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百花巷
不是裴琬琰态度好，是她答应了云县令要完成任务，也答应了阿愿要画一百张画像，这种能被村妇看到的人，说不得武功也不高，与其和那些高手面对面，还不如和这些小罪犯来一场拉扯战，至少她保命的机会会大一些。
见裴琬琰态度这么好，淳朴的妇人也不说话了，她的孙女也跟眼前这丫头片子差不多大，还在家里天天割猪草呢，哪有这丫头出息，顿时端着茶闭了嘴，让裴琬琰好好想。
裴琬琰也不是真的回想问题去了，她将妇人刚才表达的方式回忆了一遍，在现代的时候人家对眼睛的描写一般是绿豆眼、狐狸眼、桃花眼之类的，眼前这妇人显然是不知道眼睛还有类型之分，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
这也是裴琬琰没经验，以前画人像都是面对面，有人给当模特，或者脑海中早就构思了一幅画面这才下手，完全没应对过眼前的场景，她为自己的不专业生了几分愧疚之意。
拿起素描本，在素描本上画出各种眼睛的眼型，并在右下角写下相应的文字，代表这是何种眼型。
脸型、鼻子、嘴巴、耳朵的形状之类的她也画了出来，在古代常见的男子发型她也画了，包括胡子，山羊胡、八字胡之类的，通通画了出来。
妇人和云县令只看到她拿着一只没见过的笔在本子上唰唰唰一阵画，时不时还会拿出一个白色的东西擦一下，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
云县令悄然走近看了看，才发现她在画的东西什么，不由得回想起妇人的描述来，与画本上相比较，确实不够清晰，若每个人都能精准的描绘出五官来，那么，一个普通画师应该也能将人画出四五分像来，就不用到处寻求顶级画师帮忙了。
他看裴琬琰的目光就更满意了，心说不愧是顶级画师，小小年纪就这么优秀，若是个男子，将来成就定然不凡，可惜是个女子，就算到了人前，那名声也不如男子那般响亮。
等裴琬琰画完了，停下笔，妇人脑袋都一点一点的差点睡着了。
她将素描本立起来，喊道，“婶子，你看看，这上面的眼睛，哪一种是你说的那个逃犯的眼睛。”
裴琬琰指着上面的眼睛，介绍道，“这是桃花眼，这是吊梢眼，这是狐狸眼···”
妇人抹了把不存在的口水，盯着画出来的眼睛看了看，直到裴琬琰翻到第二页眼型上，妇人忽然瞪大眼睛激动的指着一双眼睛道，“就是这个，那人就长了一双这样的眼睛。”
裴琬琰垂眸看了眼，说道，“这是肿泡眼。”
她记了下来，按照找眼睛的方式，指引着妇人将逃犯的鼻子、嘴巴、耳朵、脸型等一一找了出来。
找出来以后，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了裴琬琰，她开始将五官组合在一起，变成一张完整的脸，在她不停的修改与描绘下，一个瞧着极为猥琐的男子出现在几人眼前。
妇人跳脚，看到这幅画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场景，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她指着画像，口沫横飞道，“就是他，就是他，我那天看到的就是他，化成灰我都认识。”
她满脸骇然，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出声，将脸憋得青紫都敢把手放下来，可见当晚她被这个杀人犯吓得多狠。
裴琬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忙去安抚这个妇人，云县令更是直接给了妇人二两银子，当做妇人提供情报的奖赏，并承诺若罪犯抓捕归案还有奖赏，妇人这才离开。
上一次云县令也给过二两，若不是看在银子的面上，这个妇人不一定会来衙门将那个杀人犯的信息透露出来。
因为她知道，透露信息是会要命的，若不是那个杀人犯没看到她，若不是有利可图，她断不会出面。
裴琬琰将这张画像再度画了一张，不过这一张是罪犯蒙面的模样，两张放在一起对比时，蒙面以后，这杀人犯的眼神竟多了几分凶狠。
接下来的时间，裴琬琰又见了四个目击证人，有了第一个妇人的经验，后面的几个人倒是格外顺利，赶在下午四点左右完成了今日的绘画。
云县令满意的拍拍她的肩膀，拿着画像的手都激动得颤抖起来，“做得好，快去休息吧，明日继续。”
裴琬琰颔首，行了个礼后退了出去，在门外抖手抖脚，伸展筋骨，迎雪和夏生也一左一右给她揉着手腕，今日的午膳便是她们去拿的，送入书房时瞧见了琬琰姑娘认真作画的模样，佩服的同时也有些心疼。
琬琰姑娘才十五啊，瞧那手腕细的，也不知道画笔拿久了会不会受损伤，要知道画师最宝贵的就是这双手了，手出了问题以后还怎么画画？
两人想到这就担忧不已，“姑娘辛苦了，晚些时候奴婢给您用热水敷一敷吧？”
裴琬琰点点头，她今日作画确实有些久了，是该休息休息，“那就有劳了。”
“都是奴婢该做的。”
没见到红鸾的身影，裴琬琰问了声，“红鸾可有回来过？或者带了什么消息回来过没有？”
迎雪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这是那个很凶的漂亮姐姐给她的，还说让她将这封信交给琬琰姑娘，现在姑娘问起，想来，那个漂亮姐姐就是叫红鸾无疑。
裴琬琰接过信看了看，上面只写了一个地址：百花巷内，左边第四个院子。
“百花巷是什么地方？”她昨日虽在县城逛了逛，很多地方却都没去过，尤其是住宅区。
迎雪脸一红，就差上前捂裴琬琰的嘴了，左右看了看，没瞧见有什么丫鬟和侍卫经过，这才凑近回道，“百花巷是暗娼居住的地方，姑娘怎么会问那等子腌臜地儿？”
暗娼聚集地？
裴琬琰嘴角抽了抽，不知道红鸾怎么会将库房租在那里，但一想到自己原本的打算，一个全是暗娼居住的地方，有拉着菜的车进入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不过，若是拿马车拉着东西进去，谁也看不到车厢里是什么东西，还以为是什么不想被人瞧见模样的公子前来找相好的呢，倒是会隐蔽些。
想来，红鸾也是想让她扮成男子的吧？
裴琬琰如此想着，将画板等东西交给迎雪和夏生带回丁香院，准备自己出去，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除了百分百忠诚的人，谁也不能信。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外面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