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入宫

    “就是她，穿淡紫色百蝶穿花裙，头戴蝴蝶流苏步摇，额间有颗红痣的那位就是丞相苏世钧的独女苏晩意。”一旁的两个衣着华丽，容貌姣好的女子悄悄的议论着。她们是柳州选出来的贵女，家中酒楼遍布柳州城，算得上是柳州的大户人家。才参选的时候就听说当今丞相有意让自己的女儿为皇后，尚书的女儿马嘉祺为贵妃，她们倒也不敢想其他的只想着要是能做一个才人、美人那也很好了。要是能生个一儿半女得皇上的宠爱，那升为昭仪，四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啊！一想到这，两女的心又澎湃起来，虽然苏晩意和马嘉祺两人的出身显赫，但是自古以来不得皇帝宠爱的皇后妃子多得是呀！在宫里只要皇帝足够喜欢你，还能有什么可怕的？所以能讨皇上的开心才是最要紧的。存芳殿外有序站着选上来的贵女大约上百余人，一时间有些吵吵嚷嚷的氛围。苏晩意左右环顾也没见到马嘉祺，这丫个头是去哪儿了？马上可就要开始殿选了呀，这是干什么去了？“皇上有旨，苏相之女苏晩意，尚书之女马嘉祺赐居朝阳宫和锦绣宫，其他贵女依例参选，钦此。”苏晩意倒是没料到，她们俩竟然不用参选，直接赐了居所。当下也不好多问，只得先跟着宫中的内官去了自己的居所。朝阳宫坐北朝南，宫内富丽堂皇，且位置又极妙，距离皇后的凤翔宫和皇帝的乾安宫都很近。马嘉祺的锦绣宫稍微小了一些，可也是宫中的上好宫殿之一，离朝阳殿有些远，独在一个地方。当今皇帝才刚刚亲政，年纪尚轻，后宫并无妃嫔才人，今后怕是要热闹起来了。“苏小姐，您脚伤初愈就先在宫中休息吧！有事只管吩咐宫中内侍，前头忙容奴才先退下了。”带路的内侍官满面笑容，以往也只是听说苏相的女儿如何貌美，如今一见可真的是惊为天人，难怪皇上如此偏爱。又是免除殿选，又是命人备点心备好茶，自己有机会伺候那可得好好的表现。“公公客气了，这是咱们小姐的一点心意，以后还望公公多多照顾！”素云端庄得体的塞了一个鼓鼓的荷包给内侍官，言语谦虚低调，瞬间俘获了一众宫人的心。苏晩意带着素云和几个宫女把朝阳宫大概转了一圈，果然是宫中除了皇帝和皇后的宫殿之外最好的宫殿，处处有景致。走进正殿，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扑鼻而来，大殿中的白玉鼎内燃着白桃香料。主位的黄花梨木雕花案几上放着几样水果小吃和点心，还有一壶水温正好的雪峰茶。苏晩意看着眼前的百合糕，再看看大殿中新增设的许多摆件心中的疑惑更深，皇上就这么看中她？还是说有其它的缘故？苏晩意无心品尝小吃，只得推说有些疲累要躺一躺。

    另一边的锦绣宫里马嘉祺严肃的高坐在主位上，眼前的宫女嬷嬷纷纷上前见礼领赏。俨然已是一副宠妃的架势，贴身丫鬟霜儿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苏小姐住朝阳宫，小姐要去看看吗？”马嘉祺严肃的表情瞬间有了一丝缓和，今天入宫到现在还没有机会和晩意说上话呢。听大哥说晩意不想进宫为后，可她是想进宫的，想陪着她喜欢的人。以后要见晩意可能就没这么容易了，不过也没关系的，等她在宫里站稳脚跟就跟皇上求一份恩典，把晩意风风光光的许配给自己的大哥。她们会成为一家人，大哥也能如愿以偿，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有多喜欢晩意，否则她也不会一再想法子让她和大哥有机会相处。“罢了，才进宫还是不要随意走动，过一两日再说吧！”马嘉祺看着眼前雕梁画栋的大殿，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今后这里会是她的家，她会和心上人相濡以沫一辈子。苏晩意睡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天色竟然有些晚了，趁离用晩膳还有一会儿就在院子里看看花草。“奴婢给小姐请安，今儿的贵女中选了十个，落选了三十个，明儿还有六十个要选。”