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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盗取宝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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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晁,剑”

    “军帅您快休息吧,我刚刚差人问过了,剑书都在。”

    将过二更,宋远知照例询问了一遍宝剑的相关事宜,在从李明晁口中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他才安心倒在床榻上睡去。

    幕帐帐灯一灭,顾少炎与刘光治便悄悄来到东边的锦帐前。

    守卒拦下二人,问向刘光治:“将军何故返身?”

    刘光治上前说道:“刚刚查看宝剑,只觉剑身上有所损破,恐其保管不善,故而与顾将军再行查验,速速放行。”

    守卒道:“将军可曾请示过军帅?”

    顾少炎在一旁说道:“此时军帅已经睡去,我等不便打扰。”

    守卒仍旧不应,回道:“既无军帅手令,将军不可入内!”

    刘光治闻言大怒,低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

    “小人只是依令办”

    清脆的掌掴声,在夜里显得格外的吵。

    “若是宝剑有失,汝等就算有千万颗脑袋也不够砍的,还不速速放行!”

    守卒面面相觑,迫于权威,只得缓缓闪身,但他们仍旧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如此,便仅容刘将军一人入内。”

    “我寻顾将军来,为的便是在旁为证,免得到时候惹来汝等疑心。怎么,难道你们怀疑我与顾将军的心志?”

    守卒连连摇头,无奈之下只得随二人入内。

    走入锦帐,顾少炎看到宝剑被仔细收置在金纹木匣之中,一旁还放着一本剑谱,上面用古篆写着“千屠”二字。

    顾少炎心里暗暗计较道:“既然那叶文海只让我取剑,那待会便只将剑拿在手中,任其冲出夺去,其余宝物不妨留着日后别有用处!”

    刘光治小心取出宝剑,装模作样地拿在手中反复察看,未几又将宝剑交到顾少炎的手中,说道:“顾将军你也替我看看,免得我漏下了什么损处。”

    顾少炎稍稍瞥了一眼军卒,将剑拿到手中,仔细察看起来,未几他竟惊叫一声:“哎呀,这剑是不是有人动过?!”

    此话一出,当即吓了刘光治与守卒一跳,刘光治还以为顾少炎在有意逗他,刚想发问,便又听到顾少炎焦急说道:“刘将军你看,这宝剑每日都会遣人擦拭,剑身上怎会有”

    话未说完,顾少炎猛一抬手,登时高喊道:“刘将军小心!”

    只见一黑影窜入锦帐,一剑刺来!

    顾少炎立刻挡在刘光治身前,慌忙用剑去格挡,但来者手段极高,剑招多变,剑尖突然一转,竟将顾少炎的小臂刺伤,宝剑瞬时掉在地上。黑衣人连忙拾起宝剑,又将上前搏斗的顾少炎连刺两剑。

    “来人,来人,有人”

    “啊”

    顾少炎倒在地上呻吟起来,竭力卖惨的他算是吃透了刘光治的心思。

    “来人,来人,救人!!!”

    刘光治是个实在汉子,在他心中,人命终归要更重要些。

    黑衣人不仅轻功了得,袖中的暗器更是怪异,只两三枚摔破在地,便让四周被浓厚的烟雾包裹住,看不见去路

    “跪下!”

    幕帐中,李明晁怒喝一声,骇得刘光治瑟瑟发抖,而不远处的宋远知则一脸铁青,一言不发。

    刘光治自知罪过深重,无论怎么设想,他都觉得自己难逃一死。

    “光治,你再与老夫仔细说说!”

    刘光治不敢隐瞒,立刻将事情从头到尾一字不差的说出来。

    宋远知听得仔细,低头道:“如此看来,贼人能够混入锦帐摸到宝剑,想必应是藏在军中的内鬼!”

    众人一听,不禁大吃一惊!

    “这么多人连把剑都看管不住,”宋远知语气突然变得凶狠,一双拳头紧紧攥住:“若是星协追人不得,我便将你的脑袋砍了!”

    刘光治一听,只得低下头去,连求饶的话都懒得说了,余光瞥向李明晁等人,看到的皆是两眼冰冷,面容冷酷,似乎是与自己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刘光治虽是个粗汉,却也希望有人能够为他求情,哪怕明知道无有用处,至少黄泉路上心里会宽慰些。

    但是,满座皆是沉默之人,静得令人心寒,一想到此处,刘光治心中难免悲酸,不免长叹一声,万念俱灰,整个身子瘫软下去。

    帐外传来一声嘶鸣,宋远知急忙走到帐门,只见刘星协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一下跪在宋远知身前,喊道:“末将轻功不及,未能追上贼人,还请军帅处置!”

