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世界的隐秘
涂嗣想到自己无意中在族里得知的秘密，看着云斛的眸色更暗了。
他笼在宽袖中的右手手指死死陷进左手掌心，才能抑制住自己激动到颤抖的心脏。
华夏部落的出现是他逃离部落至今，十六年里唯一看到的希望。
“兔族加入华夏部落能得到什么？”
这问题问得有些突兀，要是平时的涂嗣肯定不会这么问，毕竟对于一个远强于自己的部落来说，他们没有质疑的资格。但这个问题对他实在太重要。
涂嗣双眼紧紧盯着云斛的眼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云斛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应该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对她来说，她看中了涂嗣的能力以及兔族人的劳力，自然也该给予他们应得的报酬。
她与涂嗣四目相对：“加入华夏，兔族将再不受强族窥伺，每天都能吃饱肚子，不被雨季所困，不会因为旱季没有水喝，也不会在寒季体会饥寒交迫的感觉。
人人都能有衣穿，有食吃。其他的我暂时保证不了，但相信懂得了建造、种养殖与医药之术的兽人们会靠自己的双手，让生活变得更好。”
听得这话，涂嗣桃花眼中熠熠生辉，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眼角有一点晶莹闪过，稍纵即逝。
他一直希望让传承普及大陆每个有兽人生活的地方，为此不惜叛出部落，然而十多年来，收效甚微。
华夏部落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
云斛微眯着眼，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她这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怎么还哭了呢！
云师祖目光慈爱，隐隐有些打趣：“你说你，男儿有泪不轻弹，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
说出来我就开心了。
涂嗣恍惚间觉得面前粉面含笑，五官精致出尘的小姑娘变成了个鹤发鸡皮的老太太，佝偻着背，杵根拐杖，笑出了满脸褶子皮……
他轻咳了声，郑重道：“我代表兔族，自愿加入华夏部落，从此以华夏为首，休戚与共，也希望你们能不负今天的承诺。”
云斛点头：“放心。”
涂嗣微微抿唇，扫了眼四周忙着囤积食物的族人们，示意云斛走到更远些的地方。
“云大人，容我提醒一句，华夏部落想在兽人大陆推广传承，恐怕会遭到四大氏族的阻碍。”
这是云斛第一次听到“四大氏族”的说法，她声调微扬：“哦？”
涂嗣面色凝重，低声道：“他们将各自拥有的传承视为机密，毁掉了文字存在的痕迹，不让普通兽人有开蒙的机会。华夏的行为无疑是在与他们作对，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云斛沉吟：“他们的战力怎么样？”
涂嗣摇头，嘴角抿得更紧了。
“我离开涂氏一族有十六年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样，不过当年，全族上下有近三千人。”
四族若实力相当，那么至少有一万两千人。
涂嗣接着道：“族里每隔十年，就会在18至25周岁的年轻雄性中进行一场试炼，顺利通过的人都将加入一支神秘的军队，他们把它称之为甲胄军，据说这支军队在两千年前就已经存在，他们可以使用当时留下的神秘武器，甚至连移山填海都能做到。
不过这话不能确定真假，因为所有被选中的人都会进入一处被严密防守的区域，再也没有人见过。我幼年时曾经试图偷溜进去，但只是隐约看见个黑色的巨大阴影。”
涂嗣双眸有些失神，“我离开时刚学了些传承的皮毛，不知道族中到底有哪些传承，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关于武器的。因为族里不时能听到宛如山崩地裂的声响伴随蓝色光柱出现。每当这个时候，族人们就会被族长派出去挖回大量泥土。”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一抹浓重的黑色在云斛眼底浮现，不过一息，快速消失。
她要获得功德值，开启更多时空，寻找灵气，
不管这个奇奇怪怪的兽人世界到底怎么回事，阻拦者──死。
“华夏部落的初衷不会改变，他们想找死，那就尽管来好了。”
云斛眼眸平静，依然是那张惹人怜爱的脸庞，依然是那副娇小的身躯，却让涂嗣感觉好像换了个人一样，那浑身暴涨的杀意让他都有些胆寒。
有心想为自己的族人说两句话，然而……笑话，根本张不开口。
涂嗣内心惆怅，希望他们自己保重吧。
云斛眼睫微合，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练出的杀气如同一阵清风般蓦然消散：“不过，你就这么把你们部落的秘密告诉我了？”
压力不再，涂嗣轻笑：“我现在是华夏族人。更何况……他们将自己视为兽人大陆的掌控者实在太久，也是时候清醒清醒了。”
云斛突然想到鬣狗族的事：“你们鬣狗族那边处理好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涂嗣双手拢在袖子里，眸子幽深难测，淡笑道：“快结束了，我会处理好，不给华夏带来麻烦。”
云斛没看他。
仰着头脖子会酸。
“你自己有对策就好，抓紧时间。”
兔族如今所在的方向并不是去华夏城选址处的必经之路。
让涂嗣自己带人过去也不现实。
思虑过后，云斛决定让兔族的一部分人先和虎族一起离开。涂嗣带一支十人小队，留在这里，接应还在实施计划的族人。
这一次回去的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长。
云斛来的时候一路瞬移，没觉得路程有多远，现在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华夏城选址几个山头的距离。
好在她神识强，过目不忘，能记得路，否则就真的斯巴达了。
兽人们变成兽形，将兽皮袋子挂在身上。唯一没有兽形的蛇弃则坐在一名虎族雌性的伴生兽背上，就这么不分昼夜地走了三天三夜，总算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辛苦了！”张子昂入乡随俗地穿上了兽人们的同款兽皮衣，露出的皮肤被晒得黢黑，显得那牙白到能直接去打个牙膏广告。他泰然自若地任由云斛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逡巡。
极为妥帖自然地和云斛带回来的人打过招呼，才再次看向云斛，轻轻啧了声：“你不会一直没换过衣服吧？”
云斛险些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