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苏晩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她是一个长着银色鱼尾的鲛人，一身灵力强大。可是因为救了一个人被赶到凡间受罚，本体找到了分身，两个苏晩意融为了一个。人间的她记忆丧失，所以她只以为自己脑中、梦中的片段只是做噩梦而已。梦中的手镯闪闪发光指引着她找到了重伤的顾南风，她拔下了鳞片救了他。梦中种种犹如昨日一般，苏晩意醒过来时顾南风并不在房里。 她伸了伸懒腰，走到穿衣镜前端详着自己，眉心一颗朱砂痣乃是寒婆婆所给的归元丹所化。忽闪的大眼睛溢满了灵动，眉宇间原本和煦动人的温婉被英气所替代，整个人散发着与从前大不相同的气质。以前若如天上的明月柔和，现在就如晨间的朝阳一般耀眼夺目。“小姐醒了？身子可有不适？”梵音惊喜的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碗养神汤。苏晩意回头的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她短暂失了神。而此时冰海王宫里，洛天和寒婆婆在苏晩意的旧居合力使出大半灵力启动了轮回镜。启动轮回镜之后，只将用他人用过的物品置于镜子前，就能看到此人的所有。“这个凡人真是该死，晩意沦为凡人失去记忆本就是要受的惩罚之一，可他竟然让晩意恢复了鲛人的记忆。万一她不小心动用了灵力，可就会有生命危险啊！”洛天气得收回了注入轮回镜的灵力，恨不得杀了顾南风这个废物。寒婆婆心中也十分担忧，但他们又去不了凡间，只能眼睁睁看着，还好临行前她给了晩意一颗归元丹。“殿下别急，归元丹功力深厚，定能护住晚意的。”洛天点点头，将轮回镜收回袖中，他要去找了尘法师，必须为晩意早日回归冰海做好万全的准备。苏晩意毫不犹豫的喝了养神汤，感觉周身精力充沛，恢复了鲛人的记忆竟然连带着身体强健了许多。梵音还沉浸在她的变化里有些蒙头蒙脑的，连顾南风走进来她都忘了行礼！“你来了？”苏晩意坦然面对着眼前的顾南风，之前的羞怯一扫而光。顾南风看着眼前的苏晩意不禁一怔，是她，皎洁而目空一切的眼神，凉凉的语气和三年前如出一辙。“晩意，你……”他不知该说什么，又该如何表达，心中既为她恢复记忆而高兴，却又有几分失落。“三年前我救了你，我想起来了，你是在凡间唯一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苏晩意淡淡道，她的心中也有几分复杂的情绪，眼前的人在凡间护着她，也救了她。可她却是因为他才受罚到凡间，想起两人之间那些亲密的纠葛心中也有几分不知如何相处。“你放心，你的身份我不会过问，也不会说出去。再者，我会始终记得我的心，我会让你成为我的王妃。”顾南风也明白她的转变，可是他不介意，他要找的人就是苏晩意。无论她是丞相之女，还是深海中的鲛人，都是他心中的人，此生都绝不会放手。苏晩意感应到了他心中所想和他所言绝不虚假，有些微微的感动。身为鲛人的她除了寒婆婆就只有洛天那占有的爱，从来没有人如此为她着想过。“凡间的苏晩意是因为我而存在，而我到凡间是因为救了你受罚，惩罚尚未结束，还不知日后的变故。我……”顾南风鼓足勇气，将她拥入怀中呢喃道“抱歉，因为我你受苦了。但是晩意别怕，此后无论上天入地，我顾南风都会陪着你，只求你相信我。”苏晩意本是想说让他离自己远一些，各自安好。可他此番表白让身为鲛人的她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在乎，她就这么贪心了。她想要别人的关心和在意，这让她觉得自己不再几千年来孤独一人，如今有人关心，有人陪伴，有人爱慕；是的，她贪恋了凡间的情爱。苏晩意缓缓抬头看着顾南风硬朗的下颌，双手攀在他的肩上，轻轻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君若深爱，定不负君心！”顾南风闻言笑弯了眼睛，抱着她转了几圈开心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庄子。顾南风派陈平带人伪装成自己先行回了太傅府，对外称王爷又偶感风寒了，闭门休养。