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演员就位，各部门准备，action。”
导演一声令下，宣衡踩死了油门，车子冲了出去，陆迟意由于惯性，后背紧紧贴着座椅，右手死死抓着把手不敢松开。
“太快了吧。”
“坐稳了。”宣衡抓着方向盘，嘴角的笑都要压不住，前面一个急转弯，他仍然不减速，炫技压了过去，陆迟意坐在副驾驶上胸口起伏不定。
天很暗，山路路灯间隔很远，路程中有一半以上是黑的。
雨雾附上车窗，雨刷以固定节奏工作，黑暗本就存在视觉盲区，暴雨冲刷危险性倍增。
这个时候要出什么意外似乎都在情理之中，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到底是刹车会失灵，还是前面会转角会出现一辆大货车？
意料之外，车子正常到达了拍摄地点。
宣衡扮演的许崎作为第一个到场的消防员，利用后车厢的工具把石块搬开，先救出了两个演员。陆迟意一只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看到被困的演员被救出来，上前做急救措施。
进组前跟着专业的人员反复学习了急救的知识，多次重复的刻意练习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她神情恍惚却能本能地念出台词判断演员的身体状态，好像她的身体里藏了一个段艺琳，在这一刻“她”完成了这段表演。
按照剧情设定，她折了两根比较宽的树枝用鞋带绑住，对骨折部分进行了初步的固定处理。拿出兜里的圆珠笔在被困演员手上写上他的基本情况方便后续的治疗。
“痛……”饰演被困的演员挣扎了一下，用另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袖子，开始走剧情，“你是医生吗？你快救救我！”
“是的，我是医生，别担心救护车马上来，坚持一下。”暴雨倾盆，身上早已湿透，衣物黏在身上，嘴一张开雨水疯狂往里灌，呼吸都有点困难了，还要念台词。
“我的腿是不是断了？！”
“只是骨折，我已经给你做了固定，不会有事的。”
另一边宣衡徒手扒着泥沙石块，泥沙陷入指甲里，手掌被尖锐的石头划了一道沟，血混在泥土里融为一体，创口被泥沙堵住了。
在混乱的现场，筋疲力尽的两个人视线在空气对碰，眼底情绪翻涌，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都读懂了对方没有说出口的话。
导演喊停，“很好，两位辛苦了。”
宣衡用手薅了一把脸上的水，泥土糊上脸被雨水冲刷污水进了眼睛辣得直叫，看着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跟拍摄时差别还挺大的。
场务突然喊了一声，“那边两个，干什么的？”
“风雨这么大还敢上山，还不快回家？”
陆迟意被他尖叫的声音吸引了视线，看到两个男生追着跟过来的两个代拍。太拼了，这种天气愣敢往山上跑。这时候的山路实在是不好走，她出声叫住了两个场务，“太暗了，山路不好走，张大哥你找人送她们两个下山吧。”
“是啊，出事就不好了。”场务张大哥耐心劝了她们两个半个钟，叨叨说个不停，最后安排了一个老司机送两个姑娘下山，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她们不要拿命去追星，不值得。
意外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拍摄的进程，造型师给宣衡补妆，特效化妆师帮他把掌心的泥土冲掉，准备画上特效妆却发现上面已经有一道贯穿掌心的创口了。
“嘶。”特效化妆师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好疼。”
“不小心划到了。”宣衡无所谓地笑笑，“这样不是更真实？”
化妆师在视觉上加深了他的创口，看着严重一点。又抓土抹了一层灰上去，泥土碰到伤口，疼得宣衡一躲。
导演拿了剧本过来，“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化妆师确认擦掉宣衡脸上的雨水，补上底妆。
“小陆，过来。”导演朝她招了招手。
导演让宣衡靠着副驾驶的车门，指着对面的位置，“小陆，一会就以这个站位来，灯光会侧着打，你们完成台词，宣衡问心疼？你抬头，宣衡要卡准时机。。”
“准备好就开始吧。”
救护车到现场，陆迟意忙前忙后，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穿越人群聚焦在宣衡身上，不出意外视线相撞，像是被窥探到心底隐秘的情愫急于躲避视线，火速低下头。
