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月下又逢君(下)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陆适庸跪在岸边,将脑袋埋进溪水中,此刻他心里想的全是木湛秋的楚腰玉肌,黛眉明眸。过了好久,他才舍得抬起身子,但仍觉得两耳发热,一心猛跳。
“九哥”
身旁突然传来一声低语,惊得心思大乱的陆适庸低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佑川,你”
面红耳赤将陆适庸的羞态彻底暴露。
“九哥,听说夜侯的蛇心美人擅长乱人心志,我这里备有两包安神转意香,你快拿去用上,可千万别被”
许佑川话未说完,自己却先笑了出来。
“她她不是恶人”
陆适庸又挺直了身子往远处看了看,脸上顿时平静许多。
“这话我刚刚听到了,大哥不必重复,嘿嘿嘿”
许佑川又自怀中掏出一瓶创药,塞到了陆适庸的手中。
“佑川,你也相信她不是”
“不。”
“那你”
“我只是相信九哥!”
望着许佑川坚定的神情,陆适庸心中、脸上全是感谢、感激与感动。
清澈的溪水旁,木湛秋听到陆适庸走了回来,急忙用衣袖擦干了脸上的水渍。
两人相顾无言,最终还是木湛秋率先打破了沉默。
“趁着我心情好,有什么话赶快问!”
木湛秋这话听着严厉,却毫无怨气。
“夜侯声名狼藉,恩人何必为其效命”
陆适庸眼神飘忽、心绪不宁,话一出口他便在心里后悔了。
木湛秋轻轻一笑,耸肩道:“从我记事起,便已身在门中。每日除了习武练剑,便是照顾师父。若是你非要问个清楚,我只能说这出身可没得选。”
“夜侯残害无辜,门人滥杀成性”
“你等等,让我算一算,”木湛秋摆手打断了陆适庸的话,转而自己掰着手指头,像个孩童一般低声数着:“韦宪、李光合、南宫良、慕度横、邝如意”
陆适庸耐心地守在一旁,直到木湛秋轻轻拍了拍脑袋,欢快地说道:“从小到大,我刺杀的人就这五个,如果他们真是无辜或忠良,那我确实算得上滥杀成性”
“这五人,不是叛国投贼的奸佞,”许佑川缓缓自陆适庸身后走出,一脸崇敬地继续说道:“便是鱼肉百姓的贪墨!”
木湛秋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恐,本欲抽剑,但见许佑川紧挨着陆适庸站定,心中便莫名安稳,当即转笑道:“这位小兄弟倒比有些人明事理得多!”
陆适庸呆呆地望着许佑川,脸上的忧虑渐渐散去,一种无法言喻的情绪迅速占据了他的眉梢,像是庆幸,又似解脱。
“小弟常常听人说起夜侯,女侠既是夜侯中人,还望告以实情,若是传言有误,我等也愿意为夜侯正言!”
这正是缠绕在陆适庸心头的疑问,只不过许佑川换了一种更为友善的说辞。
“快别虚情假意了,”木湛秋忍不住笑了出来,摆着手说道:“你们若是信得过我,那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也省得有些人”
木湛秋突然斜了一眼陆适庸,稍稍嘟嘴道:“也省得有些人整日愁眉苦脸,跟个苦守闺中的大小姐似的,一脸幽怨。”
许佑川知道木湛秋是在打趣陆适庸,故而想笑又不敢笑。
“我信!”
陆适庸答得干脆,不带丝毫迟疑。
“夜侯中确实养了不少杀手,但各司其职、互不干预,所以我知道的,也仅仅是是那些江湖中传闻最多的罗刹女。”
许佑川与陆适庸瞪着大眼,甚至忘记了回话。
“这些罗刹女本事不俗,有人混入妓馆打听消息,有人嫁入豪门探知朝事,还有人像我一样的丑女,才会选择精练武艺伺机刺杀。”
“啊?!!!”
