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蛇媚
或许是篝火实在太温暖，蛇媚忍不住说起自己与蛇族的恩怨。
“我是我阿母第21个孩子，她有17个伴侣，我阿父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论体格他不如其他雄性健壮，论长相，他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至于其他……脑子也不像其他蛇族人聪明，甚至都不会讨好我阿母。
我阿母最不喜欢他，生下我之后就不愿意再为他孕育幼崽。所以我是我阿父唯一的孩子。
阿母把刚出生的我扔给阿父照顾，因为她不想见到阿父。
有母兽照顾的幼崽都不一定活的下来，更不用说自出生就没有喝过一口奶的我。
可我阿父硬是用自己省下来的肉做成糊糊，把我养到了第三个寒季。
最开始我根本咽不下粗糙的糊糊，是我阿父捏着我的嘴巴，强硬灌下去的，他说，一定要吃，吃了才能活下去。
我三岁那年的寒季尤其得漫长，也尤其得寒冷。
我从洞穴里醒来时照旧没有看到阿父的身影，我知道他是去捕猎了，跟过去的每一天一样。
我在洞穴里等待阿父回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阿父也快回来了。
然而天上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噼里啪啦砸到地上，外面的族人都在大喊大叫。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到洞口想找阿父，就见外面满天都是拳头大的冰雹，许多族人没来得及回到山洞，被冰雹砸到脑袋，血液染红了地上堆积起的冰块。
……
我和阿父的山洞口逐渐被冰块掩埋，阿父始终没有回来。
后来，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族长带人过来刨出了洞口。
我又饿又渴，眼睛都没力气睁开，隐约听到他们说，阿父被冰雹砸死在了森林里，我这样的幼崽没人照顾，迟早是个死，不如趁现在还活着，拿出去换点食物。
等我醒来，就已经在鹿族部落了。
鹿族生育艰难，每一个幼崽都能获得所有兽人的照顾，我在那里比在蛇族还要开心。我知道他们养育我是希望我将来可以为鹿族诞下幼崽，这是雌性的使命，更何况他们为我提供了庇护，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在鹿族那十多年，我们无数次一起面对饥饿和寒冷，比亲人更加关系密切。
……
我和身边相伴长大的雄性相爱了。大家都为我们高兴，等我第二年成年，就可以和他结为伴侣，拥有我们自己的家。”
火堆烧得正旺，明亮的火光倒映在蛇媚黑色的瞳孔中，像闪动的星光。
“那天，我和其他雌性在外面采集野果，肚子突然疼痛起来，我赶紧跑到草丛深处……等我解决完出来，却不见同伴的身影。
我疑惑不解，只能自己回去。
族地里的东西被扔的得到处都是，平时不管发生什么，总是微笑着的族人们倒在地上，肢体残缺破碎。
我再次体会到了父亲离开那天的恐慌。
我走在没有一丝生气的族地中，一一翻过族人们的脸，这些全是雄性的尸体。我全身发软，不知道怎么走到了自己的洞口前，找到了满身鲜血，双腿被斩断的鹿鸣。我疯了一样扑过去，发现他的胸膛还在起伏。我拍打他的脸颊，轻轻呼唤他的名字，他艰难睁开眼，极轻极轻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他说，蛇族来了，快走。”
蛇媚闭上眼，将所有情绪掩藏。
“我好不容易拥有的温暖，再次被蛇族夺走。
从那时起，我决定找蛇族复仇，无论用什么方法，能杀一个是一个。”
云斛始终静静咬着自己的烤肉，不置一词。
发现其他人目光似有似无落到她身上，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她沉思片刻：“想报仇是人之常情，不过方法不可取，不建议大家效仿。”
在需要伪装的时刻，云斛可以根据当前情景做出最适宜的反应，然而没有危机，无需伪装时，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这种时候，宗门老祖的本能就占了上风，下意识用上了训诫弟子的口吻。
众人有些无语，蛇媚也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她微红了脸，莫名嗫嚅道：“我没什么本事，也只有这具身体可以用了。”
云斛微点头：“过去的就不说了。只要愿意想，办法总会有的，为了一些畜生搭上自己不值得。”
蛇媚抿唇笑开。
“大人，您跟我们说说华夏部落的事吧！”
有虎族青年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大喊。
“是啊，是啊，不知道华夏是个什么样的部落？”
云斛动作细致地一根根擦干净手指。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因为云斛也还不太了解。
她抬头仰望无尽天穹，眼眸微眯：“一个具有反抗精神的种族。”
少女精致的脸庞在橘黄色的火光中显得更加深邃，看天时神色肃穆。众人被这样的气氛所慑，顿时噤声。
目的达成，云斛暗松口气。
神秘的事物才能让人敬畏。
在虎族那里待了两天，云斛带领众人收获了不少猎物，然而兔族始终没有传来消息。
云斛自然不舍得放弃这些聪明又肯干的兔族人，可雨季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来临，不能再耽误时间。
她决定亲自再走一次兔族。
然而，兔族已经人去穴空。
云斛走在兔族族地中，查看了几个地穴，里面空空如也，但还算整齐，没有被搜查过的痕迹。
兔族是自行离开的。
云斛稍加思索，径直走进涂嗣的地穴。
里面所有的物品都被带走，显得极为空旷。
云斛抬步走到中间，那里有一个圆形的坑洞，是他们烧火的灶。
薄薄一层草木灰堆积在底部。
云斛眼神微凝。
一个被刮出来的小小箭头符号出现在烧成漆黑的土灶壁上。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