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醋意横生
“郁……郁总判,你这是何意?”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荼缈缈大惊失色,她两只手掌抵在郁符休的胸前,掌心滚烫得让她有些抗拒。
“回答我。”郁符休毫不退让,竟好像是在生气。
“洛行是我捡来的,他结了我的印,听从我的命令行事,自然称得上是我的人。”荼缈缈有理有据,不明白自己那句话有什么问题。
郁符休却无法被说服,那声音淡漠如常,高不可攀:“捏一个与洛行相似的女子并不难,甚至会比他更机灵,更好用,”他顿了顿,似是犹豫了一瞬,还是说出了口,“你为什么不找我。”
此话一出,荼缈缈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委屈。
这是何意?
她抬头朝他望了过去,皎皎月光之下,郁符清隽身躯卓然而立,发髻上没有多余的装饰,用一支桃枝盘在头顶,夜风过,额前发丝与白绸双双舞动,清冷而寂寥。
寂寥?
荼缈缈一愣,抗拒的力道也收了回来:“我……没想过。”
“为什么?”郁符休淡淡的言辞中透出出些许急切,很显然,他一直在看着她。
这还能为什么,郁总判何时有过如此助鬼为乐的心思?
再说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千千万,她也只不过是找了条最为简单快捷的路,这点小事,何必劳烦他?也太过大材小用了吧。
然而他现在是在生什么气,又是在委屈什么,荼缈缈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她心中虽这么想,可她却不能这么说,只因现在的郁符休看起来太过危险,万一惹了他不快,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荼缈缈衡量再三,只得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郁总判你日理万机,不敢劳烦您。”
“你的事算不上劳烦。”
荼缈缈闻言,脸刷地一下红了,措不及防的撩拨让她突然慌了神。
可这话又太过于模棱两可,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应,结结巴巴道:“也……也也对,这些小事郁总判定然是能手到擒来的。”
“我……”郁符休的话哽在嘴边,只能叹了口气,他好像有些能体会,以前荼缈缈面对他的那些不解风情时,是什么心情了。
可心中那股酸涩的情绪不允许他在此刻学会适可而止,他搂得更紧了:“缈缈,为什么洛行可以做你的人,我不行吗?”
“啊??”
这话落音,荼缈缈更为震惊,不敢置信地将疑问脱口而出,现在是什么情况,郁总判要做她的人?
可郁符休说得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即使看不见白绸之下遮着的双眼,荼缈缈也感觉出了他这句话的重量,慌忙说道:“你是我上司,怎么可以做我的人呢?而且要做,也是做我的鬼啊。”
“行。”郁符休想也没想,飞快答应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荼缈缈也马上反应了过来,不过已经为时已晚。
郁符休生怕她反悔,赶紧打断了她的话。几近孤傲的性子,却因为这种小事嘴角噙上了一丝笑容:“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搂着荼缈缈的手,又退回到了一个止乎礼的位置。
若不是荼缈缈冥中响若擂鼓,她都快真以为刚刚那只是一场错觉,这郁总判今天到底是什么毛病?
不能这样。
荼缈缈想了想,还是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郁总判,我认为有些话我还是要与你说清楚些的。”
“嗯。”郁符休停了下来,认真聆听着。
“我虽已经死了,但依旧是有夫之妇,你这样于理不合。”她说得也很认真,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郁符休的笑意瞬间消失了,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荼缈缈此刻也慌了,郁符休的言辞不明不白,然而她却傻乎乎地拒绝上了,瞧郁符休这反应,莫不是自己太过于自以为是,误会了?
这样一想,她心里反而忐忑起来,不再像先前那般义正词严。万分踟蹰之下,正想找个台阶假装若无其事打个哈哈就过去了,谁知郁符休还是开了口:“洛行能是你的人,我为何不能是你的鬼,这与你已为人妻有何关联?还是你更偏心于他?”
郁符休淡淡的语气透着股酸味,言辞却又像是在说一件合理得不能再合理的事情,这都哪跟哪啊?
荼缈缈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驳,听见他再次开了口:“你有计谋、有能力,我愿诚服于你,替你做事、听你差遣,甚至会比洛行更好用,有何不可?”
“可你是我上司。”
“你与我都是六案功曹的人,六案功曹向来不分尊卑,我负责地府公务,你负责外出办案,必要时我还能协助于你,不好吗。”
这弯子绕来绕去,竟被郁符休绕得格外合理了起来,令荼缈缈全然找不到破绽。她沉默不语,看着似乎也默认了,可心里却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带着这疑惑,二人一同回到了长燃殿,郁符休若无其事地将荼缈缈送去内殿,自己又转身往外殿去处理公务了。
可她路过书房时,却一眼看见了阎罗坐在里头,颂佼瞧见她这副神思恍惚的模样,烟杆一敲打趣道:“你这是怎么了?”