陆适庸与许佑川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想不到木湛秋这等美貌竟在夜侯中属于丑女!
“这道疤是小时候与师父斗武时留下的,从那时起师父便说我在门中算是丑女,外出行刺这等辛苦差事,自然就落在了我的头上。”
木湛秋轻轻拨动着溪水,月光泼进了她的眼中,仿佛汇聚成了一条星河,十分灿烂。
“夜侯确实会夺取江湖上的宝剑,这是侯主吩咐的,其中原因我们并不知道。”
“这一年来我忙于他事,根本没有离开师门”木湛秋瞥了一眼陆适庸,笑道:“杀人夺剑的事,我没干,你爱信不信。”
“我信,恩人说的我都信!”陆适庸点点头,这次他并没有犹豫。
“呆子!”
木湛秋拿出面甲来,放在溪水里划拉了两下。
“女侠,这面甲”许佑川对这副看似坚韧却又十分柔软的面甲感到好奇。
“万织煞面甲,夜侯的罗刹女人手一具,就算在师门我们也常常戴着,不得轻易摘下。”
“为何?”
“侯主规定的,要不你随我回去当面问问她?”
“想必是那侯主嫉妒弟子的美貌,嘿嘿嘿”
木湛秋抬起头笑了笑,皎洁的月光将她的面庞映得更加迷人,而那道细疤也尤为明显。
“我在门中没有朋友,所以对门中事务了解不多。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整日勾心斗角,疲于应对”木湛秋的脸上无意间流露出一种孤独与哀伤,那是真实且不易遮掩的情感,未几她察觉出自己稍稍失态,连忙笑道:“论起来,这世上仅有两人夸赞过我貌美,真是巧了,如今这两人偏偏都站在了我面前!”
“谢啦!”
木湛秋轻轻一笑,陆适庸低头羞红了脸,而许佑川则捧腹乐开了花。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刺客,杀的也尽是些狗官”
陆适庸心中窃喜着,一想到木湛秋并非那些甘为风尘而不择手段的女子,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一时也分不清是在为佳人庆幸还是为自己
寥寥数语过后,阻挡在陆适庸与木湛秋之间的误会便被笑容与真诚所化解。
陆适庸终于认定,眼前的佳人正如那破开淤泥的青莲,遗世独立、超凡脱俗!
“恩人”
陆适庸摸摸额头,似乎想要将眉间的阴云全部拨开,再郑重地向木湛秋道歉。
“咳咳”
见到陆适庸缓缓蹲在了木湛秋的身前,许佑川知道自己在这里已是多余,于是偷偷一笑,很识趣地清咳两声,借着寻找野果的说辞躲开了。
“恩人,刚刚我”
“想不到刚刚你挺会唬人的,还真把那些正派弟子给吓走了!”
木湛秋感受到了陆适庸的歉意,故而忙把话题转走,但戏语中难掩一丝关怀,她似乎不愿陆适庸犯险。
“小小人也就这点本本事”
陆适庸一见木湛秋没有对自己的身手起疑,暗喜间便顺着她的话语附和起来。
“不把我当成夜侯中的恶女人了?!”
木湛秋轻轻一笑,顺手将指间残留的溪水弹向陆适庸的面庞,少年微微一笑,眯起眼睛直躲。
“正好让你清醒清醒!”
陆适庸咧嘴一笑,露出了熟悉的憨笑模样。
“他是何人?!”
陆适庸没有选择隐瞒,将许佑川的姓名直说与木湛秋,并特意说明许佑川不会武功,言下之意便是令木湛秋安心。
明月下,小溪边,两人难得再次享受独处的时光。
“恩人要回师门了吗?”
