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金子，全是金子
朝拜过后，人头蜥蜴陆续退场，依旧是缓慢的在白玉上移动，全不似之前在甬道内的奔跑。
白玉地面在视野里长久的出现，人头蜥蜴竟一次也没有抬头。
黑暗再次来袭，我知道它们又钻入山洞。
我装作在睡梦中醒来，低声问大刘时间。
“才过十二点，时间还早，继续睡吧。”大刘回答。
午夜朝拜？
更像是一种仪式了，可是动物，真的会掐着点举行仪式吗？
黑龙上的人脸再次在脑海中出现。
莫非，那些人脸都是真的，是人的思想在操控它们？
不，我不能被自己人类的身份所局限，不能因为自己是人类，就用人类的标准来衡量一切未知的事情。
也许是真的有某种，超出认知的事情，正在发生。
我恍然一笑，难道超出认知事情，最近发生的还少吗？
周衍的声音很轻，“孟姐，人头蜥蜴那边，怎么样了？”
我说，“还是黑的，我看不见。”
周衍轻嗯了一声。
六点半蝴蝶出现，十二点到达叩拜大殿，用时五个半小时。
抛开在第一个喷火石洞里的朝拜时间，人头蜥蜴们回来，应该在凌晨五点之前。
如果所有程序都是反过来的，那么蝴蝶应该在人头蜥蜴回到这里之后，重新带走眼睛。
我如果在蝴蝶换走眼睛之前，找出拿走我眼睛的蜥蜴，会不会就能把眼睛拿回来了。
而我要怎么样，才能把眼睛要回来呢？
无数的传说，故事，在脑子里翻搅，我企图在之中找到一丝丝的灵感。
但是我并没有找到办法，而且还在无助和绝望中，再次睡了过去。
我是被大刘叫醒的，“蝴蝶，蝴蝶回来了。”
黑甲虫已经不知在何时退去，围着我们的火圈早已熄灭多时，我条件反射的转向门洞的方向，果然看见有荧荧的蓝光，映射进来。
我维持着半卧倒姿态，向前探了探头，透过门洞，看见有无数人头蜥蜴再次闭上了眼睛。
直到此时，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的眼睛已经回来了。
我手指轻轻抚上眼皮，感受眼珠在指腹下转动，几乎就要喜极而泣。
“孟姐？”周衍第一个发现我的异样，“眼睛怎么了？”
又伸手来摸我的额头，长吁口气，“还好，终于退烧了。”
大刘在门洞口观察了一会儿，见没有危险，也到我身前来。
“孟姐，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吃东西？”
我抬起头，“我的眼睛回来了。”
大刘脸上的肌肉明显抽动了几下，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知道，大刘自始至终，也没能相信我眼睛飞走的事。
周衍盯着我说，“怎么回来的？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吗？”
我摇头，这次我是真的没有隐瞒，“我睡着了，醒来，就能看见了。”
周衍微微皱起眉头，对我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对眼睛飞走的认可度，高到连我都要惊讶。
就连我自己，在眼睛回来之后，也不禁要怀疑，昨夜的种种，会不会只是我发烧后产生的幻觉。
外面银蝶的蓝光慢慢消散，大批的人头蜥蜴也重新爬出甬道地宫，去水里飘着。
我回忆起，眼睛还在蝴蝶翅膀上时的那种眩晕，瞬间就理解了人头蜥蜴们，想要去水里静静的感觉。
“我们快走吧。趁着黑甲虫没过来。”大刘打开手电，把破了个洞的背包背好。
“我还想去个地方。”我说。
小山哈欠打到一半，“去哪？孟姐。”
我要去证实一下，昨夜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被换走眼睛，是幻觉，还是真实。
我说，“还记得我昨天说过，在一个房间里看见了会发光的金子吗？”
大刘看了眼周师爷，我也看向周师爷。
周师爷点点头，经过一夜的休息，他的气色好了很多，精神头也恢复了些。
周师爷：“走吧，去看看，大家小心些，别走散。”
没有其他生灵的石头甬道里，静悄悄的。
手电的光束在空中交汇出几道飘满灰尘的光影。
因为圆形的门洞太低，平均不足一米。为了看清里面的东西，我一直弯着腰，走在最前面，用手电不停的，照进甬道两旁的每一个房间。
