吉可汗脑袋来见萧铮也是他的主意。
他不明白，这一切不过都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为何萧铮居然会知道这是伏吉可汗的人头。
但图里忽也不好多问，只是又恭恭敬敬像萧铮行了一个大礼，面色沉重道：“齐王殿下，一切纷争皆因伏吉可汗而起，若非他听信宁朝挑拨，执意与殿下为敌，不顾我等极力劝阻，一意孤行率军南下，才有了今日之事，如今伏吉可汗已死，希望殿下可以网开一面，放我等离开中原，返回塞外，我们突厥人此生必对齐王感恩戴德，绝不再踏入中原半步。”
萧铮心中冷笑，这个图里忽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已死的伏吉可汗身上，倒是把自己和其他突厥人撇得一干二净。
但萧铮心中十分清楚，三十万突厥大军之所以愿意追随伏吉可汗南下，还不是想抢劫中原百姓的财物，掠夺中原的人口，甚至还想效仿 “五胡乱华”之时入主中原。
现在兵败被围，就装作一副被骗被胁迫逼不得已的样子，可怜巴巴央求自己放他们离开中原返回塞外，天下间哪里这么便宜的事情。
但萧铮没有直接一口回绝，只是沉吟片刻，笑着反问道：“你先告诉我实话，你们现在还有多少活人？”
图里忽本来想谎报人数震慑一下萧铮，但是一想到齐军可以召唤出暗中可以飘在空中的怪物，这点小伎俩压根骗不到瞒不住萧铮，说不定反而会惹恼萧铮，弄巧成拙。
“大概不到十万人了，这些是我们突厥人最后的血脉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恳求殿下网开一面，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图里忽报完人数没有忘记继续装可怜卖惨。
萧铮目光深远，默然不语，似乎心中在思索什么。
图里忽见萧铮如此模样，心中也是没底，一咬牙，只得道：“我们大多数突厥人其实并不愿意与齐王为敌，只是伏吉可汗不听我等劝谏，执意南下。虽说战争是伏吉可汗发动的，但我们新可汗愿意承担责任，赔偿殿下一切损失。”
萧铮笑了，只是笑容多少有些揶揄，冷笑道：“赔偿，你们想怎么个赔偿法？”
图里忽心中一喜，萧铮愿意问赔偿条件就好，这代表还有和谈的余地，若是萧铮连赔偿都不愿意谈，那就说明他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他们。
“我们可汗说了，为了表示我们突厥和谈的诚意，可以由殿下提出一个赔偿方案，只要我们能够做到，绝不会讨价还价。”临出发之前图里忽就与利卢那达成共识，为了避免己方开出的赔偿条件萧铮不满意，还不如将主动权给萧铮，让他自己提出一个赔偿方案。
如今他们突厥人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甚至可以说他们的最终命运都系于萧铮一念之间。
萧铮再次沉默不语，目光若有所思。
他其实自己也有和谈的想法，原因有三。
一是前些日子伏吉可汗不分昼夜派兵企图冲破他们的包围，身处绝境的突厥人困兽犹斗，反而爆发出了最凶悍的战斗力，造成了不少齐军的死伤，若是继续围困这十万突厥人，一旦他们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恐怕也会给齐军造成不少的伤亡，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二是系统“天下大势”已经给他传来消息，如今留守草原的伏吉可汗其中一个弟弟哈加收到突厥大军被困中原的消息，已经在漠北自立为汗，并且得到了沙陀人和突骑施人的支持，但是柔然人和铁勒人还有回纥人并不愿再臣服突厥人的统治，双方已经爆发了数次大战，哈加连战连胜，隐隐约约已经有再一统草原之势。而一个统一的草原是不符合萧铮利益的，若是此时放利卢那回塞外，他们兄弟二人必定会为了争夺可汗之位斗个你死我活，草原将永无宁日，突厥人将长时间维持四分五裂的状态……
三是南边传来消息，孙竣倾扬州之兵讨伐荆州，已经攻下了荆南四郡，而宁朝也再趁机浑水摸鱼，趁机将手伸向荆州，若是自己再不及时从对突厥人的战事中抽身，一旦桓延灭亡，宁朝和孙竣连成一片，对局面对自己是十分不利的。
现在既然突厥人主动派人求和，又让自己开出赔偿条件，自己倒是可以趁机好好勒索突厥人一番，既弥补了因为突厥南下给自己和百姓造成的损失，也也算报了突厥人多年来屡次侵扰中原之仇。
在萧铮看来，突厥人最拿得出手的就是牛羊马了。
河北久经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恢复民生已经成为重中之重，而恢复民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恢复正常的农业生产，若是从突厥人那里获得大量的牛，虽说草原的牛与中原的耕牛有所不同，但是用来作为蓄力耕地还是没问题，有这些牛助力百姓，一定能够大大有利于百姓恢复生产的。羊可以用来犒赏战士，马可以组建一支更强大的骑兵。
“我需要突厥赔偿我们五十万头牛，三十万头羊，还有二十万匹战马。”
图里忽暗暗吸了一口凉气，虽说他早就预料到萧铮有可能会狮子大开口，但是他也没料到萧铮胃口如此之大，一开口就想要走百万头牲畜。
牛羊倒还好说，如此之多的战马他们突厥人一时半会根本凑不齐，就是凑齐了他们也不敢给，汉人有了这么战马，他们再无半点优势。
但图里忽面上不动声色，反而一副感激涕零状：“多谢殿下仁德，为了表达我们突厥人的歉意和谢意，我等愿意无偿奉上殿下需要的牛羊马数量。”
当务之急是能够从中原脱身，至于以后还给不给牲畜，实际给多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萧铮微微一笑：“你应该知道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空口无凭，既然你们答应了我的条件，那就得有信物作为抵押。”
图里忽闻言不由一愣，似乎也没想到萧铮还有这一手，但他也不敢推脱，只好苦笑着问道：“不知殿下需要什么抵押。”
萧铮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你们需要留下五万人作为人质，你们什么时候将足够数量的牲畜交给我们，我什么时候放人。”
图里忽瞬间目瞪口呆傻在原地……
（最终还是决定综合一下你们的意见，赶尽杀绝毫无收益，放走一半俘虏一半吧，顺便榨干突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