木湛秋面色有些哀伤地说道:“剑是夺得了,但但其中一位师妹却被墨奴捉走了,想必她她活不成了”
说罢,木湛秋伸手将一丝乱发挽到耳后,这一轻微的举动又让陆适庸看得呆了,他突然觉得木湛秋在面对自己时别有一番柔美。
眼见东方泛白,陆适庸望着脸色有些惨白的美人,不禁心疼道:“恩人,夜夜侯门人没有欺负你吧?”
“欺负了。”
木湛秋斜了一眼,故意装出一副哀相来。
“我就知道,”陆适庸明显动怒,他阴沉着脸望着潺潺溪流,低声道:“恩人负伤被追,也不见有同门来救,由此可知她们不重情义!”
陆适庸虽不是门派中人,但他这话说的没错。
“夜侯真是”
少年还想再骂,但木湛秋不愿让美好的时光都被无聊的琐事所恼,于是眯起双眼凑近道:“夜侯夜侯,你怎么对夜侯这么感兴趣,难不成你是想去看美女?!”
木湛秋稍一凑近,药香混着体香钻入陆适庸的鼻中,惹得他心跳加速,慌忙说道:“不不是”
少年的羞赧让木湛秋暂时忘却了腹部的伤痛,她由心地喜欢与少年打趣,忍不住笑道:“那你觉得我比她们如何?”
对于陆适庸而言,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难的是如何开口。
“恩恩人美得很,比比那天天上的仙子都美。”
陆适庸闭着眼,终于鼓足勇气将心中的实话缓缓说出。
木湛秋倒是显得十分大方,她捂着嘴偷笑,望着少年的红脸说道:“净说瞎话,你又没见过天上的仙子!”
“没见过,”陆适庸摇摇头,但他猛地睁开眼,十分肯定地继续说道:“但就是比仙子美!”
这个回答令木湛秋稍稍一愣,脸上竟闪过一丝羞红。
“让我瞧瞧,一年未见,这小嘴是如何变甜的。”
木湛秋又靠近了些,直瞅得陆适庸心猿意马、面红耳赤。
“恩恩人你莫再打打趣我了”
木湛秋听罢嘿嘿一笑,稍稍移开身子,玩笑道:“谁让你之前将夜侯女子说得那般不堪,今后我便要表现得如你所言才好,绝不能做个温柔知礼的良女”
两人又是一阵欢笑,各自在心底又暖了三分。
“先说好,为何夺那两柄宝剑、夺来有何用处我一概不知,你莫再问了。”木湛秋一瞧陆适庸脸上犹布疑云,赶紧摆手笑道:“想来此时宝剑已被同门交与附近的风月郎了。”
风月郎
一听这三个字,陆适庸的心中不禁心中一阵犯呕,忍不住暗暗诟骂,总觉这个原本美好的词语如今听来总带着些恶毒的淫意。
“恩人,能与我说说风月郎吗”
木湛秋听罢一愣,抬头望着陆适庸,只见少年的眼中映出天边的冷月,一丝寒意直刺人心骨。
“为何突然要问这个?!”
“我只是偶尔听人说起过风月郎,”陆适庸不忍再惹木湛秋不悦,终究没有将龙门镇之事说出,只随口道:“这才对风月郎在夜侯中的地位与职责。”
陆适庸的眼神始终在躲闪,毫无一丝热情与好奇,反倒是隐隐泛着怨恨。
“师父不许我过多打听门内之事,不过我曾听说他们分布在天下各处,人数众多,还常常带来一些无家可归的女童”
“无家可归,哼”
陆适庸冷笑一声,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夜枭的一声高鸣,似乎在抱怨两人只顾着问些江湖事,而不多叙些情话。
“恩人的伤”
尽管木湛秋始终有意将痛苦藏去,但随着天色渐明,陆适庸终于还是将她脸上细微的抽搐瞧入眼中,言语中满是不安与关怀。
“这次确实是实力不济所致,”木湛秋轻声一笑,倒显得毫无在意:“那薛贼好大本事,我与他交手非但没有占得一丝优势,反而被他伤了多处,好在只是些外伤,并无大大碍”
木湛秋的声音愈来愈弱,身体竟轻微摇晃起来。
“恩人,你且歇息一会,我在这为你守着”
陆适庸本以为木湛秋是劳累所致,不过当心上人倒在自己怀里时,他才知道其伤势已十分严重,尤其是肋间的伤口较深,鲜血从没有完全止住过
“佑川,佑川!!!”