自己则陪着苏晩意在庄子上住了小半个月，所有的丫鬟小厮都拘在一个院里养伤，伺候的人都是顾南风贴身暗卫。两人一同吃住，一同玩乐，就差没有一起就寝了，苏晩意恢复记忆之后顾南风反倒恪守礼教。丝毫不越矩，梵音都惊讶得快闭不上嘴巴了，以前王爷不是老爱趁机占小姐便宜么？这就转性了？苏晩意在凡间的分身本就是豪门贵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身为鲛人的她更是知道许多异事。两人常常一谈就是几个时辰，甚至在她的指点下顾南风的内功更是大有增进。身处冰海的太子洛天透过轮回镜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中的嫉恨与日俱增，对太子妃的态度也越发恶劣，甚至还动手打伤了太子妃。为了此事，冰海王震怒不已，拿出了很多名贵丹药赏赐给太子妃的娘家。还狠狠的对太子用了鞭刑，好不容易才稳住冰海的局势，他这个儿子实在是太任性，总是让他操心不已。洛天将一切都算在了顾南风的头上，一心只觉得如果不是他，苏晩意根本不会在凡间爱上任何人，早晚会回到他的身边。待他有朝一日将苏晩意接回来时，他必定亲手杀了这个男人，竟敢染指他的女人，实在是该死。

    在两人甜蜜度日的时候，宫中内侍传来了旨意，“晩意，明日乃本宫生辰，想起从前闺中时光神往不已，盼明日能重温快乐！”苏晩意接过马嘉祺的旨意，看来皇帝已经免了她的禁足，可是让她进宫又是什么主意？她被禁足了整整一个月，也不知道她现在心里所想。两人当下就收拾好行李趁着夜色回到了城里，各自回到府中。第二天一早，顾南风就命人送来了一套淡紫色的衣裙，裙边为荷叶状花边。走起路来仿佛荷叶一般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十分好看。紫色和王爷制服的颜色一模一样，若两人一道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夫妻俩约定好的呢！苏晩意搭配了一对珍珠耳坠，头发简单梳了一个半月髻，整个人清丽脱俗，英气十足。这次的生辰宴十分隆重，很多王孙公子，豪门千金都受邀参加了。再一次来到锦绣宫，整个人的心境大不一样，大约是她心中预感到今日将会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吧！生辰宴十分顺利，马嘉祺仿佛没有被禁足过一般兴致盎然的与妃嫔高声谈笑着。只是看向苏晩意的眼神中，莫名多了一丝恨意，“小姐，听说昨日皇上临幸了淑妃。”梵音把顾南风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苏晩意，今儿她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免得小姐着了别人的道。不过也怪，这皇上都临幸了淑妃，怎么淑妃看着小姐的眼神更是不善了？苏晩意点点头，既来之则安之，身为凡人的她不会怕任何人。“微臣斗胆，借淑妃娘娘的生日宴向皇上请求赐婚！”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跪在大殿中央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马侍郎马嘉呈。皇帝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晩意，心中隐隐有怒气要爆发出来。久久不出声，众人也都吓得屏声静气，马嘉祺心中一狠狠一痛，忙打着圆场。“哥哥，你看上的哪家姑娘，你不说皇上怎么赐婚呀？”马嘉呈低着头，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说道“微臣对刘胜将军之女刘若楠倾慕已久，求皇上为臣赐婚！”刘若楠？她是将军刘胜的独女，刘胜将军是哥哥的上峰。为何？马嘉呈突然要求娶将军之女，龙啸云听到刘若楠几个字以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哈哈哈哈，好你个小子，眼光这么毒。