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的对手,是我
幽村,孙氏故宅,碧空如洗,绿叶蝉鸣。
孙老爹穿着儿子淘汰下来的大号蓝色跨栏背心套装,坐在古破的院子里窑洞前,一手拿着自己酿的双米烧,一手拿着红皮大蒜,两口酒,一口蒜。
此刻,他醉眼朦胧,盯着院子当中搭架的那几条长凳。
其中一条,蓝色的火焰燃烧的异常的醒目,而此刻,其他长凳上的符咒也突然全部烧起来,烈烈之声不绝于耳。
来了么这是?
孙老爹斜了一眼门口,刚才被儿子撞开的木门此刻无风自动,猛然半扇门板呼的一下飞起,凌空砸向孙老爹。
孙老爹不闪不避,目光不错的盯着兜头而下的门板。
就在眼看着要把孙老爹的脑袋砸扁开花的时候,院落地面上蓦然钻出一条木色长枪,速度极快,如若闪电,砰一声扎中门板并强有力的带着门板飞到了一边。
咔嚓,门板落地,尘土四扬,长枪枪杆不停的的抖动。
门口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衬衣黑色西裤的中年人,锃亮的皮鞋一尘不染,面色阴冷,一边迈步,一边用手掸着落在胸前的黄土:“哟哟哟,小小土院子,这么难找,原来是做了零圈,啧啧啧,萝鸢使身故这么大的事,你们身为她的家人,就准备这么悄无声息的掩饰过去么?这未免太有点不把我们qzb的人放在眼里了吧?”
孙老爹笑了:“我老婆子病亡,居然能惊动qzb,这面子,未免太大了。”
衬衣男已经走到了孙老爹的面前:“你是萝鸢使的老公?”
孙老爹点头:“原配的,几十年了。”
衬衣男点点头,伸手:“qzb重案组探员周自横,特来吊唁萝鸢使。”
孙老爹和衬衣男周自横握手,分明的感觉到这个人手心里传过来的冰冷,一点正常温度都没有:“这么说,我老婆子的死,还被qzb划成了重案?”
周自横点头:“所以说,萝鸢使可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你们第一时间没有报我们qzb,确实是你们的不对啊,难道你不知道,十雅区的所有类似情况,都给我们qzb管么?”
孙老爹苦笑:“我老婆子的事,我确实从未过问,何况我一个苦人,我和贵部也都从没有来往。”
周自横看着院落里横七竖八的长凳:“九修零圈,这也是你一个苦人能做出来的?”
话音落,长凳下面倏然冲出一条黑影,轰然狂响间就把所有的长凳全部冲散,长凳烟花般飞散上空,黑影伴着几道白光落下,长凳稀里哗啦的碎成了满天的小木块,纷纷雨点般撒落,噼里啪啦,满院子都是。
孙老爹一副害怕到发抖的表情:“你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而且,这些长凳是用来祭祀我老婆子的,你们怎么给我破坏了?”
黑影是一个身体消瘦如刀面容俊美的女孩,满身黑色的紧身衣,却是一个光头,左手拿着一把黄色的雏菊,右手拿着一把又细又长的刀,烁烁寒光。
“qzb重案组护卫队队长一寸相思,前来祭拜萝鸢使。”
孙老爹叹口气:“祭拜就祭拜吧,这进门儿就搞破坏,我可不欢迎,麻烦你们赶紧离开吧,不要打扰了我老婆子死后的安宁。”
周自横道:“欢迎不欢迎,可由不得你,既然我们都来了,萝鸢使的灵位在哪,我们务必得去上个香,行个礼,你们可以失却了礼数,我们qzb可不行。”
孙老爹一脚把刚才坐着都小凳子踢到了窑洞门口:“我说了不欢迎,请你们速速离开。”
刚才插在门板上的那支长枪突然又凌空飞起,与此同时,又一条黑色的身影从门外闪进,一把握住了长枪,声音尖哑:“速速离开,一个普通的苦人,居然敢这么和我们qzb的周探说话,你是想跟着萝鸢使一起去呢吧?”
人影出现在孙老爹面前,是一个比刚才那个女子还瘦的青年男子,一手握枪,一手拿着一束白色的菊花。
“qzb重案组搜捕队,八阵名成,前来祭拜萝鸢使。”
于是,周自横重新站位并整理好了衣物,双手搭在小腹前,一寸相思和八阵名成并列站在他身后,对面是窑洞前的孙老爹。
炎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古院子里跑跳的鸡群也早不知踪迹。
院外茂密的树丛里,蝉鸣却未停歇。
孙老爹看着三人咄咄逼人的气势,他把酒瓶子放在了地上叹口气:“老婆子,你看看,活着的时候我一点好处也没得着你的,现如今你撒手归西,我还得接着替你受罪,我说三位,萝鸢使的灵位就在窑洞里,有我在这,就看你们能不能进的了这个门吧。”
握着长枪的八阵名成歪嘴冷冷一笑:“切,一个区区下等苦人,胆敢和qzb叫嚣。”话落,身影已经欺到孙老爹面前,伸手拽住了孙老爹的背心,“还不给老子让开!”