陆适庸慌忙大喊起来,因为他记得,许佑川身上还有一瓶价值不菲的创药。
本就蹲在不远处的许佑川闻声赶到,见到木湛秋已经昏迷,匆忙取出创药,这是石底村那位悬壶阁长老亲自制炼的奇药,若非大价钱很难买到。
天色彻底放亮,这让陆适庸得以清楚看到已被鲜血浸透的衣衫。情况危急,看到木湛秋双眉紧锁、面色惨白,他也顾不得太多,转头对许佑川说道:“佑川,你去四周把守着,若是有人追来你便速速报知,我先在这里为她上药!”
许佑川点点头,迅速跑开了,同时将身上另外两包创药也留下了。
陆适庸深呼一口,心中焦急的他却又不敢卷起木湛秋的衣衫,似乎每伸出一点便会千钧之力在将他往回扯。
“唔”
木湛秋又是一声呻吟,额上已经渗出了汗珠,陆适庸再不能等了,他慌忙掀开衣衫,望着心上人雪白的肌肤上那四处血淋淋的伤口,当真是既心疼又心恨。
陆适庸也不知过了多久,已有三处伤口止住了鲜血,高度紧张的少年不由得向后一仰,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并非是他偷懒,而是另外一道伤口正巧在腹部上方,距离那对胸雪仅有一寸有余
眼下除了栖在枝头的飞鸟与游于清溪的肥鱼,再无活物。
寂静的山林中、清澈的溪流旁,一个春心初动的少年看上去有些慌张,两只眼睛时不时向少女的腹部窥去。少年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偏偏就是忍耐不住!
啪!啪!啪!
陆适庸狠狠给了自己三巴掌,可谓力道十足,打得自己两眼直冒星光。
“恩人,小人得罪了!”
说罢,陆适庸将木湛秋的衣衫又往上推了推,小心翼翼地用创药去涂抹最后一处伤口。
呼吸在逐渐加重,少年只觉鼻腔内有如火烧。
“要稳住,要稳住”
少年明明很尽力了,但当他的手指再次摸在木湛秋的肌肤上时,那柔软顺滑的感觉令他仿佛置身火海。
“唔”
而创药带来的疼痛也使得木湛秋痛苦的呻吟起来。
陆适庸强忍着情绪,耗去大半包创药才勉强将伤口的鲜血止住。
“九哥你去哪!?”
许佑川刚一转身,便看到一个身影快速冲到溪边,一次次将清爽的溪水拍打在自己脸上。
“呼,好多了”
大约泼了二三十下,陆适庸方才停手。
但欲火似乎并不想放过这位单纯的少年。
木湛秋的衣衫被利剑划得残破,上面满是血污,思来想去,少年只能将木湛秋的衣衫轻轻脱下,然后为其换上自己的衣衫。
“哎,刚刚那水算是白泼了,倒不如一会直接跳到溪水中,待上他半个时辰再上来。”
脱衣换衣时,耳热脸红的陆适庸还不忘自嘲。
约在辰时,木湛秋终于醒来。
“啊”
一向冷静的木湛秋险些惊呼出来,因为她一眼看到陆适庸赤膊上身,坐在一旁睡了过去。
“什么人!?”
