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尸变
周衍笑了一声，“我背得对不对？孟姐，你居然也对养生感兴趣？”
我稳了稳心神，“该我问你才对，你居然会对针灸感兴趣。”
周衍说，“我有一阵子，对中药感兴趣。所以对中医的医理和针灸，都有所涉猎。”
我说，“那你能给我讲讲肾经吗？”
周衍又笑了，“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问我肾经的问题。替男朋友问的？”
不等我发难，他又继续道，“中医上的肾虽然也管生殖，但并不是只管生殖。”
“你要是真有那方面的问题，还是要去看专业的医生，很多毛病，不是一句肾虚就能解释的。”
“而且中医里的肾虚，也不仅仅是那方面的问题。”
你才有问题！
我磨牙，“不是问这个，是想听听穴位。比如，你说的第一个穴位，涌泉？”
周衍“哦”了一声，“涌泉穴是肾经的第一个穴位，在脚心偏上的位置，一般用来治疗一些，昏迷中暑等等的急症和神志病患，还有头疼失眠，咽喉肿痛这些。”
“也有用来治疗癔症，高血压，气厥，呃逆等等。”
“但是中医不是简单按照病名来治病，它要找出病因病机，才能进行针对性的治疗。”
“就是说，不同的病因导致的不同疾病，虽然听起来，症状都差不多，但在细微处的差别，却可能导致在治疗上，采用完全相反的治法。”
“这么说吧，你看涌泉可以治疗头疼，但不是所有头疼，涌泉都治得了的。像是外感的头疼，首选就是合谷和外关。”
“所以，我们这些门外汉，听听就是了，多少学中医的学生，几年大学念下来，连感冒都会不治。总不能翻翻书，就能治病。按摩两下穴位就长命百岁。”
他竟然真的懂？
我问，“那涌泉呢，什么样的病因病……机，才用到涌泉穴？”
周衍似乎顿了一下，笑起来，“你倒是执着。不过这个，我还真想过。”
我立时集中注意力，力求把他说的，都背下来。
周衍却是语气轻松，“涌泉治病，说到底，应该是以水涵木的意思。当然不一定对啊。”
我心里一惊，木？
他也提到了木，以水涵木？
羊皮卷里，也提到了木字，只不过说的是井木。
我问，“什么意思？”
这时，周衍脚步一停，“应该没事了，睁开眼吧，还有幻觉吗？”
我缓慢睁开眼睛，此刻甬道已经到了尽头，一扇拦在甬道前的青铜门，阔然立在眼前。
我上前一步，摸上大门，古朴冰冷的质感，给我踏实的感觉。
不是幻觉。
按照那伙人的行为模式，不是应该直接炸开吗？
这门怎么还是完好的？
他们找到开门的机关了？还是原路返回了？
身边的周衍忽然蹲下身去，手电照在墙壁和青铜门的夹角里。
那里有一个不大的洞。
茬口也是新的，最外面的青砖被炸开，露出里面的山体。
那些人应该是想挖一个盗洞，绕着青铜门过去，却发现此路不通。
我也蹲下身，摸了一下断口，闻了闻，火药味还挺浓的。
周衍站起身，“我以为你们这种专业人士，不会这么粗暴蛮横。看来我错了。”
我斜睨他，“我们的专业就是挖盗洞。”
又不是每个人下墓前，都要接受开机关训练的。
我说，“但是这些人，应该不是行当里的。”
周衍问，“怎么说？”
我说，“装备太好了，性子太急了。也太笨了。这地方一看就是由天然的山洞扩建贯通而成。整个山体都是岩石结构，他们怎么就能觉得，这石墙后头，会是土呢？”
周衍“哦”了一声，“会不会他们炸开这里，为的不是挖洞？”
我已经开始寻找青铜门的机关，把扩音听筒贴在青铜门上，对周衍说，“你先不要碰门。”
周衍举起双手后退，是投向的姿势。
我大致听了一阵，而后收起工具，用力推门。
青铜门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响，露出一道门缝。
周衍眼睛微睁。
我们都默认这一路机关重重，青铜门一定是要机关开启的。
没想到，它可以直接被推开。
我对周衍一歪头，“过来帮忙。”
周衍这次过来，跟我一起用力推门，可门缝开到二十厘米的时候，就无论如何，也推不动了。
周衍把头放到门缝处比划一下，放弃了。
这不是成年人能钻过去的缝隙。
他把手伸出门缝，上下摸索，“这么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我连忙把他拉回来，“这要是个陷阱，你胳膊就废了。”
周衍问，“那现在？”
我把手电对着门缝放下，从背包里拿出两个带伸缩杆的小圆镜。