荼缈缈赶紧回过神来走过去行了个礼:“颂大人到访所谓何事?”
颂佼本来是想找荼缈缈问问事情进展,顺便再闲聊两句,结果一来便看见她那情绪还没来得及藏起,不用问就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刚刚好像……是跟郁符休一块儿回来的?
颂佼眼睛一亮,现下关心的已经不是原本的问题了。
她连忙向旁边挪了挪,给荼缈缈让出一个位置,烟杆一勾,拉着她一道坐了下来,一语破的:“郁符休对你干什么了?”
荼缈缈哪里知道她是要问这个,慌忙间准备逃走,却被颂佼抓住又一把拉了过来:“看你如此心不在焉,不妨与我说道说道,我与郁符休认识得久,也能帮你分析一二。”
荼缈缈闻言蹙紧了眉心,欲言又止,纠结再三最后叹了口气还是开了口无奈问道:“颂大人,你到底喜欢郁大人什么?他如此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所作所为还老是让人捉摸不透……”
“等等等等!”颂佼听了前半句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急忙打断了她,“谁说我喜欢郁符休了?”
“你不喜欢郁大人?”荼缈缈也很是吃惊,“那韫幽大人说……”
听见韫幽的名字,颂佼脸色一变,咬牙切齿的:“好啊,又是那个王八蛋,竟然敢把我拉下水,”她很是不高兴地又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荼缈缈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能再讲了。
“你放心说,韫幽那厮显然在搬弄是非,你作为正义之士,万不能袒护于他。”颂佼一提起跟韫幽有关的事情,就忍不住有些暴躁,全然没了那副悠然自得的闲散模样。
“他,他倒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你们二人心悦彼此,地位过于悬殊,不够坦荡直接。”
这话除了地位悬殊一词,其他的倒是说得一点也没错,只不过说的不是“他们二人”,而是单指郁符休一人。
但这误会确实有些大了。
颂佼很是无奈,又想起了荼缈缈之前的话,暂时按耐住了去将韫幽揍一顿的想法,绕回了最开始的话题:“那郁符休对你干什么了?”
荼缈缈叹了口气:“郁大人说,他要做我的鬼。”
“什么??”这话一出,让向来从容不迫的颂佼着实吓了一跳。
要知道,郁符休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好似没开窍般从不近女色。曾经即便是荼缈缈整日去骚扰他,也讨不到一句好话,只会淡淡地让她别闹了,再过分点还会直接无视她。
而这地府,除了荼缈缈,也没人敢这般去招惹他。可如今这轮回一趟回来,一个失了忆,一个却开了窍?
颂佼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点点头,试探问道:“你怎么想?”
荼缈缈如实回答了郁符休对她的解释,接着又道出自己的疑惑:“可我总觉得有哪不对。”
当然不对了!颂佼也不知道郁符休那套歪理邪说是从哪想来的,合着郁符休这不就是吃醋了吗?颂佼心中啧啧称奇,看不出来郁符休不开窍时像个木头,一旦开了窍,竟有如此以退为进的高明手段。
情一字,最难参透,颂佼很是敬佩。
此事甚是有趣,颂佼又抿起了烟,笑起来很是邪魅动人:“缈缈,要我说呢,郁大人这思维跟我们普通鬼怪不太一样,你只需遵循本心便好。想搭理就搭理,不想搭理自可以不管他,总而言之,你如何自在就如何做即可。”
荼缈缈思索了一番,点点头又开了口:“那你能与他说一声,让他不要老是抱我了吗?”
“啊?”这下颂佼的烟杆都差点掉了,“他抱你了?还老是抱你?”
荼缈缈难为情地点点头:“虽然之前,他是想安慰于我,但我可是有夫之妇,郁大人这般,即便是出于好心,但着实也有些……有些……”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每次郁符休的安慰都恰到好处,让当时她根本来不及拒绝,有心还是无意,她也分不清。
颂佼不可思议地摇起了头,这郁符休怎么现在如此闷骚又趁人之危?
于情字一事上,缈缈甚是单纯,认定了便不会放手,本以为郁符休也好不到哪去,谁知他竟如此迫切,狐狸尾巴都已露了半截。
颂佼甚觉有趣,反正两人逃不开,也不知道最后究竟是谁会更胜一筹。
她心满意足地听完了这个八卦,向荼缈缈许诺一定会跟郁符休提一嘴,接着一转身就气势汹汹去轮回司找韫幽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