孙老爹顿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衣襟处传来,紧接着身子就横空飞出,砰一声摔出去好几米远,一口鲜血毫不客气的冲口而出。
噗……,甜,黏,咸。
八阵名成扭头呸了一声:“苦人就是废物。”
周自横看也没有看孙老爹,迈步向前,八阵名成已经把竹帘撩了起来。
刚想继续抬脚,周自横发现腿很重,低头一看,孙老爹已经抓住了他的裤脚:“咳咳,我说了,有我在这,你们就别想进去!”
周自横微微的一皱眉:“哟哟哟,老大爷骨头挺硬啊。”说完,轻轻抬腿,孙老爹就像稻草一样再次飞起,狠狠的落在地上。
噗……。又是一大口血。
周自横的目光已经落在窑洞里三口红色的棺材之上:“这,这是……。”
孙老爹已经又扑上来,整个身体当作武器,一整个横抱砸向周自横。
这回,周自横更轻松的闪开,因为一把刀已经穿透力孙老爹的胳膊。
是一寸相思的刀,此刻,刀尖滴答滴答的掉落着血珠,连点成线,整个黄色的地面已经变得殷红。
孙老爹嘴里也在流着血,右胳膊上穿着一寸相思的刀却毫无退缩:“有我在,你们,你们,休想进门一步,咳咳。”
周自横低低的哼了一声:“哟哟哟,好一个苦人,我倒是略微的敬佩了呢,相思,你的刀法退步了啊,刚才这一刀,不应该是穿心透骨么?怎么偏了这么多?利索点,别犯老毛病,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刀吟声起,一寸相思已经把刀抽出来,继而刀光再闪,直奔孙老爹的心脏。
周自横则抬腿,用手掸了掸裤脚刚才孙老爹抓过来的尘土,迈步进窑洞。
叮!!
清脆的一声金属交接声,一股强大的狂风呼然而起,带动整个院子里的尘土飞扬四散,迷人眼目。
周自横一愣。
烟尘逐渐散去,院落当中,一寸相思也楞这原地。
三根手指捏住了她的刀,大拇指,食指,中指,另外两根手指微微翘着。
手指都主人并不是孙老爹,而是一个长发遮面,一袭灰色卫衣半袖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这个人出现在了孙老爹前面,而且稳稳的接住了一寸相思的刀尖。
一寸相思挣了挣,刀尖确牢牢的别捏在对方手指间。
周自横抽身退步,八阵名成把珠帘放下。
看来,今天这萝鸢使,确实祭拜的不顺利啊,周自横有点不开心了。
“敢和qzb硬刚,却不敢露脸么?”周自横皱着眉又开始掸着衬衣上的尘土,刚才这一股劲风,灰土掺杂,白衬衣几乎成了黄衬衣了。
长头发的声音好像杀鸡一般尖利,比八阵名成的嗓音要尖好几个八度:“呼呼呼呼,什么qzb,我看就是一帮小人,堂堂重案护卫队队长居然仗势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苦人,呼呼呼,这传扬出去,qzb的脸面可就更丢光了。”
一寸相思的脸上微微发红:“侯月区的怨种?”
长头发一手把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的孙老爹缓缓的推到一边,顺着手里的刀慢慢的捋着走向了一寸相思:“不错,我就是侯月区翼器素泥生,相思队长,你想想,若是随便一个苦人,能这么轻易就接住护卫队长的一刀么?”
八阵名成脑中已经完成信息搜索核对。
长头发素泥生已经走到了一寸相思面前:“呼呼呼呼,都说我们怨种心肠狠毒,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啧啧,这么娇美的护卫长官,却更是蛇蝎不差啊,我素泥生今天也是开眼界了。”
一寸相思咬牙抽刀,身影晃动,已经对着长发素泥生劈砍了十几刀:“小小怨种,胆敢在qzb护卫队长面前言语轻薄,立斩无赦!”