    “哎”

    宋远知昂首长叹一声,转而抽出宝剑,而刘光治只能缓缓垂下脑袋,静静等待着夺命剑的到来。

    “军帅且慢动手!”

    帐外,传来少年的一声高呼,并不算迟。

    顾少炎慌忙推开军医,一下便从帐外冲将进来,重重摔在地上,他艰难地爬到宋远知身前,身上迸裂的伤口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众人想要搀扶,却被顾少炎一一挣脱。

    “此事不怪刘将军,全是末将罪责!”

    “是末将想要窥看宝剑,这才劝动刘将军带我前去,致使大祸酿成,宝剑被贼人趁机夺走!!!”

    “少炎,你”

    宋远知望着跪在地上的顾少炎浑身是血,心中难免不忍。

    “请军帅赐我死罪,免去刘将军罪责!”

    刘光治最为看重的便是义气,顾少炎的这番话正巧戳中了他的软处。

    “是末将该死,是末将该死,军帅砍了我的脑袋去吧!”刘光治向前爬了三步,扯住宋远知的裙甲拼命喊道。

    “少炎,非是老夫冷情,实在是那剑太过重要”

    宋远知虽然愤怒,但对两位猛将亦是十分爱惜,待心绪稍缓后他的杀心渐渐收住了。

    宋远知摇了摇头,轻叹道:“你们可知那剑唤作什么?”

    顾少炎摇摇头说道:“不知。”

    “罢了,此事也怨老夫,你们既然不知这剑的来历,自然不懂这剑的意义;大事未成而先斩勇将,犹如自断臂腕”

    宋远知瞥了一眼刘光治,冷冷道:“权且留下你的性命,待九郎回来后,若是不肯罢休,再斩你的脑袋不迟!”

    暂时脱得死罪,刘光治心中大喜过望,所以接下来的那五十军杖,自然受的心甘情愿。

    顾少炎忍着伤痛,再次跪在地上说道:“军帅治军多年,应知功必赏、过必罚,既然此事皆由我起,请军帅容我同受这五十军杖!”

    顾少炎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入心骨,但是他仍旧要赌。

    顾少炎快速跑出幕帐,趴在刑台之上,露出后背,上面的道道战疤显得尤为明显。

    “快打,莫要手软!!!”顾少炎大喊道。

    刘光治瞧见顾少炎如此重义,心中十分感激,背上的伤痛顿觉减缓不少。

    众人追出,见顾少炎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宋远知只得背过身去,双眼一闭,轻叹着抬了抬手,军卒便抡起刑棍,狠狠向二人打去

    打至十余杖,顾少炎终究是受耐不住,昏死过去。

    众将一阵惊呼慌忙上前,未料宋远知却当先跑至,一把将顾少炎背起,慌忙跑入帐中。

    “你这傻孩子”

    当宋远知将顾少炎小心放回榻上,看到少年身上的白衫已竟被鲜血浸透,心中郁痛无比,时刻守在病榻前,仔细看着军医为其处理伤口。

    辰时一过,顾少炎转醒,看到宋远知守在榻前,不由得十分感动。

    “军帅”

    “少炎,你又何必逼自己受这份罪”

    “若不吃上这顿棍棒,我今后有何面目再面对九郎”

    顾少炎让自己流下泪来,宋远知心中又是一阵酸楚,熟不知这是顾少炎洗脱嫌疑的又一次举动。

    这位老帅久历沙场,却终究没有敌过这份少年心计。

    悬壶阁的伤药果然奇效,顾少炎调养了仅仅三日便能够下床走动,但他并没有遵照嘱咐多多休息,而是趁着无人之际,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刘光治的军帐。

    四天前,刘光治硬生生忍下了五十军杖,此时背部伤烂的他正躺在帐中,好友韩令捷正在帮其上药医治。

    “刘将军。”

    见到顾少炎负伤前来,刘光治也不管顾背痛,一个翻身便跳下床榻,幸亏韩令捷阻拦,这才没有摔倒。

    顾少炎将手中的良药拿出来交给韩令捷,说道:“这是悬壶阁的上好伤药,你快给刘将军用上。”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顾将军待我如此恩重,我刘光治真是万死难报啊!”

