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残忍的惩罚
早上七点，闹铃响起。
齐月瑶一夜被杂乱无章的梦境困扰，现在，她的头蒙蒙发胀。
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华姨的，乔叔的，还有养老院其他人的。
养老院食物中毒的老人们当中，有病危的吗？
齐月瑶心里犯嘀咕，心莫名其妙地发慌，她有些不敢回电话。
她胡乱地洗漱完，才给华姨回了电话。
电话是乔叔接的，齐月瑶的心开始下沉。
“瑶瑶，快回来，你华姨不太好。”
“还是心口疼吗？送医院了吗？在哪个医院？”
齐月瑶心慌加剧，握着电话的手，不停地颤抖。
“瑶瑶，你不要慌，回养老院来。”乔叔的声音有点涩。
养老院大院里，来往往的人，各自忙着，一种异样的喧闹。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齐月瑶回来了。
乔叔走了出来，他腰系麻绳，头戴白巾，佝偻着身子，一脸的憔悴。
“瑶瑶，跟我来。”
养老院一楼正厅，冰棺正对大门。
华姨躺在里面，乔叔轻轻打开盖在华姨脸上的布。
“瑶瑶，再看一眼吧。”
齐月瑶一阵眩晕，她扶着冰棺，努力让自己清醒些。
这不是真的，昨天傍晚还好好的，她希望这是一场梦。
她伸手去摸华姨的脸，有一位老人制止，说摸了不好，对活着的人不好。
齐月瑶悬着的手，没有迟疑，她轻轻地抚摸。
冰冷，毫无生机。
让所有的不好，都冲她来，让华姨活过来。
唐可可，够狠，有种冲她齐月瑶来。
想要杜思远，凭本事争取就好，为什么用这么恶毒的手段？
“华姨，你睁眼看看瑶瑶，您不要睡。”
华姨太累了，她睡得太熟了，任齐月瑶喊破喉咙，华姨都没有一点儿的回应。
华姨一定在怪她，不愿意看到她，是她害了华姨。
这一定是梦，齐月瑶试图把华姨扶起。
她求华姨原谅，她不跟杜思远在一起了，她听华姨的话。
乔叔拉开了她的手，“瑶瑶，让你华姨安心去吧。”
华姨的脸被乔叔重新盖上了。
冰棺四周的冷气，让齐月瑶清醒过来。
“为什么不叫救护车？”
“叫了，早上六点发现的时候，立刻打了，6分钟救护车就到了，人已经走了。”
乔叔眼里有泪珠，他极力隐忍，声音沙哑。
看着乔叔满脸的悲伤，齐月瑶拿手狠狠地抽自己，她有什么资格质问别人，她才是那个罪人。
乔叔拉住她，把她的手禁锢在半空中。
“瑶瑶，我知道你难过，你不要这样，你华姨会心疼。”
齐月瑶奋力想抽回她的手，她整个人张牙舞爪，疯了似的。
“乔叔，你替华姨打我，狠狠地打。”
乔叔哪里舍得，他老泪纵横，华如果地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对齐月瑶，没有白疼一场。
对齐婉婉，她也算完成了托付。
“瑶瑶，人死不能复生，不要闹了，让你华姨安心上路。”
齐月瑶的眼泪终于喷涌而出，整个人一下子绵软下去。
醒来，已是第二日。
乔叔让医生给齐月瑶打了安定，她才睡了这么久。
仅仅两日，华姨已经成了盒子里的一把灰。
乔叔作为家属处理了华姨的后事，虽然他们相爱半生，却一直没有结婚，终成遗憾。
华姨生前总是说，等齐月瑶找到真正爱的她的人，她的任务就完成了，才会考虑和乔叔的事。
是她毁了华姨的幸福，毁了乔叔的期盼。
齐月瑶抱着华姨的骨灰，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乔叔的苦口劝说，她听不进去，心里只有自责。
如果不是她，非要和杜思远在一起，怎会招来唐可可的报复，哪会有养老院的食物中毒事件。
没有食物中毒，华姨就不会急性心梗，猝死。
齐月瑶的一生，从未任性过，唯有这一次的任性，却要身边最亲的人来承担苦果。
杜思远回来了。
他一袭黑衣，神色凝重。
华姨的卧室里，齐月瑶脸上的泪痕已干，冰冷漠然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生气。
她抱着华姨的骨灰，蜷缩在床上。
她木然呆滞，像个没有生命的硅胶娃娃。
眼前这个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却是导致华姨猝死的源头。
杜思远在齐月瑶身旁坐下，用双手环抱着她。
一如从前，她能感受他身体的温暖，心却是彻骨的冷。
“小猫，让华姨入土为安。”他轻吻着她的发丝。
“杜思远，我们分手吧。”她的声音透出悲凉。
“是因为华姨去世了？这是你分手的理由？”
杜思远双目瞪得滚圆，不可置信地扳正她的身子。
齐月瑶直视看着他，心如死灰。
她承认她胆怯了，她看不到他们的未来。
杜思远把婚礼推迟一年，已经给了她答案，她还固执地要去相信他。
她的固执，伤及无辜，这个世上，她已经没人可以依靠。
华姨是妈妈一样存在的亲人，却因她的牵连，猝死。
“是，我害怕了。”
她只有一个人了，她本可以无所顾忌，勇往直前去追求她的幸福。
可是，她无法释怀，更无法独享幸福。
“怕什么？你还有我，你不是一个人。”
杜思远眼神热切，他抱紧了她。
“我不爱你了，总可以了吧。”她冷冷地说。
齐月瑶下了决心，她知道说什么话，才能刺痛杜思远的心。
杜思远微微愣神，终于放开了她。
他声音急促，一字一顿。
“齐月瑶，你是认真的？你是怪我回来晚了，我给你打好多电话，你都不接。”
“打了院长的电话，乔叔告诉我，我立刻飞了回来。院长走了，你伤心，大家都不伤心吗？”
“你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你在乎过乔叔的感受吗？华姨是乔叔爱了一辈子的人，让她入土为安，才是你该做的事，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杜思远说完，站起身，推门离开了。
齐月瑶忽地笑了，他走得干脆、利落。
她对着华姨的骨灰盒，喃喃自语。
“走了，都走了，走了好，一切都结束了。”
“华姨，你去陪妈妈吧，你们的一生都太短暂了，也太孤单了。”
“现在好了，你们终于重聚了，你和妈妈会相见吧，一定会的。”
“一个人挺好，孤单挺好的，齐月瑶，就这样孤单一辈子。”
她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门外，杜思远手里的烟已燃尽，他喉结剧烈地动了几下，眼里满含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