朝阳宫的宫女观月恭敬的行礼回话，苏晩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不想说太多话，只需要再等上几日她就可以出宫回家了，没必要多说什么。却见观月轻轻往前几步，用手绢替苏晩意贴心的擦拭着手，小声说道“晩膳时分皇上会来，奴婢会提前支开其他宫人，小姐只管放心！”苏晩意一愣一笑之间平复了自己的思绪，早就看着观月通身的气派不俗果然她是皇帝的人。除了她，想必观星和观雪也是皇帝放在朝阳殿的人，苏晩意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越靠近晩膳时间天色越黑，各类精致的膳食摆满了桌子，素云贴心的站在门口的帷幔后，其他宫人早已不见踪影。苏晩意静静的等着，只见一袭明黄色的身影从门外缓缓走来。“臣女苏晩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一股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在鼻尖，明黄色的龙袍衬托得龙啸云越发霸气，眉星剑目，可他满眼柔情的样子却令人心动。双手将苏晩意扶起来坐下，龙啸云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块百合糕，好听的声音夹带着一丝颤抖，一丝期盼。“晩意不记得朕了吗？小时候在贵太妃宫里你的床下藏着，你还给了朕许多的百合糕吃。让朕不要害怕，你爹是丞相也能保护我，如今朕是来感谢你的。”苏晩意霎那间就笑了，她想起了当初那个藏在床下的小可怜，当时抢了她的百合糕就跑了连名字都没说。心中这么久以来的紧张和不安瞬间烟消云散，原来尚书府的相遇，除夕夜巷子的相遇还有白马寺的相遇都是因为当初的那个小不点儿要来感谢她。“难怪皇上只要出现就会有百合糕，都是晩意太傻，竟然没有想起来。”苏晩意俏皮的眨眨眼，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一般令人温暖，方才两人间的客气疏离恭敬消散不见。两人如多年挚友一般，边吃边聊着小时候的事情，原来他小时候过得这么苦，原来他走到今天这么的不易。屋顶上的梵音幸灾乐祸的笑着，心中十分畅快，手里快速的写画着什么。不一会儿一只鸽子落在身边，梵音吹了吹墨迹将纸张卷起来塞进了竹筒中绑在鸽子脚上。从怀中掏出吃食喂了一会儿鸽子，今儿的任务是结束了，放飞鸽子就从屋顶鬼不知神不觉的离开了。“晩意，今后能不能别把我当皇帝？没有人像你一样对我心生怜悯。如果不是你激发了我要活下去的欲望，如今可能不会有我龙啸云这么一个人，我们像小时候那样相处行吗？”言语中竟然有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恳求，他太孤独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欢喜过，他不想苏晩意跟别人一样把他当作高高在上的皇帝。“啸云，无人的时候我就这么叫你好吗？其他场合还是叫皇上吧，别把其他人吓坏了。”苏晩意噗嗤笑出声来，龙啸云微微颤抖的手掌紧紧握着，面上宠溺的笑容不变。从来没人叫他啸云，除了他的母亲，如今终于又有人这么叫他，很幸福的感觉。龙啸云自己打着灯笼，一脸傻笑的走在回乾安宫的路上，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觉得生活这么美好。一不留神脚下踩空了一个台阶，摔倒在台阶上，“哎哟，皇上皇上没事儿吧？”冬叔吓坏了，赶紧去扶地上的君王。龙啸云斜躺在台阶上，也不起身竟然自顾自的开始哈哈大笑，第一次笑得这么开怀畅快。冬叔不自禁的有些红了眼圈，“皇上夜晚风大，地上凉奴才扶您起来吧！”龙啸云点点头，起身顿了顿，身姿比起从前仿佛更挺拔了许多。“冬叔，各地贵女寻个由头打发出去吧！留下扬州州牧的女儿柳湘儿，还有苏州太守之女温思纯。咱们安排的温州富商之女，周如言要确保选中第一！”