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真话大仙
她怎么向里挤，都无济于事。她绕着人群一圈，找到一个缺口，顺着缺口挤进去。
穿过一道人墙，她终于能看看里面的“热闹”了。
只见一气派的大红色朱门，正中间上方匾额上，鎏金雕刻着两个字“张府”。
门前有俩人，一个虽然身穿绫罗绸缎，腰佩锦绣香囊，却衣冠不整，神情恍惚。
他眼珠子干瞪着，像是快要凸出来似的，上面布着血丝，面如土色，身上的肉都瘦干了，脸颊凹陷下去，宛若一把枯柴。
他手里拿着一鞭子，每一鞭都鞭打在另一人身上，那人莫约才十四五岁。
这少年比那个男人还要瘦，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头发乱似一朵乌云，衣服也许本来是件白衣，脏的成黑衣了，依稀能见曾经的斑白，他身上处处挂彩，血和脏兮兮的衣物粘着在一起，头上还裹着一同样脏的发黑的黑布，层层叠叠的只露出一只漆黑的眼睛。
每一鞭子抽打在他的身上，都发出了那种叫人发毛的鞭打声，听着就叫人心惊胆颤。
少年却不哭不闹，蜷缩着身体，跪在大地上，那锦衣男人一边抽一边嘴里骂着粗鄙之语，“丧门星！扫把星！下作东西！老子今天，偏要打死你不可！”
她觉着这人有些眼熟，细想又想不起来，这人是谁？这个男人又是？这孩子犯了什么事儿至于被这样打？她想着。
偷听一旁的人谈话，大概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这男的和这个少年，都中了真话大仙的道，说是大仙，倒是一种戏谑的称呼，说到底，其实就是一种寄生虫。
传说，有一个书生，进京赶考的时候，无缘无故摊上一场人命官司，成了替罪羊被砍了头，其怨气就化为了真话大仙。
这种灵怪，只有在寄生者说谎时才会显现。
其症状为，从寄生者的颈脖上逐渐幻化成一张乌黑发紫的嘴来，嘴内还长着白如雪的牙齿，它会在宿主说谎时开口，把宿主的谎言戳穿。
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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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中年夫妻在你侬我侬，微妙的气氛恰好。
男人自然的对精心打扮的妻子说道：“老婆，你真漂亮！”
这时真话大仙就显灵，“死八婆！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学人家小姑娘穿粉戴花，真不害臊！”
“……”
一个好好的家就鸡鸣狗跳不得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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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上人身之前，全身呈黑色透明胶态，此时容易处理，如蛞蝓一般撒上把盐方可使之融化成污水。
但若一旦附着上人，那是极难处理，如果要强行移除便会一同伤害到宿主身上。
虽说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寄生在身甚至毫无痕迹可寻，有些人都不知道，何时中了虫，完全不会影响生活，心大的就该怎么活怎么活，它也不影响美观，平时就跟系统一样在暗处窥屏。
放在普通人身上就还好，要是是某个朝廷为官或者富甲一方的富贵商人，中了真话大仙的道，那可就离家破人亡不远喽。
那手持鞭子男人他是这城的首富，是相当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过，自从一月前他中了真话大仙，她妻子怄气跑回娘家去了，商业上的合作黄了好几门。
现在他十室九空，离家破人亡不远了，寻了好些道人和郎中都说这东西没法治，只有宿主死了它才会自行脱落。
此时心灰意冷的男人，发现自己一月前买来的奴隶，也中了真话大仙，他就认定是这个奴隶将这玩意儿带来的。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场无理荒唐的戏码，但真话大仙全靠运气，没有传染一说，艾喜民心生怜悯。
突然这个人和记忆深处的某个身影重叠，她思来想去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名字——阿丑
这个名字瞬间唤起了她一些不好的回忆，又有些愧疚之意涌上心头，她摸了摸自己袖子中的那两颗方糖，包的好好的。
那这次再重新好好的道个歉吧。
张员外觉得不够解气，放下鞭子，身向前来，一把抓起他的头发，抽他巴掌。
他觉得这裹在脸上的布实在是不方便，就欲去扯下，阿丑他本是一点不反抗一点不吱声，突然伸出手护起脸来。
张员外不依不饶，扯他脸上的布，哪想，兔子急了还咬人，狗急了还跳墙嘞，阿丑一口将那伸过来的手给撕咬下一块血肉。
疼的他“哎呦”一声，滑稽可笑，围观的人一阵嬉笑，没人上去阻拦，看热闹不嫌事大。
张员外一脚给他踹开，正好把他踹到艾喜民脚边，一旁的人怕他弄脏了衣物，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阿丑捂着肚子上灼烧的痛点，他睁开他那漆黑的眼，恰好对上了艾喜民。
他赶忙收回视线，头埋进地里，张员外上前来又欲踹他一脚。
她尚且稚嫩的声音开口道：“住手！”
张员外先是一怔，他视线往那声音的源头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水红色襦裙，头上盘了两个小丸子的小姑娘，婴儿肥挂在俩脸上。气鼓鼓的正瞪着他。
“哪家小丫头片子，找你爹娘去，少管人家家里的事儿。”张员外没好气道。
“不管别人家的事儿？我听闻你中真话大仙。
我本有个法子，看来你不想治了？行，你跟着那害虫过吧。”
她转身就是要走的架势，张员外正半信半疑，见她要走，他不肯舍得放弃这一线生机。
上前拉她，被她一手甩开，她怒气腾腾瞪他，她尖酸讽刺道：“别用你脏手碰我，碰脏了我这新衣服。”
围观的人，被这伶牙俐齿的小姑娘逗乐了，见她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好像真有法子。
张员外心里泛嘀咕，他想着眼下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就试试？
他笑眯眯地道：“小姑娘，你家住哪里？你爹娘是何人？你真有法子帮我驱除真话大仙？“
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艾喜民一一答复道：“东门山人士，其余就不方便透露了。”
张员外一听东门山的名号，他心想，有希望！这东门山可是十三大仙门排行第一，若真是东门山的弟子，他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