素泥生确是灰影飘忽,转来转去的躲闪着刀光。
周自横喃喃自语道:“侯月翼器素泥生,辛级怨种,行啊,上萤骨塔的空位置多的很,省得我们去抓了,相思,留活口。”
一寸相思的刀已经抵在了素泥生的胸口,而素泥生的脸上也流出了汗水。
“躲,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一寸相思冷哼一下,刀刃再推,直切素泥生的脖子,素泥生脚尖点地凌空后翻,蓦然,两只胳膊下银光乍现,两道银光迎上了一寸相思地刀刃。
铮铮!!一寸相思的刀就被弹开,震的她手腕生疼。
素泥生借势空翻起悬停,背后胳膊粗的两条白光呼呼飘动。
一寸相思笑了:“有意思,一个辛级怨种竟然能修出双怨银虫,有意思。”
周自横也点点头:“哟哟哟,怪不得素来以安全平静闻名的侯月区,这帮怨种们最近作奸犯科频频出动,蹦跶的这么厉害,连均衡使都不放在眼里,看起来,平静的水面下,早就危机四伏,能种遍地了,哟哟哟,这下真要有一场好戏了,总部给的这桩案子咱们可是接对了。”
“嘻嘻嘻嘻嘻嘻,是么?周探员这么着急想立功晋升么?小心引火烧身,没有爬上去,反而死的快些,这么着急的咬人,没有个好牙口,小心崩了牙。”
就在一寸相思和素泥生交手的时候,一个身材略微发福,棉麻汗衫,灯笼裤,千层底洒鞋的带着个笑脸面具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窑洞旁,微微笑着,看着周自横。
周自横很自然的往后退了一步,心里一凛,这个人说话间静悄悄的,却在周围暗带着浓浓的一圈怨灵,而这股怨灵灵压,就比素泥生要强很多。
八阵名成盯着这个男子,想透过面具搜寻一下他的资料。
男子摆摆手:“别忙活了,不才,鄙人,侯月,武定河边骨。”
周自横兀自一惊,河边骨,qzb怨种通缉令三级要犯,戊级怨种,不仅仅身背无数苦人灵血大案,qzb的好多怨种捕手也都命丧其手,甚至引发了好几次qzb搜捕队对他进行专项围捕,而且都以惨败告终,导致这个怨种至今逍遥法外。
而现在,这家伙却毫不避讳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孙家古宅。
看起来,萝鸢使的死,越发的不简单了。
八阵名成在脑子里也已经核对完了资料,他冷冷道:“上了三级通缉令的怨种,还敢如此张扬,倒是有胆有识,不过,既然敢报名道腕,为何还带着面具不能真面目示人呢?你们这些低级怨种,还怕丢脸不成么?”
河边骨嘻嘻一笑:“我是在保护你们,你们qzb的又不是不知道,见过我河边骨真面目的人,都得死,不过,今天我没有心情杀人,看到面具,算是你们的好运气。”
八阵闪身摆长枪,枪尖一声长鸣,直奔河边骨咽喉:“那么我正好相反,我今天特别有心情杀人,尤其是杀你们这些讨人厌的怨种!”
长枪嘶鸣间转瞬扎到,河边骨人影已然不见,八阵刚想撤枪,就觉得一阵香风迎面,定睛观看,一个蘑菇头短裙红丝袜的萝莉妹睁着两个水晶葡萄般的大眼睛满脸通红的冲自己微笑,而自己的枪头,正抵在萝莉妹的胸口。
萝莉妹手里拿着一把短剑,此刻,她的剑身正挡在胸口。
不偏不倚,枪尖顶在了剑身。
八阵名成只觉得一股奇怪的热力从枪尖透过枪杆传了过来。
萝莉妹舔舔嘴唇:“这位哥哥,这么猴急干什么,你的对手,是我!”
八阵名成看着萝莉妹鼓鼓的胸前黑色的丝线绣着四个字,圣音白鹿。
萝莉妹手腕一翻,已经把八阵名成的长枪磕飞:“小哥哥,你这眼睛可是比你的枪还不老实啊。”
八阵长枪一搓,艳红的枪气磅礴而出:“小辣鸡,油嘴滑舌,看我让你再也张不开嘴,抓你回上萤骨塔,白鹿变烤猪。”
河边骨此时已经站在了周自横对面,两人四目相对,沉默了些许。
周自横笑了:“这么说,你们也是来祭拜萝鸢使的?”
河边骨摇摇头:“不不不,周长官误会了,我们可和长官们的目的不一样。”
周自横随手指了一下院落当中散碎的长凳道:“利用我们qzb的搜寻力量找到孙家古宅并破解九修零圈,然后再现身得渔翁之利,这一步棋,高明。”
河边骨道:“这点小把戏,在周长官面前,那还不是猪八戒门口卖耙子,自找没趣么?”
周自横哼道:“高明倒是高明,我对你们出现在这有什么目的没有兴趣,我倒是很有兴趣,想看看你们是如何全身而退的。”说完,目光猛然一寒,“毕竟我们不介意办差路上顺便抓几个怨种回去,和上萤骨塔的狱管们也能换顿酒喝。”
河边骨仰着脸咂咂嘴,似乎在回忆什么:“上荧骨塔,确实关着我很多好弟兄,我也挺想他们的,不过,暂时我还没有去那里的打算,放心,迟早会去的。”
周自横后退了几步,他知道今天不把这几个麻烦处理掉,他们的任务就不能顺利继续,他拍了拍手眼神猛然一变:“行,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野渡无刃周自横,请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