    顾少炎一把将良药塞到韩令捷手中,缓缓笑道:“谈何大恩,只因你我是同一类人而已。”

    “同同一类人?”

    “我与将军皆是贫户出身,自幼饱尝世苦,我知道这军功将位是用血肉换取的,来之不易,又怎忍让刘将军因一点小过失而前程尽毁?”

    五大三粗的刘光治第一次在人前哭了出来。

    顾少炎见他领受了这份情义,便继续说道:“你我皆是寒族,身世相似,投身军伍更应相互扶持才是。若是那晚我不出言相助,则日后又有何人愿救我这个无依无靠的乡野汉子呢?”

    一双双冷眸、一张张冷面,刘光治悲上心头,早已泪流满面。

    这个粗汉终于认定了一件事,于是他不顾伤口迸裂,强撑起身子抱拳道:“我刘光治是个粗人,不通甚圣典贤言,今次得将军厚恩,日后愿生死追随、患难与共!”

    顾少炎连忙说道:“将军何出此言,你我同在宋帅麾下效命,戮力互助便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小弟去做的,哥哥只管吩咐!”

    这声“哥哥”唤的十分及时,卑谦中透着一丝亲近。

    话虽如此,但刘光治执意将比自己小十余岁的顾少炎认作恩亲,坚志不移。

    “将军!”

    未料,一旁的韩令捷突然躬身敬拜,算起来,今天只是他与顾少炎见的第一面。

    “将军若不嫌弃,小弟亦愿随哥哥一起,共同佐助将军成就功名!”

    顾少炎对这突如其来的“忠将”十分惊喜,于是赶忙扶起二人,三人又是一番豪语,欢喜作别。

    “好个少年郎!”

    顾少炎走后,韩令捷缓缓起身,背着双手看着帐门发呆,嘴里时不时还赞叹一句。

    “兄弟与顾将军旧时熟悉?”刘光治不解道。

    “不认得。”韩令捷微笑着摇摇头。

    “那兄弟为何要这般”

    “哥哥只感其义重如山,小弟却观他身如潜龙。”韩令捷微微一笑,抚须笑道:“实不相瞒,此少将深不可测,我料定他日后必成大事;我早些投他,也是为了能够搏上一身功名,不枉我这满腹才智!”

    二人悄言几句,自此顾少炎在军中,多了两位亲信。

    又是一夜,伤口的痛痒扰得顾少炎难以入睡,在听到帐帘拨动,只以为军卒送来药汤,他缓缓起身说道:“将药汤放下,退下歇息去吧。”

    未料那军卒非但没有告退,反而愈走愈近,顾少炎反应迅速,未等看清来者急忙翻身致礼,笑道:“圣使前来,小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那老妇与汉子我刚刚处理掉,金蝉长老果真好生了得!”

    果然,来者正是叶文海,他的指间还有尚未擦净的血迹。

    叶文海瞧着顾少炎身上的剑伤,冷冷笑道:“昨夜老夫急于夺剑,一时发招过猛,还望金蝉长老莫要怨恨。”

    “岂敢岂敢,若无这身伤痕,我又岂能瞒过众人。”

    叶文海冷哼一声,轻蔑道:“宝剑如今已经送去派中,只是另一件事”

    瞧见叶文海观望着帐中,顾少炎当即心领神会,连忙取来一颗明珠,说道:“此珠是年初攻克广州时自西方大支商人那里得来的,映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光亮盈室,故唤作‘炬珠’。小人不敢私留,正好献与圣使,还望莫要嫌弃。”

    “哈哈哈,”一向贪财的叶文海忍不住低笑道:“长老这般盛情,老夫也不是绝情之人,帮主那边老夫自会美言,不过长老这里亦要用心才是。”

    顾少炎见叶文海拿人手短,于是宽下心来,三言两语后便将其恭敬送走。

    每每想起叶文海交代的另一项任务,顾少炎的心中便会惊悸不安。

    当下,他不愿也不能完成那项任务,毕竟自己在军中威望尚且不足,亲信更是屈指可数,一旦有变,他又能趁机攫取多少利益与兵卒呢。

    所以,顾少炎选择等待,一定要等到时机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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