我听见小山小声说着，“这里都是骨头……啊，那是什么？”
而就在小山大喊出声的时候，我也终于找到那处金灿灿的宝库。
“在这里！”我喊完，率先弯腰钻过洞口。
手电光照到金器上，反射出夺目的金光，超过二百平的石室内，堆满了金子。
金盏金鼎金珠子，金饼金镜金疙瘩。
金灿灿堆得比人还高。
其金之纯粹，其间不夹杂一锭银子，或一颗珠宝。
假的吧。
就算金子的化学属性再稳定，再不容易氧化腐朽，也不会这么多年，在这么潮湿的环境里，还保持的这么璀璨。
这还不算，以古人的工艺，根本不可能炼出纯度这么高的金子。
“卧……去了！”大刘第一次感叹词还带拐弯的。
他几步冲到金子面前，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才拿起一个巴掌大的小金尊。
咬了一口。
“ccccc!真的，这是真的！真金的！发财了发财了发财了！”大刘几乎语无伦次，就差原地蹦高了。
他拉开背包，开始往背包里塞，一边口里喊着，“周师爷，小山，这里有金子！发财了！”
又自己不停嘟囔，“发了发了，干完这一票，以后再下墓，那都是旅游！”
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高兴的很，有了这些东西，我们孟家真有可能洗白了。
只是有一种心慌，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既然金子是真的，那蝴蝶换眼就是真的，那人头蜥蜴朝拜蓝火就是真的。
那山洞之后，巨大的白玉宫殿也是真的。
我强压下心头的好奇心与浓重的不安，满脸堆笑。
我深知，有些地方，不能去，有些东西，不能碰。
这世间上有太多人愿意为了真相，舍弃性命。
但不包括我孟解。
我带来的人，只要能好好的带回去就好。
何况，收获还不错。
小山跑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面铜镜。
他一看见金山，铜镜瞬间就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腿软的倒在金子堆里，把大把的金子搂进怀里。
周师爷和周衍最后进来。
周师爷也笑了。
他在金子堆里拨了又拨，捡了又捡，忽然神色凝重起来，捡出两个一模一样的金盏，“这并不是同一时期的东西。”
又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纯度，怎么也得在宋代以后了。”
周衍好像瞎了一样，对满地黄金无动于衷，回答周师爷的话，“您是说，有人一直在向这里送金子，一直到宋代？”
大刘也反应过来，回头看着周师爷，指着金子堆问，“周师爷，就是越往里，东西年代越久呗。我去看看。”
说着也不废话，直接爬到金山上去，开始往下挖。
小山也连忙跟过去帮忙。
“小心点。”我本想说，差不多得了。
但他们不知我的担忧，听见这话，恐怕会嘲笑我装清高。
挖金山也不是个容易的活。
无数的金子宝贝被当垃圾一样扔到一边，两个人翻到汗流浃背，也只挖出个半人高的坑。
“这好像是个门啊。”小山说。
我们几个踩着金子上去，果然看见在金器的缝隙里，看见一个圆弧的青铜门边缘。
大刘回头看我一眼。
我摇了摇头。
我的意思是，拿到金子就走，今天搬不完，改日可以再来，但别的东西，就没必要再碰了。
于是大刘嘿嘿一笑，“管他什么门不门的，有金子就够了。”
他捡起压在下头的一个金镜子，又点变形，交给周师爷，“您老给看看，这低下的，是不是更值钱？”
周师爷看着花纹古朴的金镜子，不规则的表面，映照出一张扭曲的脸，说，“保存的这么好的汉代金镜，这一个，就够你判二十年。”
大刘听完哈哈大笑起来，“那可不能够，我这得上交国家啊，还得匿名，啧，麻烦。”
小山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周师爷的目光从金镜子上移开，落在青铜门上，看向我，“小梦，你不想？”
他话说一半，但我明白。
我也笑了，“周师爷，我的亲爷爷，这门用这么多辟邪的黄金镇着，我哪敢开啊。”