行，朕现在就下旨，为你们赐婚，选个吉日赶紧完婚吧！”马嘉呈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回了一句谢皇上恩典。众人纷纷上前恭贺，苏晩意扭头看向对面的席位上，那里围着一群人，刘若楠满脸通红的谢着别人的恭贺。梵音扶着苏晩意起身走到刘若楠面前，众人有些尴尬的看着二人，毕竟一个多月前马侍郎求婚的可是眼前这位丞相之女。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大家都明白，但都故意忽略不提。皇帝和马嘉祺也直直的看着这边，马嘉呈几步走到了两人中间，袖中的拳头紧紧攥着。“恭喜刘小姐，恭喜马公子，这是我的一点儿薄礼，新婚之日必定登门祝福！”苏晩意解下腰间上好的玉佩亲手放在了刘若楠手中。马嘉呈几近崩溃，硬着嗓子说道“多谢，新婚之日必定亲自敬酒致谢！”苏晩意淡然一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上座的马嘉祺悄悄松了一口气，方才她真怕自己的哥哥突然放弃这门婚事。皇帝的眼神时不时就望苏晩意这边看一看，苏晩意恍若不觉，马嘉呈却心中愤愤不已，今日的求婚若不是父亲和妹妹所迫他绝不会开口。酒过三巡，天也渐渐黑了，宴席也结束了，苏晩意乘着小软轿准备离宫。“苏小姐，皇上请您御花园一见。”冬伯的声音她是知道的，于是下了软轿，带着梵音往御花园走去。龙啸云在亭子里来回踱步，看到苏晩意的一瞬间他急切的上前“朕听说你遇刺了？可有受伤？”苏晩意微微退后一步，恭敬行了一礼回道“谢皇上关怀，臣女安好，受伤的是婢女素云。”龙啸云看着她刻意疏远的态度，心中难受，但也知道她这么做的原因。顷刻间，他的热情烟消云散，想必以后都只能静静的藏在心里。“那就好，朕就放心了，你……你回府吧！”说完带着冬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御花园，他怕再多呆一刻就会在她面前暴露脆弱的自己。苏晩意叹了口气，保持距离对她，对皇上都是一件好事，再伤人也得保持应有的距离。“呵呵……本宫就知道，皇上肯定要见你。”马嘉祺从花丛后冷笑一声，徐徐走来。她特意守在这里，果然昨日还在她床上的男人此刻在这里私会她曾经的好姐妹，这叫她如何不生气？苏晩意淡淡挑眉，没有说话。“苏晩意，你知道昨晚皇上宿在我的宫里吗？”马嘉祺言语中充满炫耀，她不开心别人也别想开心。苏晩意抬头眼神淡漠的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言语中满是不在乎“哦……恭喜你，得偿所愿。”马嘉祺怒火顿时翻涌，她凭什么这么不在乎？凭什么这么冷漠？“恭喜？恭喜什么？恭喜皇上是喝了催情酒才宠幸的我吗？恭喜他宠幸着我却口口声声喊着你苏晩意的名字吗？”声音越说越大，充斥着嫉妒和恨意。马嘉祺看着眼前自己曾经的好姐妹，她无法接受，无法接受皇帝将她当作苏晩意去宠幸，宠幸完之后又弃之如敝履。苏晩意仍然毫无波动，皇帝喊了她的名字又如何，她对皇上无意啊！“嘉祺，这不是你选择的生活吗？即便没有我苏晩意，也会有赵晩意，张晩意不是吗？”马嘉祺闻言怒气不减反增，恶狠狠的吼道“你闭嘴吧，因为你我得不到所爱，因为你我哥哥也要娶不爱之人。都是因为你，他看不上我，嫌弃我，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苏晩意看着面目狰狞的马嘉祺，当初纯洁无暇的少女早已成了深宫怨妇。“因为我？所以设计我偶遇外男？所以让我骑的马发疯狂奔让我差点丧命么？所以你爹和顾王爷合作保你后位吗？嘉祺，这些事我不是我不知道，我只是相信你。”顾南风在庄子上把一切都告诉了她，但是她不怪她，因为她们曾经的感情是真的。如今她也不怪她，因为她们感情会将这一切一起带走，从以后烟消云散。马嘉祺跪坐在地上哭得很是伤心，苏晩意走了，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曾经的她们将会和她一起被掩埋在这座深宫之中，从此不再有马嘉祺，只有马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