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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 番外:司徒彦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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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说话间,小师弟瞥见他胳膊上满是血迹,又见他面色憔悴,心中更加不忍。

    而少年身旁的男子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对面的师兄弟四人行了跪拜礼。

    “四位小兄弟,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求你们帮帮我们吧,家主承诺给你们的重谢必定不会少的。若你们还心存疑虑,我可以给你们签字画押,这样一来,一旦我们康复之后不给你们酬劳,你们便可以将我们告上官府,官府自然会给你们做主。”

    望着二人可怜兮兮的模样,师兄弟几人都不禁动容。

    “师兄,你看他们身上都受了伤,得赶紧给他们止血才行。”

    “是啊师兄,他能拿出这么贵重的珍珠,不像是骗我们的,师父不是总叫咱们要助人为乐吗?就算他们没多少钱,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呀。”

    司徒彦将对面两人的言行举止看在眼里,心中的猜疑打消了不少,便踏出了脚步。

    “虽然此刻是安全的,但我们也不能确定回去的路上会不会遇见强盗,这样吧,二师弟,你拿好迷魂香跟在我们后边,随时戒备,三师弟和小师弟,你们扶这位大叔。”

    司徒彦说话间,扶起了受伤的少年,“你的腿还能走吗?若是不能走了,我来背你。”

    “我可以走的。”少年抓着他的胳膊,面上浮现感激之色,“谢谢你们。”

    回去的路上,司徒彦发现少年与自己差不多高的个子,便随口问道:“你今年多大?”

    “十六岁,你呢?”

    “我十五。”

    “你比我还小一岁,就有这么高了,成人之后应该会更加高大英俊。”少年毫不吝啬地称赞着,言语间十分热情,“等我们的伤养好之后,你们若有空,我请你们来我家做客。”

    见对方表现得如此友好,司徒彦便也答应了下来,“好,有空一定去。”

    众人又走了好一会儿,向来细心的司徒彦发现少年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且嘴唇也开始发颤了。

    他一眼就能判断出少年身体不适,看了看对方的胳膊,又绕到对方身后,这才发现少年背后也有大片的血渍。

    “你明明就没有力气行走了,为何还要逞能?”

    “你们能带我回去疗伤,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还好意思再让你背我。”

    司徒彦闻言,叹息一声,弯下腰将他背起。

    “你趴好了别乱动,就快到了,也没多远的距离。”

    “谢谢。”少年趴在他的肩上,低声说道,“你人可真好,咱们要不交个朋友吧?从今以后,你们四个就都是我的朋友了,以后要是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和我说,你们别看我现在挺落魄,我家真挺富裕的。”

    一旁的小师弟接过话,“那你家大不大?下人多不多?”

    “我家可大了,下人多得我都数不清,你们要是来我家,就是我的贵客,我让你们随便吃随便玩。”

    “那说好了,等你养好伤之后,我们就去你家里玩。”

    一行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回到了竹屋。

    躺在榻上休养的男人见到自己的家人也平安被带了回来,顿时热泪盈眶,对着师兄弟四人又是千恩万谢。

    司徒彦和小师弟留在屋内,为刚救回来的两个人上药,二师弟和三师弟则是去厨房做饭。

    “我们这的饭菜比较清淡,不过好在厨房里还养了几条鱼,师弟们的手艺比较寻常,或许不合你们胃口,你们可别见怪。”

    听着司徒彦的话,少年挤出了一抹笑容,“我们都落到这田地了,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还能挑剔?你可别以为富贵人家都是挑三拣四的,像我这样随和的人还是有的。”

    司徒彦也笑了笑,“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姓贺,单名一个途字,你呢?”

    “司徒彦。”

    “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彦吧。”少年说着,又拿出了他在河边时掏出的那颗珍珠,塞到了司徒彦的手心里,“这珍珠能换不少钱,可以给你和师弟们改善生活,你先收着。”

    司徒彦并未收下珍珠,心中思索着,虽然这家人承诺要给他们一半的家产,但他们也不能真拿那么多。

    他最初不愿冒险,一来是不希望自己和师弟们吃亏,二来是担心这家人身份可疑,不过从这家人目前的谈吐和举止看来,倒是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且他们救人的过程也算顺利,没遇上什么难题。

    他们师兄弟四人常年住在这半山腰,的确也没有什么外界的朋友,如今碰上一个年纪相仿、性格活泼的少年,也算是有缘,也许从今以后,他们真的可以成为好朋友。

    “阿彦,你们一直就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吗?有没有去山下走走?”

    “我们隔段时间也会下山一次,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这儿钻研医术,我父亲不喜热闹,他说像这样清静的地方最适合修身养性,在这样的地方住久了,人的名利心也会淡。”

    “这年头淡泊名利的人可不多,你父亲真是少见的雅士,他是出门去了吗?”

    “他下山去买些东西了,过一会儿应该就会回来。”

    两人交流之间,屋外响起了师弟们的叫喊声——

    “师兄,饭好了!”

    司徒彦闻言,便起了身,“你们在这休息便好,我们去把饭菜端进来。”

    眼见司徒彦出了门,屋子里的“一家三口”几乎是齐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外边的师兄弟四人长期与外界隔绝,无法得知朝廷放出的风声,这对他们来说是有益的。

    只要那师兄弟几个不怀疑他们的身份,大家便能这样一直和睦相处下去。

    可现在有一个不确定的因素,那就是司徒彦下山的父亲。

    若是那人下山一趟,上街听见朝廷派人四处追捕漠北人的消息,回来对他们的身份起疑,那他们岂不就危险了?

