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正文完
“我吃饱了！”
秦枭放下碗筷, 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此时的时间是23:32。
时间还来得及, 他下了饭桌往外面跑，还不忘冲秦巍摆手，“我今晚去找朋友一起跨年，不用等我回来。”
他奔跑在夜幕里，雪后的地面有些结冰，秦枭滑了一下差点摔倒，他看看时间，稍微放慢了脚步。
马路边的计程车很少, 此时距离大年初一还有三十分钟，秦枭焦急地等待着, 冰冷的空气让他忍不住左右徘徊，司机停在马路边, 摇下车窗，不等说话，秦枭已经迫不及待打开车门上车。
“师傅, 南湘路18号, 麻烦快一点！”
计程车师傅操着一口方言：“快不了的哟, 这路上滑滴很, 急不得, 要命的嘞！”
“那尽量吧，麻烦您了。”
隔着车窗, 秦枭看见鹅毛大雪和暗沉沉的天空，耳边传来司机的抱怨声：“又下雪了哟，不晓得这个冬天啥子时候能过去。”
秦枭心情放松了一些，跟司机搭着话：“冬天也很好啊, 白茫茫的雪很漂亮。”
“漂亮有啥子用，这个季节出车危险生意还少，赚不到钱的噻！”
成年人的世界多了很多残酷的现实，心中的天平永远在生计那一端，临到下车，秦枭笑着打开车门，冲司机喊：“师傅新年快乐！不要因为生活忽略了美景，记得多陪陪家人！拜拜！”
手表上，此时时间在23:54分。
秦枭站在巷子外，拨通何叙舟的电话，电话响了一声，两声，三声。
对方终于接起，秦枭兴冲冲说：“舟哥！你快出来！我在你家巷子外面！”
电话那端很嘈杂，争执的声音传入秦枭的耳朵。
“把钱给我！你这个小兔崽子！”
“小舟他真的没钱！你别再来了！他今年的奖学金都用来给我买药了，我最近身体不舒服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的奖学金两千块钱，你吃个药能花几个钱？你少他妈唬老子！”
“方建林！你有没有良心啊！”
“你这死婆娘！你还敢吼老子！看老子今天不给你点教训！”
最后是何叙舟的声音：“抱歉，我这里有点事情需要先处理，你等我一会儿！”
他那样镇定，好像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秦枭挂断电话，心脏跳得激烈，满腔怒火憋得他难受，他毅然跑进那条漆黑潮湿的巷子。
他不知道何叙舟住哪一栋房子，可是寂静的夜里，争吵的声音显得格外大，顺着声音的来源，他跑到一处院子外，听见里面尖锐的话语，忽然止步。
他太了解何叙舟，他明白他的骄傲。
中年男人的手被何叙舟钳制，他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你还敢对我动手？你反了是不是？要不是老子收养你，你早就饿死了！”
何叙舟不屑地半掀着眼帘，方建林就是个甩手掌柜，每天只知道打牌赌博，从头到尾抚养他的人只有小姨。
但是他没有反驳，只要小姨一天不肯跟这个人渣离婚，他就不能把事情做太绝。
时间00:00，烟花在头顶的高空轰然炸开，响亮又绚烂。
何叙舟抬起头望着天空，忽然明白殿下为什么今天会来。
一年又一年，每年的这一天都是如此，方建林游手好闲赌博成性，总要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将家里搅和得鸡犬不宁，何叙舟几乎快要记不得今天是年。
他转而冷眼看着这个极力想要挣脱的中年男人，他头顶的发脱得厉害，看起来有很多天没洗澡了，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破旧的棉袄裹在他身上，油腻且肮脏。
一个成年男人把自己过成现在这副鬼样子，虽说人各有志，可为什么会有人如此堕落，张牙舞爪的要做别人身上的寄生虫。
这一年的大年初一，零点十三分，他的小姨终于说出那句：“我们离婚。”
时间00:15，震耳欲聋的烟花声中，何叙舟跑出巷口，月光倾泻而下，为少年渡着光，于是他踏光而来，将秦枭紧紧抱在怀中。
“抱歉，我来晚了。”
“不晚，”秦枭的脑袋在何叙舟怀里蹭了蹭，似乎想要以此安慰他，“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个年可以一起跨过。”
何叙舟的手臂用力，将秦枭禁锢在怀里，在他耳边呢喃：“我们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对吗？”
“可能还会遇到苦难和挫折，但我会永远陪着你。”
生活会有许多不圆满，但遗憾才是生活百态。
不放弃生活的希望，才能向阳而生。
春去秋来，时间匆匆而过，眨眼间当年闹得全校皆知的风云人物已经在备战高考。
教室里小黑板上的倒计时一天天减少，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弥足珍贵。