宣衡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右手掌心摩擦到瓶口的纹路，动作一顿，又像没事人一样拧开拧开瓶盖，一口气往嘴里倒了三分之一。
陆迟意绕过伤患所在的位置，走到宣衡身前，一手夺过他手里的水瓶，“受伤了？”
宣衡伸出右手，陆迟意拧开瓶盖，把剩下的水缓缓倒下冲刷掉宣衡手中的脏污露出了伤口的全貌。
看到只是划伤，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语气平淡，“先抽两张纸按住吧，回去记得消毒。”说罢转身作势要离开，宣衡抓住她的手臂，让她转了回来。
“心疼了？”宣衡直视她的眼睛，视线很直白，藏不住的狂喜。
陆迟意没有回答，坦然地迎着他的视线，张嘴想说什么，被一道男声打断了，“医生，能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
说话的男人是这次意外事件的伤者之一，很幸运伤得比较轻。
“这是我的名片。”男人被重物压到的手颤颤巍巍，递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名片，“虽然很土，但是我觉得这是一见钟情，希望医生给我这个机会。”
宣衡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危险，一脸戾气伸手扯过男人的名片，“我想应该没有这个机会。”说罢揽着陆迟意的腰，低头吻了下去，亲在了她的嘴角。
宣衡被她推得后背撞上了车门，不过她没用力，不至于撞狠了。
两人对视一眼，宣衡一哽忘了下一句台词，四目相对莫名戳中了笑点ng了几次，录了三次宣衡终于顺利说出了最后一句台词。
这一条结束，暴雨并没有停歇，周舒撑着伞，雨伞都要被风掀翻了，她死死抓着雨伞，把浴巾套在陆迟意身上。
风往斜了刮，浴巾也湿了个彻底。
“怎么划得这么深？”陆迟意想起来包里还有敷贴，让周舒拿过来，“回去得好好消毒。”
“谢了。”
“没事，回去记得上药，沾了雨水和泥土小心感染。”陆迟意把敷贴递给他。
“宣老师，雨太大了，先进房车休息一下吧，导演说了等雨小点再下山。”周舒把另一把伞递给宣衡，“迟姐，我们先进去吧。”
“走吧。”陆迟意接过周舒的伞，两人的身高差有点大，周舒大伞总是挡住她的视线。
进了房车，周舒把提前备好的红糖姜茶给她，“快喝点热的，别感冒了。”
陆迟意接过来，喝了一口，辣的受不了。周舒拿着吹风筒帮她把头发吹干，陆迟意把杯子放回桌上，“不喝了太辣了。”
周舒好说歹说她喝了半杯实在是不行了，窗外的雨啪嗒啪嗒砸在车窗上，声音很密集，看来这个雨一时间还不会停。
等了一两个钟，雨势还没有变小，一行人决定趁早下山，穿过弯弯绕绕的盘山公路，下到山底她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从上山开始，她总觉得危险在靠近，大概是她太敏感了，有点神经质了。
周舒帮她盖上毛毯，拍了一场夜戏，淋了雨，脑袋昏昏沉沉的，车子开上国道她的意识变得模糊。
舒缓的轻音乐安抚了紧绷的神经，闭上眼就昏睡了过去。
剧烈的颠簸让她惯性让她身子前倾又被甩回座椅上，腰瞬间像是要断了一样。
“怎么了？”陆迟意揉了揉腰，意识还没有回笼，迷迷糊糊地问：“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追尾了。”周舒让她先在车上等着，司机下去协调了。
连环追尾很快造成了道路堵塞，原本以为是普通的追尾事故，救护车都出动了。
“有人出事了吗？”周舒刚好拉车门进来，陆迟意问。
“前面那辆车有人伤的比较重，事情比较复杂。”
真的要得车祸ptsd了。
回到酒店，周舒帮她揉腰，掀开上衣后腰青了一片。
周舒的手放上去，她整个人都要弹起来，“痛痛痛，轻点。”
“好好。”周舒连忙放轻手下的力度。
“前车有一个上的很重，脸上都是红的，感觉毁容了。”周舒按着心口一阵后怕，还好她们不是过错方，不然罪孽深重啊。
陆迟意太累了，趴着睡着了，周舒听着她呼吸声好重，好像鼻子堵住了一样。
她把手放在陆迟意额头，摸着好像有点烫。她打电话让前台送了个电子体温计上来，靠近陆迟意额头按下测量键，体温显示红色的388c。
已经高烧了……
“迟姐，迟姐……”她推了推陆迟意，见她毫无反应，睡得像昏过去了一样，急得不行。叫救护车好像搞得阵仗太大了，凭她自己的力量没办法带着陆迟意去医院。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脑子灵光一闪，想起前几天在深城偶遇的人，拨通了藏在通讯录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