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考试周结束后的傍晚。
“哥们，你可以的！”冯胖冲李萧比划着必胜的手势。
“萧哥，我挺你！”宿舍老小蒋一鸣朝他竖起大拇指。
“搞定丈母娘就是搞定了老婆。奥里给！”田喆则是嬉皮笑脸的。
李萧看着三人，做了个深呼吸：“那我去了。”
田喆在他身后唱起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田鸡，你够了！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打死老萧也不会自告奋勇跟丈母娘电话吧。”冯胖有些愤愤不平。
“冯胖，你懂什么！只有搞定了这个最大的障碍，萧哥才能早日全垒打。”
“不是说他女朋友特别保守？”蒋一鸣问道。
“小鸣，你还小，你不懂女人。”
蒋一鸣鼻子哼了一声：“不就比你们小一岁。搞得我像个小屁孩。”
刚刚摆脱考试周折磨的李萧，又要战战兢兢地等候未来丈母娘的拷问。毕竟他在方母眼中是个“有前科”的可疑分子。
方晓莹妈妈定的通话时间是他们出发的前一晚。方晓莹看着手表，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开始谈话了，虽然手上一刻不停地收拾着行李，却是一会儿忘记洗发水，一会儿忘记面霜，行李箱开开合合一个多小时依然没有停当。
乔珊看着魂不守舍的方晓莹，觉得很是新鲜，小声对席霄南说：“我第一次看到晓莹这个样子。看来她还是关心李萧的。”
席霄南瞥她一眼：“当然了，人家这么多年感情基础，恩爱着呢。”
“他们俩也叫恩爱？咱们院的院对才叫恩爱呐，那两人，动不动就当众花式接吻。”
席霄南摇头表示不赞同：“他们那叫秀恩爱，到了咱们爸妈那种老夫老妻就不会那样了。”
乔珊语气坚定地说：“会啊！”
席霄南狐疑地看着她。
“我爸妈在我面前还亲嘴呢。”
席霄南无言以对，默默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九点多，李萧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怎么样？”方晓莹忙问。
只听那边李萧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被你妈骂了一顿。”
方晓莹眉头渐渐蹙起：“她……骂你什么？”
“就是……为了高三那次的事嘛。”
“然后呢？”
“我就乖乖听着，然后认错。”
“可你没做错什么啊。”方晓莹有些着急，认错才会印证了对方的指控。
李萧道：“你妈说错了就错了呗。”
“那你难过吗？”
“有点难过。”李萧的声音有些低沉，听起来确实不太开心。
方晓莹有些心疼他。如果易地而处，李萧的妈妈对她说：“你离我儿子远点，别再缠着我儿子了”，那么她应该会承受不住，会放弃。
“但是”李萧突然提高了嗓门，“你妈算是正式接受我啦！”他的声音里霎时充满喜悦。
方晓莹有些意外却并没有特别吃惊。她一直相信妈妈最终是会妥协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她突然想到彭叔叔，是不是因为那个彭叔叔让妈妈又变回了温柔的人？
她轻叹了口气：“太好了。”
“你要对你男朋友有信心！我跟你讲明天行程我都规划好了，我们先去……”
李萧愉快的声音似是明媚的阳光，瞬间赶走了连日来的阴霾昏暗。
母亲和孩子，就像是打了死结的两根绳子。额外的牵累束缚都只会让这最初的绳结越系越紧。穿过无数的苦难、伤害、和解、释怀，她们最终还是无可逃避地粘连着。
晚上，方晓莹给妈妈发了一条信息：妈，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很快，手机屏幕亮了亮：“注意安全，你们两个玩得开心，乖女儿。”
各自安眠。在彼此的梦中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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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还算是准时到达，但是取完托运行李，走出机场大楼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方晓莹坚决不愿打车，两人便拖着行李辗转了一个小时才赶到第一晚住宿的宾馆。
李萧订的是一家清新田园风格的民宿，在安全便利的市区，装修美观大方。前台小哥见是一对小情侣，很是热情地将民宿的一系列配套设施介绍了一遍，连周边的景点，风俗民情和交通路线都讲解了一通。李萧心想只打算在这住一晚，这小哥未免太热情，但是也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只得耐心听着，连连称是。而一旁的方晓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等两人把周边逛了一圈吃完晚饭回到房间的时候，已是晚上9点钟。
虽然这是双床标间，但因为是头一次跟方晓莹两人一起过夜，李萧既兴奋又紧张。他对方晓莹道：“要不你先洗澡吧。”
方晓莹看了看自己塞得满满的行李箱，有些无奈：“还是你先洗吧，我的洗漱用品塞在最里面了，我要收拾一会。”