“秦枭何叙舟快过来！拍毕业照了！”
这两位走得最慢，被老师大声催促，于是两个人只好小跑着过去。
摄影师用手比划着位置，忽然眼睛一亮，手一指秦枭和何叙舟，“你俩，站最后一排中间去，就你俩最高！”
这一年秦枭长到了一米八三，比何叙舟还是挨了三厘米，但在学校里已经是极其惹眼的身高。
林延比划着自己的身高，冲摄影师喊：“我也站中间吧！我个子高！”
这话多少有点厚颜无耻，自从秦枭开始长个子，突破一米八大关，林延像是如临大敌似的疯狂喝了一年的牛奶，但见效甚微，至今只长到一米七八。
王肃扑哧笑出声，把林延往旁边位置推，“少丢人现眼了啊，赶紧站好拍吧。”
排好位置，摄影师按下快门。
照片里，同学们脸庞青葱稚嫩，朝气蓬勃，照片中两个最好看的少年并肩站在一起，他们笑着，将青春承载进这张毕业照。
集体照拍完，摄影师招呼大家和玩的好的同学一起拍一些照片，女同学们尤为兴趣高涨，平日里也许没有多要好，但即将到离别的时刻，大家都变得热情起来，或许是知道一旦毕业，再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
忽然一阵哄笑声中，林嘉敏朝何叙舟走过来。
“我能跟你拍一张照片吗？”
何叙舟刚要拒绝，林嘉敏皱着眉心一横，一把抓住何叙舟的校服肩膀处，冲摄影师怒吼：“拍！快拍！”
她甚至来不及调整自己的表情，看着摄影师的脸色就知道，这张照片里自己五官挤在一起的表情会有多不堪入目。
但林嘉敏还是很高兴，她松开手，对何叙舟说：“再见了！我的青春！”
快门声音很小，秦枭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侧目，看见于晓晓匆匆将手机放回口袋。
热闹熙攘中，于晓晓将一封信塞进秦枭手里。
她写：
【秦枭同学，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勇敢的为自己的青春划上一个句号，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也许你已经不记得我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你说：“我，秦枭，这个学校未来的老大！”
当时教室里哄笑一片，我也跟着笑。
他们都说你坏，打架闹事，但我观察过你很久，你会替林延出头，会温柔的拨开校园里扒着你腿不放的流浪猫，又在看见同学经过的时候故意皱着眉恶狠狠地说：“脏猫！真晦气！”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坏人，我知道你其实很善良，仗义。
他们都说我胆子小，是被你吓哭的，我看见你很郁闷，不知所措，我想要解释给你听，我是因为跟你说话太紧张，你不用觉得烦恼，你不吓人的。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把这封信看完，我也知道你不会喜欢我这样的女孩子。
但是我的朋友都说人生要勇敢一次，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学校匿名论坛里的告白贴是我发的，很抱歉对你造成困扰，其实那个贴我用来记录生活已经很久了，原本没有人看，后来不知怎么被人发现了，再就成了众人口中的告白，再次对你说一句抱歉，我从未想过打扰你的生活。
秦枭同学，祝你幸福，我知道你已经找到了属于你的幸福。】
何叙舟没有看信的内容，但信封上明晃晃的爱心让人不难猜测。
他醋意横生，放学回家一路上双手抱胸，不肯放下来牵秦枭的手。
秦枭笑他：“你这双手环胸的样子，足足老了十岁。”
何叙舟咬着后槽牙，闷不吭声。
见他真生气，秦枭哄他：“于晓晓说祝我们幸福，人家什么都看出来了，再说了，你不还跟林嘉敏拍合照了吗？”
何叙舟指着自己，“那是我想拍吗？你看到她多彪悍没有！我跟小鸡似的被她拎着！”
“哎呀~咱们世子殿下就是有魅力~”这话说得故意捏着嗓子，矫揉造作。
何叙舟气得咬牙。
秦枭冲他甜甜一笑，一把抱住何叙舟的腰。
何叙舟：“松开！”
秦枭：“我不！”
何叙舟：“松开！”
秦枭：“我就不！”
何叙舟：“你再不放开我就抱你走了？”
秦枭：“那你把我绑起来吧！关进小黑屋里！再准备点儿小皮鞭什么的！”
何叙舟：“殿下，你都是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枭：“嘿嘿嘿~”
落日余晖映着两个少年，影子交叠。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啦，你们想看什么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