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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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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臧厚福斩钉截铁道,仿佛什么都不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有泰山的气魄。

    “后福啊,人自然是强求不得,还是得看孩子,问问孩子的愿不愿随我入东门?”他和气道。

    “我是她爹!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想带走她!”

    他猛拍桌子,桌子上的碗盘皆是一抖动,菜汤撒跌出。他几乎是咆哮着说出口。

    臧廖看他反应如此激烈,赶紧安抚道:“厚福,何必如此动气?你且再想想,三日后老朽再登门拜访。”

    话毕,他就踩着风轻云淡的步子,走了。卜信礼貌的说了句告辞,多谢款待,就转步离去。

    赵芳草和阿白一起撤去残席,臧厚福又把他那烟管点上袅袅青烟。

    一声不吭,眉头皱紧,独坐在主屋门槛上,吞云吐雾。

    “阿喜,你过来。”他沉着脸,向她招了招手。

    她来到他面前,臧厚福又深吸了一口烟,一声叹气,烟随着喷涌出。

    他酝酿了好一会,才开口道:“阿喜,听爹的,咱不去。”

    艾喜民丝毫没有犹豫,便道:“我要去。”

    这臧厚福不放她上山修炼,她怎么完成任务,怎么推动剧情发展。

    “阿喜!我是你爹!我不松口你哪都别想去!”他厉声训斥道。

    阿白往前迈了一步,被赵芳草赶紧拉回里屋。

    “爹,你知道的,你拴不住我的。”艾喜民沉着道。

    臧厚福望着她那双坚定的眼睛,既不恼怒也不害怕,就是那样的一双跟明镜似的眼。

    他一开始就知道,这孩子不一样,和他见过的所有孩子都不一样。

    她要飞,他就算折断她的翅膀,她也能走着去。

    “阿喜…爹……都怪爹以前不待见你…你别怪爹…爹想好好补偿你…

    再过几年你就要嫁人了,你这…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爹…怕来不及……”

    他想说,我舍不得你。

    即使在极力的压着,也能听出他的嗓子沙哑了,见他的眼眶红了,就是不见泪,大概往心里流了。

    “三年后,我就走,你拦不住的。”她冷冰冰地道。

    她真的始终对臧厚福没有感情,她没办法。

    想到她刚出生时,他那冷漠又带有嫌弃的眼光,如一道锋利的剑,刺痛她。

    她替原女主感到悲哀,替臧厚悲哀。

    如今她只能说,替藏喜说:不好意思,太迟了。

    “不行!你就在这!待在臧家村!”他又怒吼道。

    眼里的红血丝根根分明,太阳穴的青筋暴起,突突的跳起。

    他居高临下,迅速抬起手就要落在她脸上,艾喜民闭上眼睛,把脸撇过去。

    只是那疼痛未落下,艾喜民再次睁开眼,只见他那双粗糙的手缓缓的降下来。

    那双手,一双手全是厚厚的老茧,和数不清的伤痕,粗糙的像五根枯萎的树枝。

    指甲沟壑里的污泥,纹路又深又宽,像是条条的纵横交错的路,这双手,有太多岁月的痕迹。

    “你去吧。”

    他风轻云淡地撂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他叼着烟管,不断的吐出烟,他背对着她。

    艾喜民看着那离去的背影,能猜到臧厚福脸上表情,她几乎可以完全确定,他在哭。

    不知不觉,她脸上有湿润的感觉,衣袖一抹,打湿了袖。

    她哭了,她感受的到,这是这具身体的悲伤,藏喜她在哭什么呢?

    次日清晨

    臧厚福回来了,他一夜未归,回来时,他往桌上撂下一个包袱。

    然后上炕,裹在被窝里。

    艾喜民知道那是给她的,那包袱形状呈条状,用一块红色的布包着。

    她拿起,打开包袱,里面滚落一把剑。

    剑身收在剑鞘里,剑鞘用红漆,刷的如火一般的颜色,剑柄上刻着精细的梅花图,看着手法,出自臧厚福无疑。

    整把剑举起来很轻,非常适合女子。

    她把剑拔出鞘,剑身倒映出她的眼眸,剑锋打磨的极锋利。

    技艺娴熟、干净、利落。

    虽说不上什么奇珍宝剑,也能算的上是上品。

    她嘴角轻扬,淡淡一笑,她道:“谢谢爹,以后它就叫……祈福。”

    臧厚福没有回应她,在炕上鼓起来一个凹凸的小山丘,一动不动。

    她知道,他听见了,她笑了笑,挥动着手里的剑。

    转而将其别在腰上,走到柴房,和正在劈柴的阿白打了个照面。

    她翻箱倒柜,将臧厚福那套不用的旧工具翻找出来。

    她手捏刻刀,在剑柄处的梅花图案上,竖着刻了俩字———祈福。

    刻的技法熟练,笔画的走向刚劲有力,这是她苦练了几年的成果。

    “你看!好看吗?!”她举起祈福,递给在一边劈柴的阿白。

    阿白的眼睛,透过那层叠在脸上的白布,看了一会,点了点头,又继续埋头苦干。

    艾喜民感觉他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她走到他跟前,看着他劈柴。

    他看起来瘦弱,劈起柴来,有力气的很。

    斧子每每砍下,那条状的木头,从中间破开,分成两半,“嘭”的一声,斧刃落下。

    艾喜民总感觉,这劈柴劈的,多少有点怒气在其中。

    “阿白,你有什么想说的么?”她赔了个笑脸。

    “没有。”他冷声道。

    几乎在同时,又一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这木头断裂开,在地上滚落一圈,滚到艾喜民脚底。

    很显然,这里非常不欢迎她的到来。

    “害…那就没办法了。”她佯装一副惋惜的神情,缓缓转过身子。

    她举步欲离开,慢慢的悠悠的迈着小步子,一边叹气一边说:“害!阿白今天没什么想说的……下次在说话…就是过年的时候了…我下午就走了…”

    她故意把声音提高,生怕他听不见似的。

    阿白停下手中的活,那有节奏规律感的劈柴声,戛然而止。

    她一听,知道这小子他收不住了,又往前走了几步。

    正当她心飘飘然,觉得自己得逞了,她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猫叫似的呜咽。

    完了,玩笑开大了。

    她一回头,就见那穿着白衣短衫的短发少年,蹲着身子,把脸埋进双腿之间,白皙的手环抱着小腿。

    她踱步上前,弯腰驼背俯身在他一边。

    慌乱的手不知往哪里摆,她脸上焦急又尴尬。

    “我骗你的……我不走…你…你别哭了…诶!我…对不起…”她局促的道。

    阿白没有回应她,继续埋头哭,艾喜民在他耳边像蚊子一样,絮絮叨叨的道着歉。

    他就挪开身子,把头转向另一边。

    她真的…最拿阿白哭没辙,哭起来惹人心疼,又叫人心烦意乱。

    “那我走了,再见。”她站起身子,假装要离开。

    不出意料,阿白那骨骼分明的手,扣住了她的衣裙一角。

    “喜…对不起…我不哭了,别走。”他抬起头来。

    他那双眼睛,哭的嫣红,哭湿了眼角边一大片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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