听到动静后,陆适庸还以为是兀儿赤追来,下意识地抽出宝剑张望着。
除了憋红了脸的许佑川,周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意识到自己失态后,陆适庸憨憨地挠着头,两人一个赤膊上身,一个女穿男装,不由得相顾无言,纷纷低下头去。
“恩恩人,你你的衣衫十分残破,上面满是血血污,我担心被被人察觉,所以便便”
陆适庸支支吾吾,两颊红得如同烧炉。
“你你是为了救我,看便看了,我又不是那些大家小姐江湖儿女不在乎这些!”
木湛秋竟然露出一点羞意,可嘴上还在逞强。
“恩人,你的脸怎么红了?”
陆适庸还以为木湛秋的伤痛又在发作,毕竟在少年心中,眼前的少女可从来没有害羞过。
这句话本是关切,但现在听来却像是打趣。
“你已经救过我两两次了,我是不是应该”木湛秋悄悄将羞意藏下,脸上又换上了那副娇媚的嬉闹模样。
“恩恩人要说什么?”
木湛秋又往前凑了凑,鼻尖都快要碰到陆适庸的耳朵。
“我是不是应该也唤你一声‘恩人’啊?”
少女口中吐出的香气刺激着陆适庸的双耳,只见其如同被雷劈中一般,猛一哆嗦后撤开半步,瞪着双眼呼吸急促,一脸羞惊。
“哈哈哈,本来腰腹伤口疼痛得紧,见到你这副窘样,当即消去不少!”
“怪了,这天不算热啊,九哥的脸为何如此涨红?”
采来野果的许佑川一眼瞅见陆适庸面色通红,马上就明白了其中原因,仅一句打趣的话便让陆适庸慌得赶紧抢过野果,险些一口咬到自己的手指。
又过了半个时辰,三人休息足了,决定向着南面的清源县逃去。
临出发前,陆适庸悄悄问向木湛秋:“恩人,能能不能不不回去”
“你是舍不得我,还是没伺候够?!”
木湛秋背起双手,站在陆适庸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夜侯不是清净之地,这点陆适庸明白,木湛秋自然也不傻。但话未挑明,两人谁也没有再敢向前一步,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木湛秋更加“勇敢”。
“再过两旬便是师父的忌日,你若是无无事,我们可以同去孟州,我并非急于赶回师门”
许佑川耳力同样过人,他听出木湛秋言语中对陆适庸暗含爱意,于是偷偷一笑,暗暗拍手,对着陆适庸低声赞道:“兄长,好生了得”
“好,反正我游荡江湖,无有门派制约,索索性便陪恩人同去,一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兄长,兄长”
趁着木湛秋去溪边取水,许佑川凑到陆适庸身旁,表情即有些神秘,又带着忧虑。
“九哥,宋帅令我们速去速回,如今你我既没有争来宝剑,又招惹了官府,万一被墨奴盯上可就走不脱了,还望九哥再三斟酌。”
陆适庸微微点头,眉宇间悄然升起淡淡的忧愁。
“非是小弟多疑,她毕竟是夜侯弟子,你我跟在她的身旁实在危险;退一步讲,就算她没有歹意,但难保她的同门中没有坏人。你也知道,在龙门镇外,那些夜侯的人可不是什么善类。”
“你说的在理”陆适庸似是被说动了。
“这就对了,九哥你想,日后万一与夜侯相斗或是遇到其他凶险,她会竭力帮助我们吗?你觉得她会因为我们而去得罪自己的同门吗?!”
陆适庸低下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瞧她对你常常露出一副媚态,万一心怀不轨”
“所以,你我还是摆些客套话,尽早与她分开为好。”
陆适庸抬起头来,应是已经拿定了主意。
许佑川大喜,笑着说道:“那兄长不去孟州了?!”
陆适庸说道:“去!”
“诶,好嘞,算我没说!”
望着许佑川如同吞了黄连的模样,陆适庸险些笑出声来。
“恩人,快走了,赶到前面的村子去讨碗热面吃!”
“好,我洗把脸就来!”
当木湛秋再次将溪水拍打在脸上,她只觉眼中流出的泪水竟比溪水还要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