我加重了“辟邪”两个字的音量，明确表达我的意思。
周师爷眉头皱了皱，终只是叹息的摇了摇头。
小山从金子里抬起头来，“这金子是镇邪的？那我们拿走，没事吧？”
大刘一脚踢在他屁股上，“盗墓还出绝户呢，你不也来了？”
又催他，“赶紧的，捡完好撤，这地方以后就是爷爷的金库了。”
说话间，大刘有意无意的看向周衍。
我心里咯噔一声，明白他这是起了杀心。
周衍来意不明，大家在危险里，一起共患难没问题，但遇到了宝贝，还是一次分不完的宝贝。
要不要让某些外人永久闭嘴，就值得考虑了。
我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周衍，发现他正看着金子发愣，完全没注意到大刘的异样。
如果周衍只是个普通的植物学家，跟着我们发财，那是应该的。
大刘要是起歪心思，我肯定要拦。
但周衍明显不是，在知晓他蓄意跟我们出来的目的之前，我只能持保留态度。
虽然他救过我的命。
大刘他们捡好的宝贝，又用金子再次完全挡住青铜门。
我也捡了不少，背包沉沉的往下坠。
但这屋子里的金子实在太多了，我们装走满满四包，却好像什么都没拿似的。
我捡了个金灿灿的小摆件，塞到周衍手里，故意调侃，“金子过敏啊？一件都不拿？”
周衍接过我给他的金雕小兽，随意的塞进上衣口袋，笑着说了声谢谢，“这些东西，我又不好留，也没地方出手。”
我笑，“你随便拿，到时候我帮你卖，放心，不会亏待你的。”
周衍就又随便捡了几件，放进背包，“这些就够了。”
我们出了黄金屋，一路向回走，甬道很快走到尽头，没有遇见黑甲虫的骚扰。
河水里，无数的人头蜥蜴，闭着眼睛浮在水里，巨大的人头悬在水面。
大刘率先跳进水里，忽然身子一沉，直直向水底沉去。
小山惊呼一声，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别惊动人头蜥蜴。”
又说，“金子太沉了，下坠很正常。”
小山瞪大眼睛点了点头，我才松开他。
果然不一会儿，大刘就从水里浮了上来，对我们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我看见他背包居然不在肩上，以大刘的性格，背包太沉，扔几件金器也就是了，不可能放弃整包金子的。
不由得皱起眉头，向他喊话，“怎么了？水底下有什么？快上来！”
大刘很快游到我们附近，抹了把脸上的水，“根本就用不着去屋子里般，这河底下，tm的全是金子！”
“啊？”小山又惊又喜，也摘了背包，跳进河水，潜了下去。
不多时真捡了两个金器上来，一把金刀，一个金箔面具。
这已经是小山从水底捡到的第二个金面具了。
我把小山拉上岸。
周师爷接过面具仔细打量。
与之前那个破损变形的不同，这一个质地要厚实很多，因为金子不是很纯，反而变形没那么严重。
面具是全脸面具，额头宽，下巴长。眼睛一睁一闭，嘴巴和鼻子前突，看起来非常诡异。
“这面具也太丑了吧。”大刘一边拧湿衣服上的水，一边探头说，“下头那么多好东西，你咋就愿意捡面具？”
小山咧嘴笑了下，没说话。
我把面具拿过来，翻转着看了看，然后在眼眶处一按。
原本还闭着的那只眼睛，忽然睁开了，露出一个洞来。
大刘笑了，“这芭比娃娃嘿，还会眨眼睛呢。”
我又检查了另一只眼睛，也一样可以开合，眼皮夹在两层金子之间，做工非常巧妙细致。
而鼻子和嘴，却没有类似的开关。
大刘拿过去玩了一会儿，“这玩意有意思啊。”
这跟一般面具的做法是相反的，面具很少会遮掩眼睛，而鼻子和嘴，却一般会显露出来。
这样突出眼睛的设计，很容易让我联想到眼睛被换走的经历。
如果设计面具的人，也经历过换眼事件，那么这个面具，就不仅有表面价值，而且也很实用。
大刘把面具在脸上比划了一下，又伸手到水里，拽了一只沉睡的人头蜥蜴过来，把面具往它那大头上一贴。
“孟姐，你看。”
人头蜥蜴的头，比人类的略大，表现就在于脸更长，额头更宽，下颌骨却向前凸出，所以看起来有些像猴脸。
可这样的一张脸，却正好能跟面具吻合。
难道这些面具，原本是造给这些人头蜥蜴的？
又是什么人，会给蜥蜴造面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