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遇刺
“嗯,好”气氛一时之间有些许的尴尬,不知说些什么。
“那个,交代完了,我也先回去了。咳。”邢疏柯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其实今天他忙到没有思绪的时候便想出来走走,不自觉便走到了这里,竟看到有人在这里闹事。
“好,邢大人,那我送送您”
邢疏柯未说话,兀自往外走去。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铺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长安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宋沧楠目送着他离去,今日可真是谢谢他了,若不是他,这事还没有那么好解决。
“沧楠,回来了?”阿玉在后面的柱子扒着偷看,神情明了。
“阿玉?”宋沧楠疑惑,怎么在这里偷看呢?
“沧楠,老实交代,你们俩是不是有事?”阿玉的表情带着点审问的意思,自己的好姐妹瞒着她什么事情。
“哎呀,阿玉,有什么事啊?他现在的身份和我的恩人没什么区别,这园子是他找的,未收我们租钱,还让他的手下帮着跑堂,他们也是正儿八经的大理寺小官爷,哪儿干过这些活,咱是不是得对邢大人恭恭敬敬的?他帮了咱这么多忙。”
宋沧楠忽悠人的话一套一套的,她不是不想告诉阿玉,只是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阿玉最好不要入局。
阿玉想了想,说的也是这个理儿,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氛围不对劲,阿玉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被宋沧楠推着进了门。
“哎,沧楠,你别推我呀,你肯定有事儿瞒着我。”阿玉还在叫嚷着,宋沧楠推着她一路到了后厨,才松开了她。
“阿玉,饿了吧,去叫阿韵,我做饭。”宋沧楠往一个小灶里架着柴火,许是见宋沧楠不想说,阿玉便也不问了。
“好,我去叫她。”看着阿玉离去,宋沧楠一抹笑容扯上了面庞,阿玉爽朗洒脱,希望她每一天都能如此开心吧!
宋沧楠提刀切了一只鸡,水煮八分熟,剁作小块。锅内放油少许,烧热,放鸡在内略炒,以碹子或碗盖定。烧及热,醋、酒相半,入盐少许,烹之。候干,再烹。如此数次,待十分酥熟取用。
没多会时间,便好了。
“沧楠,好香啊。”阿玉跑着过来,桑苒苒在后面晃晃悠悠的,好不悠闲。
“炉焙鸡,味道应还不错,你尝尝。”宋沧楠用筷子夹了一块送到阿玉嘴边,瞬间,香煎的美味在阿玉的口中炸裂开来。
“好吃,沧楠就是巧手,我要每天都和你待在一起。”阿玉把脑袋靠在宋沧楠的肩膀上。
“你呀,想什么呢?难道你不嫁人了?”宋沧楠反问道。
“沧楠,你怎么和我爹一样的,嫁什么人呀?没遇到喜欢的人,终身不嫁,一个人也挺好的。”阿玉抱着宋沧楠的胳膊摇晃道。
“阿韵,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快来尝尝。”说话间的功夫,宋沧楠便炒好了一道笋鲊。
“宋姐姐,我觉得阿玉姐姐说的挺对的,遇不到对自己好的人…干嘛着急嫁人呢?就算镇军大将军为阿玉姐姐择了个好郎婿,可阿玉姐姐自己不喜欢,两人也就是相敬如宾,可一辈子都会不开心。”
阿韵说着说着便低下了眼眸,似是在掩盖着什么情绪,宋沧楠肯定她肯定经历过什么,但她没有问,她很有分寸。
