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秦阳震怒
“你说什么?”
秦阳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对面的黄巨鹿,目光中满是愠怒之色。
他是秦国的世子,未来的秦王,黄巨鹿有什么资格敢怀疑他?
更加让他气愤的是,他的母亲乃是天下公认的贤后,黄巨鹿更加没有理由去质疑他对于秦王的忠诚。
但是,黄巨鹿一开口竟然便要把满朝公卿连带着他们母子二人一起彻查,这可就有些超过他的心理底线了。
“既要彻查到底,王后,世子殿下独善其身?”
黄巨鹿却是不卑不亢的拱手一拜,没有露出丝毫退让之意。
“好胆——”
从小到大,秦王夫妇都教导着秦阳要做一个知人善用,胸怀宽阔的君王。
秦阳也一直以此为目标,虚心求教,知人善用,甘于接受臣子的规劝等等,他都能够做到。
但是,他却无法忍受别人质疑自己对于父王的敬爱,更加无法忍受别人质疑他的母亲。
这些都是属于他的底线,所以哪怕明知道黄巨鹿所言并非是出于私心,并且在某种程度上还为他解决了一个难题,他也依旧难以抑制自己的怒火。
然而就在他的怒火腾腾燃烧之际,一道温和的声音却是突然间在王座后面响起。
“准——”
开口说话的乃是秦王后,是目前秦国除了秦王之外,唯一一个能够真正当家作主的人。
在朝臣们的心目当中,无论世子表现的多么优秀,他都始终只是一个孩子,还不能够独自撑起这个国家。
但是秦王后却是不同。
她从秦王处于微末之际便跟随秦王,可以说是秦国最早的元勋。
她不止一次在秦王出征之后监理国家,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从未有过差错。
甚至,她还不止一次独自扛起秦国的重担,替秦国挡下危机。
与国而言,秦王后辅佐明君,威服四方。
于家而言,她总理后宫,教导世子,使得国家后继有人。
在秦国,王后的威望仅次于秦王,更胜于世子。
在她开口之后,就算是怒火中烧的秦阳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原本同样恼怒黄巨鹿的朝臣也在这个时候偃旗息鼓,不敢发出任何的质疑。
“大王曾与本宫有言,黄公忠义耿直,执法严明,才干出众,乃是我秦国不可多得的中流砥柱。
黄公对于秦国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调查大王遇刺之事,本宫便尽数交给廷尉府了。”
秦王后的声音再次响起,黄巨鹿没有任何的犹豫,当仁不让的点头答应道:“臣,当不辱使命——”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秦王后又继续开口说道:“大王遇刺之事关系重大,任何人不得阻挠廷尉府办案,所有横加阻挠者,以叛国之罪论处。”
言语到了此处之后,她的声音微顿,紧接着又继续开口说道:“本宫为秦王后,当为天下之表率,这一次彻查,便先从王宫开始吧!”
她话音落下之后,便直接起身向着屏风后面的侧门走去。
“都散了吧!”
眼看着母亲已经将这件事情托付给了黄巨鹿,秦阳也不好忤逆自己的母亲,便只好气鼓鼓的宣布散朝。
但是在说下这一句话之后,他还是满脸警告的瞪了黄巨鹿一眼,随后方才向着秦王后离去的方向追赶而去。
很快她便在走廊追上了秦王后,也可以说是秦王后正面色严肃的在那里等他。
“母后,黄巨鹿竟然敢怀疑您,简直是罪该万死。您为什么要顺着他…”
秦阳的脸上依旧挂着怒意,方才来到秦王后的面前,便直接说出了自己内心的不忿。
“你替白起开脱,想的不就是让三公九卿之中有人主动站出来接下此事吗?
黄巨鹿主动站出来应下此事,吾儿又为何发怒?”
秦阳闻言之后咬牙道:“可是,他竟然敢怀疑母后,这不是胡乱揣度王族,儿臣岂能容他?”
秦王后的面色变得更冷了三分,随即呵斥道:“跪下——”
小脸儿涨得通红的秦阳一愣,“噗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
“母亲,孩儿不服黄巨鹿就算是读懂了儿臣的意思,却也不该把儿臣与母后牵扯其中…”
“愚蠢——”
秦王后却是怒吼一声,直接打断了秦阳的话。
“汝父王遇刺,对谁最为有利?”
秦王后话音落下之时,秦阳的面色顿时骤变。
“母后…”
“本宫乃是王后,若是大王驾崩,本宫便是太后,便是秦国权势最大之人,也就成了大王之死最大的受益者。
汝为世子,大王驾崩之后,你便是新王,也是最大的受益者。
故而,当你父王遇刺之时,无论这件事情是否与你我有关,都会被人在暗中揣度。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黄巨鹿去查。
只要没有实际的证据,那便能够保证我们的清白。
况且,你应该知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若是只调查地方官吏,必定会让地方官吏不满,若是只调查朝臣,也会让朝臣不满。
但如果朝臣与地方官吏都调查了,那些心胸狭隘之辈就会满意了吗?
不,这个时候他们便会将注意力放在王室的身上,各种各样的谣言会传得沸沸扬扬。
所以,黄公调查王室,也是在保护你我…”
言语到了此处的时候,她伸手抚摸了秦阳的脸颊,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吾儿应该知晓,有时候看似不利的举动,实际上才是最为有力的拥护与维护。
整个秦国,除了你我之外,没有人会比黄公更希望你父亲平安。
毕竟,黄公乃是纯臣,并无党羽辅佐,只有汝父尚在,方才有人能够保得住他。
若是汝父不在,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功勋之后恨不得食其肉,噬其血。”
秦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良久之后他方才醒悟过来。
黄巨鹿看似挥向自己的剑,实际上却是替自己抵挡流矢的盾牌。
“孤误会黄公了!”
秦阳有些悔恨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想了想之后又试探性的问道:“母后,儿臣该如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