这一路奔波，李萧身上确实有些黏湿，点点头：“好吧，我先试试水。”
“这个淋浴喷头挺好的，水特别大。”李萧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
“哦。”方晓莹有些赧然，想到一门之隔的对方正一s不挂，她的脸不禁有些烫。
痛快冲完澡，李萧一边拿毛巾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边走出浴室。他上衣穿着宽松的学校文化衫，下身穿着一条裤衩。
还好，没有光着膀子出来。方晓莹松了一口气。
“好舒服。”李萧笑着说。
方晓莹没睬他，抱着一大摞衣服低头走进了浴室。
“喂，你这是要去里面过冬吗，拿这么多……”
李萧的话还没说完，方晓莹却又抱着衣服出来了。
“你……你的内裤没有拿走……”方晓莹结结巴巴地说，表情尴尬又懊恼。
李萧愣了一下，又露出一口大白牙：“哦抱歉抱歉，我忘记了。”
方晓莹等着他把洗手间收拾干净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这是不是就是婚后生活？李萧这么想着，心里越发甜蜜。
“嗡嗡——”方晓莹的手机屏幕亮了又亮，有人打电话过来。
李萧瞟了一眼，“妈妈”两个字让他登时心里一颤。
正如田喆所说，他已经对这位未来岳母有心理阴影了，以后怕是做不了上门女婿了。
李萧盯着忽明忽暗的手机屏幕，犹豫着要不要叫方晓莹。犹豫了一会，振动停了。李萧松了一口气。应该就是日常报平安，何况上次通话，方妈妈的态度明显好转了许多。
李萧打开电视机，百无聊赖地看着综艺节目，不一会就哈欠连天了。可是当他看到从浴室走出来的方晓莹，瞬间醍醐灌顶。
清水出芙蓉，映日荷花别样红，小荷才露尖尖角。李萧脑海里闪过好几句或恰当或不恰当的诗文。其实方晓莹全身被淡粉色的睡衣包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身形，但是她的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脸颊泛着红晕，皮肤透着似婴儿一般细腻柔和的光泽，有几滴水珠挂在睫毛上，随着睫毛的眨动一闪一闪的。
这大概就是田喆说的“直男斩”。
方晓莹见对方直直地看着自己，有些窘迫地垂下睫毛，默不作声地收拾着衣服。
李萧内心挣扎了片刻，还是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抱住了她。
方晓莹穿着长袖长衫，但是那夏天的睡衣薄薄的一层，她可以明显感受到热量正从对方身上源源不断地传来，还有那“砰砰”的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
李萧本来以为方晓莹会立刻推开她，或者挣扎一下，或者骂他一句，但是她一言不发，安静地站在原地。
就这样，李萧只是轻轻地抱着她，再没有别的动作，方晓莹才放下心来，心跳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我一直都想这么抱着你。”李萧忽然开口，声音很平静温和。
方晓莹安静地听他继续说道：“真的是一直想着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高一，不对，应该更早吧。”
方晓莹“咦”了一声。
“初中，我每天跟你一起回家的时候，那时候就挺想抱抱你的。现在告诉你，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道貌岸然？特别猥琐？”李萧轻笑了一声，他的气息吹到方晓莹的耳侧，让她的心跳又快了几拍。
“但是现在你后悔也晚了。”李萧一把将她的身子转过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反正现在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抱你，或者亲你都是正大光明的。”说完，似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方晓莹忽然觉得很温暖。不管是刚才他抱着自己，还是说着绵绵的情话，都比不上这额头上的轻轻一吻。方晓莹大概是纯情小说看得太多，不知道是哪部小说有句话说，如果一个男生特别特别爱你，他不会吻你的唇，只会亲亲你的额头。没有欲望的感情才是最靠得住的。
李萧当然不知道自己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让方晓莹感动无比。
方晓莹很温顺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李萧低头看着她，她像一只刚从河里游上来的小鹿，湿哒哒的刘海乖巧地贴在额上，他情不自禁吻了吻她的眼睛，然后又吻了吻她的眉毛，还有她的鼻子，她的脸颊，她的唇角，每个吻虽然很轻，但却像一团炽烈的烟火，在少女柔嫩的脸上留下一圈有一圈红晕。她湿漉漉的头发时不时地碰到脸颊，一冷一热，她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烧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