冬叔点点，朝暗处挥了挥手，已有几个身影快速的下去处理这些事情了。第二天一早，刚用完早膳苏晩意就从观月那里听到了贵女们起了争执，竟打了起来，好些人被皇上下旨送回各地了。这一打闹也就剩下十几个了，挑挑选选的最后竟然算上苏晩意和马嘉祺只剩下二十五人。有十人被皇上当场就赐婚给了皇室子弟，余下的十三人统一住在庆余宫学规矩。“小姐，十日后可就是最后的大选了，奴婢打听到要比琴棋书画，还要比宫中礼仪呢！”观月一边伺候着用膳，一边留意着苏晩意的脸色透露着大选的比赛内容。她只是听主子的吩咐，多给姑娘解解闷儿，姑娘什么都不比也能坐稳后位的。苏晩意吃着水晶包，点点头说道“这个味道不错，皇上日夜操劳，你吩咐人送去乾安宫给皇上吧！”观月喜笑颜开的让人把水晶包装了起来，苏晩意顺势拿起一盅莲子粥装进去。“大选繁忙得很，想必我哥哥已在乾安宫当差了，你代我向皇上求个恩典，让我哥哥把这个粥喝了吧。”观月连忙称是，手脚麻利的将水晶包和莲子粥都装在食盒里，她得趁热赶紧送过去，想必皇上会很高兴。

    果然乾安宫里的龙啸云接过水晶包很是高兴，连忙招呼了苏锦文和马嘉呈一起用早膳，马嘉呈和苏锦文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知道苏晩意送莲子粥的意思。莲子可不就是提醒她的哥哥和父亲“怜子”吗？想必是为了大选的事情。苏锦文喝着莲子粥客气的看着观月。“劳烦观月姑娘您跑这一趟，请姑娘转告小妹，家中一切安好让她不必忧心，大选当前让她千万注意身体。”马嘉呈则低头一言不发的吃着早膳，他知道苏锦文这是说他和苏丞相早已安排好一切，让她不必担心会被选为皇后。倒是自己的妹妹一心想要进宫，他无法阻拦也无法违背了妹妹的心思，若是苏晩意不进宫他们还有机会吗？马嘉呈心中竟然升腾起一丝期冀。接下来的几天苏晩意都对龙啸云的邀请委婉拒绝，顾名思义要为大选好好做准备，连马嘉祺也见不着她的面。观月事无巨细的将一切都汇报给自己的主子，龙啸云很是欢喜，他当然不会让苏晩意中选最优秀的贵女。但是他欢喜她这么用心为大选准备，他会给她留着那个最好的，最配得上她的位置。

    夜深人静，尚书府的书房里气氛沉静。“王爷这是把我马顺当什么？我是那等卖国求荣的人吗？”马尚书胡子气得一抖一抖的，心中甚是不满。魏之远笑了笑，“尚书大人说笑了，我们王爷的意思是力保您的千金为后，您只需要让您的部下上书谏言一国之母体弱多病的不利即可。”顾南风低头瞧着手中的损坏耳坠子，语气不善道“尚书大人若不帮，本王也有得是法子。届时您的女儿若是也不能留在宫里，那可怪不得本王！”马嘉呈一听就明白了顾南风的意思，只要苏晩意落选谁做皇后他顾南风都不在意。可是他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呢？不想让丞相府的势力更加壮大吗？“你们的法子是让马小姐增加为后的胜算，可是本王的法子是让苏小姐永世不能入宫，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吧！”说完顾南风带着一众手下在夜色中悄声离开了尚书府。马尚书看着眼前唯一的儿子，几经思量，他知道顾南风说得对。如果自己的女儿当上了皇后，那他就是国丈，儿子就是国舅，日后女儿再生一个太子……马顺知道自己贪心，但是他也不会损害盛天的利益。当下就派人往自己各个得力下属的府上去传话。马车上的魏之远心中按耐不住的隐隐发抖，要不是为了避人耳目他才不和这尊大佛同乘一车。也不知相府的苏小姐是怎么得罪他了，竟然要让人家永世不能入宫，太狠了太狠了，他要离他远远的！“魏之远，既然钦天监是你安排的人，此事就由你去办吧！”顾南风冷冷开口，魏之远也不敢多话。什么叫他安排的人？只是那人年幼穷困之时受他一饭之恩而已，改个测命而已想必丞相早就动手了，他再去说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不过他也只能在心里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