一个用来反射手电筒的光，让光散射开。
另一个用来观察门后面的情况，必要时，两个镜子也可以相互反射使用。
门后面依旧是人工甬道，但要宽阔些，在前面大约几十米的地方，向右有个拐角。
镜子调动角度，我看见门后面什么都没有，并没有什么东西顶在那里。
青铜门外，地面上一片斑驳，像是一滩干涸的血迹。
距离青铜门不远处，有一个黑色背包在墙角，背包底部朝上，不像是人为摆放在那的。
什么都没有，不可能啊。
我又再次用肩膀顶门，难道这门真的就只能开这么大一条缝。
如果是两扇对开的门也好，这样一边开20厘米，人也就挤过去了。
周衍忽然拍我肩膀，让我抬头向上看。
一只干枯黑瘦的手，正慢慢从大门的上缘探出来。
我连忙调转镜子角度，向门外上方看去。
只见镜子里，一个类似人形的家伙正倒挂着，四肢如壁虎一般吸在房顶。
它的肩膀就顶在门后，已经被磨得露出森森白骨。
那东西被折射的光线吸引，转了180的脑袋看向镜子。
与我在镜中对视！
我立刻翻转圆镜长杆，用它把青铜门拉上，我本想用长杆充当门栓，但不行，长杆夹在门缝里，青铜门就无法关严实。
我已经看见那东西的长指甲在门缝处抠挖。
还能听见它口中“嗬嗬”的声音。
标准的僵尸语言。
想再抽回铜镜已经不可能了，也不能留下门缝，给僵尸扒门的机会。
只能贴着门缝切断伸缩杆，借着惯性彻底把门关严。
“那是什么东西？”周衍问，“身上还穿着衣服？”
是的，现代的登山服，黑色，能看出来是新的，质量一流。
但破损严重，上面甚至还有弹孔。
我说，“应该就是之前没跑出去的那个。”
门后面，能听见他噗通落地的声音，接着是指甲挠门的声音，还有它拨动小镜子，于青铜门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音。
周衍压低声音，面上隐隐露出兴奋的神色，“他尸变了？”
疯子！
我想起他跑回去搜集增值泡沫时的疯狂模样。
一把按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严肃，“不管是不是尸变，门后头那个都非常危险，你别想打开门看。”
周衍连连摆手，“不会不会。”
但他的眼睛里，居然在闪着光。
我咬牙。
我只能希望门后的那个已经没了人类的智慧，不然，就算门上没有拉环，打开青铜门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我现在面对的问题，也是时间。
如果这条路走不通，就要绕上几个小时，才能再回到暗河。
周师爷他们面对的那伙人，可是拿着枪的。
如果对方真是行当里的人，我们几个人里，能代表孟家跟他们谈条件的，就只有我。
我到的越晚，他们生还的几率就会越小。
就算对方不是行当里的人……
就算不能救下他们……
我也总得知道他们是谁，将来报仇，才有方向。
不对！
根据周衍的判断，大约一周前，五个人进入甬道，其中一个人发生尸变，其他四个人逃走。
这个门是可以推开的，没有机关。
那就是说，没有必要在门边挖盗洞过去。
同伙尸变以后，他们慌忙逃窜，也不能再在墙角炸上一次。
那墙上这个洞，是谁眨的？
是那伙人又回来了？还是有另外一伙人，又来到这里，并且炸了个洞，为什么呢？
我看向周衍，“你能看出这个炸洞，跟顶上那个比，那个时间更靠前吗？”
周衍也在研究那个炸出来的洞，闻言抬头，“这个时间更近。”
如果是那些人去而复返，他们是知道尸变者在这里的。
既然知道，还来了，还在这里炸洞。
那这个洞……
周衍说，“会不会是声音？这样的甬道里，如果发生爆破，就算是小计量的爆破，也会产生非常有震慑效果的音量。”
周衍问，“如果人类尸变，会害怕什么？”
我觉得他所有的分析，都是为了问这一句。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周衍失望的神情掩盖的很好，但还是被我一眼看破。
我说，“如果是太大的声音，人应该更承受不了。”
僵尸指甲刮门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过来，就像直接挠在耳膜上。
我回忆着刚刚跟僵尸短暂的接触，想寻找攻破它的方法。
忽然，与僵尸的那个对视，闪过脑海。
我眼睛骤然一亮，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