“你倒是通透,快端碗吧。”三人将碗筷端到一边的凉亭,“对了,苒苒,今日李维的题词还在我那里收着,我去拿给你。”宋沧楠起身向她住的屋子走去。
“阿玉姐姐,宋姐姐是不是生气了。”苒苒拧着黛眉。
“哎呀,你想多了,她不会生气的,她许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你不知,沧楠以前也在贱籍,见过太多的女子被骗,所以她总觉得我爹为我择的郎婿会是好的人,我不会被骗,她心里…其实也很难过吧。”
阿玉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她聪敏,没被骗过,可以前在酒肆,她的姐妹被人骗走奸杀,尸骨找到时都已经不完整,被野狗啃食了,她总觉得是她的错,未保护好她,所以一直都很照顾我,你以后出门也小心点,柔柔弱弱的,小心被人劫了去。”阿玉故意吓唬她道。
“阿玉姐姐,你别吓我,我害怕。”阿韵面露惊恐,心里害怕极了。
“哈哈哈,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你阿玉姐姐我无所不能。”阿玉哈哈大笑道,似是觉得吓阿韵很好玩。
这话被拿来题词的沧楠听到了,调侃她道,“阿玉,牛都吹到天上去了。”
“给,阿韵,收好了。”怎料到阿韵未接,宋沧楠疑惑的看着她,又给她递了递。
“宋姐姐,这题词我想挂在待客的院中。”苒苒缓缓开口道,但眼神却很坚定。
宋沧楠有点愣住“为何?”这李维诗人的题词千金难买,为何她不自己留着。
“宋姐姐,这题词本该归属店面的,我若不在这里弹箜篌,何来李维诗人的题词。”
“这样啊,那我便将它挂在院落中堂的柱子上,也可供来往之人参读。”宋沧楠将题词收好放在一边。
“快吃饭吧,都要凉了。”
大理寺
阴冷的牢狱中,卷宗堆满了桌案,邢疏柯坐在椅子上,眉头紧蹙,原只是琼玉酒楼的案子,现在牵扯的越来越多,邢疏柯看的头疼。
现在已经太晚了,狱中只剩下看守的班头和几个守夜的侍卫在,许是今夜他在,他们也懒散了些,刚禀报过出去买些酒菜回来,他便也同意了。
邢疏柯刚打算闭上眼小憩一会,一道凌厉的剑风朝他袭来,这人明显直刺他要害,幸而佩剑就在旁边,邢疏柯拔剑迎敌,那人却站定不再上前。
邢疏柯立剑随时准备迎敌,开口道“你是何人?”
“来取你命的人?邢疏柯,你也活到头了。”那人黑衣蒙面,似是对自己的武艺十分自信。
“只你一人?你好大的胆子,杀人也该选对地方,来我的地盘杀我,你觉得你有几成胜算?”邢疏柯剑直指他。
“杀你还要挑地方?”听他的口音不是宋人。
“你不是大唐人,而是突厥人。”邢疏柯很快便判断出来。
“你也不算没脑子,你们唐人不过是靠着精良的武器才与我大王朝抗衡这么久,我们密谋这件事如此长的时间,都未被发现,却被你半路杀出来打搅了计划,我们便要杀了你。”那人说罢,便袭了上去,邢疏柯与他缠斗了起来。
那人不防被邢疏柯刺了一剑,招式却招招刁钻,邢疏柯抵挡片刻便落了下风,中了他一剑,直直插入肩膀,邢疏柯连连后退,抬起剑奋力刺了他几剑,那人瞪圆双目,到死也不相信会被邢疏柯所杀,他可是西夏的将军。
邢疏柯手抖着拉下那蒙面的黑布,大胡子,浓密杂乱的眉毛,看上去满脸的油腻,不就是西夏人的特征,又摸了摸他的内襟,搜出了一张密封的信,还有半块玉,看样子应当是信物之类的。
邢疏柯无暇多看,肩膀上还在流血,他思索片刻,起身前往邂园,虽是宵禁,他小心些也不会被发现。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邢疏柯拍了拍后院的小门,这儿离宋沧楠的屋子近,夜初静,人已寐,此时,宋沧楠已睡下了。
邢疏柯轻扣门环,宋沧楠一直都睡得浅,敲门声停了,宋沧楠还觉是自己听错了,刚要闭眼,便又听到敲门声。
宋沧楠起身,谁这么晚敲门,去梳妆台拿了一只簪子捏在手中,朝小门走去。
宋沧楠轻轻将门打开,借着月色便看到邢疏柯额头上都是密密的汗,嘴唇苍白。
“这么晚了,外面宵禁你怎么来了?”宋沧楠一身里衣头发随意的散着,微风吹过,拂过碎发,她探出头在外面看了看。
“进去说。”邢疏柯扶着肩膀,许是夜色太黑,宋沧楠未看到他受伤,但也察觉到他不对劲,随手把簪子插到发上。
二人进了屋子,宋沧楠借着微弱的烛光才看到邢疏柯被血浸湿的衣衫。
“你…这怎么回事?”宋沧楠跑去拿药箱。
“在大理寺狱中,被人刺伤的,还有,你看看这个。”邢疏柯忍着痛,从内襟中拿出从那人身上搜出的信和半块玉。
“这是什么?”宋沧楠把那信封翻了翻,上面未写任何字,许是里面是什么重要内容。
宋沧楠把信放在一旁,“先给你处理伤口,等会再看,我看这血色是红的,所幸没有用毒,不然到现在,命都没了。”
宋沧楠把又拿了一座烛台过来放在桌案上,能亮些。
她打开药箱,拿了一卷纱布,一罐药,看到邢疏柯还没把衣服拉下去,“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你倒是没不好意思”邢疏柯调侃她道,把衣服褪下,伤口已经有些粘连在衣服上了,扯的邢疏柯有些痛。
“你来找我不就这事儿?不用付银子的奴仆。你先别动了,我拿剪子把这儿剪开,都粘在上面了。”
微暗的烛光下,宋沧楠小心翼翼地剪着那块粘连的衣服,烛光打在她的脸上,衬得她愈发的好看,“你忍着点,有点痛。”再痛他都忍得了。
那块布虽是减下来了,伤口也有点拉扯,宋沧楠小心地拿着药罐在伤口上撒着,又拿纱布给他包好。
“伤好之前还劳烦宋娘子给我换药了。”邢疏柯穿着衣服。
听到此话的宋沧楠回头看着他,问道“为何?”
“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我大半夜来找你处理伤口?”这人还好意思反正她,她睡得好好的,非要把她吵醒。
“孙越也不能知道?”宋沧楠把药箱放好。
“只有你能知道。”邢疏柯肯定道。
“来看看这封信。”邢疏柯示意她坐过来。
他将那封信打开,却是张空白的纸。“什么都没有?我从他身上搜出来,没拆开过,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说少卿大人,若是你,你会毫无防备的直接把信交给那人吗?万一半道被人截去了呢?给我看看。”宋沧楠拿过信,放在鼻尖出闻了闻。
“这上面有姜汁的味道。”宋沧楠把它拿到烛火上烤了烤,上面竟显现出字来,只是这字写得着实不怎么样,歪七扭八的,似是个孩童写的,可上面的内容就不是一个孩童写的出来的。
“你先看,把信封给我,上面应该也有字。”邢疏柯把信封递了过去,拿了信仔细看了起来。
字虽不好看,但内容还可看出来,上面写到“后日子时,城郊茅屋,准备好军械,自当以重礼相与。”却没有说明是写给谁的。
“信封上有字吗?”
“这份信是给…裴元的。”宋沧楠依稀能将那两个字认出。
“吏部尚书裴元?他果然有问题。怪不得如此着急安排官员,想必是早都谋算好了。”邢疏柯有点愤怒,放在桌案上的手紧紧攥着。
“你留意着这儿的消息,尤其是杜书瀚邀的那些人,应都是些世家的纨绔子弟,从他们嘴里肯定能知道些线索。”邢疏柯心中已有了计划。
送邢疏柯离开后,宋沧楠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知道她已经入了这朝堂的局,她也不知这是对是错,可她这人不论是口舌之快还是什么,她都有仇必报,她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