    “少主,目前看来咱们的情况不太乐观。”床榻上的男人开口,“一旦司徒彦的父亲起了疑心,咱们就麻烦了。他们不光懂治病,还懂得如何防身,如何用毒。就凭咱们现在这样的状态,肯定无法从他们手上逃脱。”

    坐在地上的男子接过话,“要不这样吧少主,咱们挟持一个,只要有了人质在手上,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师兄弟四人当中,最小的那个看上去警惕性最低,不如就把他挟持过来,这样咱们好歹有个筹码。”

    “直接挟持一个未免也太冲动了。”少年眉头微蹙,随即摇了摇头,“不行,不能直接和他们撕破脸,司徒彦的父亲还没现身,你们怎知他一定会怀疑我们的身份?他下山未必会听见朝廷的风声,咱们上午被追捕,通缉令在中午之前应该来不及贴出来,咱们别自找麻烦。”

    其他两人闻言,也觉得有道理。

    “那么依少主之见,应该如何应对?”

    “你们刚才也说了,那小师弟的警惕性最低,这样吧,一会儿吃完饭之后,我就一直拉着小师弟说话,等司徒彦的父亲回来,若是没怀疑到我们,那就算我们运气好,接下来这几天可以高枕无忧,可若是他质疑我们,我就立即擒住小师弟。”

    三人说话间听见屋外响起了脚步声,便齐齐闭口不再交谈。

    很快,司徒彦和师弟们便端着饭菜进来了。

    众人吃饱喝足之后,便坐在一起闲聊。

    大约一个时辰过去,众人听见竹屋外响起一道男子的高喊声——

    “彦儿,为父给你们带烧鸡和糕点回来了。”

    “师父回来了!”

    师兄弟几人纷纷出门迎接,少年却忽然抓紧了小师弟的手。

    小师弟转头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了?”

    “我有些紧张。”少年望着小师弟,“我们一家人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你们师父见到我们,会不会嫌我们烦人?”

    “你想多了,师父是个大好人,他之前在野外救的人,也有带回来留人家住过几天,人家给钱他还不要呢,像我们师父这么好的人,肯定不会嫌你们占地盘。”

    少年闻言,似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听见屋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少年与旁边的两个男人都戒备了起来。

    很快,带着斗笠的灰衣男人出现在房门外。

    司徒峻望着屋内的三名陌生人,先是怔了怔,但很快就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又见三人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模样,转头问司徒彦道:“这几位是你们救回来的路人吗?”

    “是的父亲。”司徒彦回答道,“他们是被强盗追杀的西域商人,您说过的,身为医者,要救死扶伤助人为乐。”

    “不错。”司徒峻摸了摸司徒彦的头顶,“为父来检查一下你们处理伤口的手法怎么样。”

    他说着,便走到了三名陌生人跟前,蹲下身来检查他们身上的伤势。

    “你们给他们分别用了什么药?”

    听着司徒峻的询问,师兄弟几人纷纷上前讲述了自己如何疗伤的过程。

    少年听着对面几人从上药讲到包扎,之后的话都围绕着医术交流,心中便踏实了许多。

    看来是运气好,躲过一劫。

    司徒彦的父亲此次下山,并未听到朝廷的风声,他是真拿他们当成了西域人来看待的。

    那么接下来这几日,便可以相安无事了。

    ……

    时间一晃过去了六七日,贺途和师兄弟几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这天早晨吃过饭后,司徒峻又戴上了斗笠要出门。

    “家里的盐和酒快见底了,上回出门没想起来买,我准备再下山一趟,你们几个小子有什么想要的?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

    师兄弟几人闻言,连忙提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师父,我还想吃烤鸡。”

    “师父,我想吃您上回买的一口酥,当然了,如果您愿意多买一些其他口味的糕点,那我更高兴,嘿嘿。”

    “师父,我的裤子昨天被钉子给刮破了,窟窿太大不好补,能不能给我买条新裤子?”

    “好好好,都给你们记下来。”

    司徒峻离开之后,司徒彦和师弟们与往常一样在院子里忙活着,或是晒药材,或是浇药田,或是劈柴等着烧饭。

    竹屋内的三个伤员又开始小声商议起来。

    “少主,这地方不能待了,如今的皇城街道上,关于我们的通缉令想必贴了不少,司徒峻今日下山,一旦看见通缉令,回来一定会对付我们。”

    “少主,咱们等会儿就走吧?他们师兄弟几人睡的那间屋子里,有不少能用的药,咱们一并带走,至于他们几个,少主打算怎么处理?”

    “咱们的伤势虽然好转了许多,可离康复还差得远,他们医术很不错,若是能为我所用就好了。”

    贺途略一思索,道,“司徒彦和他父亲一条心,不会愿意跟随我,其他三人,我们可以试着策反,小师弟交给我,你们去说服其他两人。”

    贺途说着,走出了竹屋。

    小师弟这会儿应该是在厨房里煎药。

    贺途走到厨房外时,见里面只有小师弟一人,便走到他身旁坐下。

    “小师弟,你想不想离开这偏僻的破地方?”

    小师弟闻言,一脸疑惑地转过头看他,“我们这是偏了点,可也不破吧,你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

    “以你们高明的医术,不该默默无闻地待在这里,你要是愿意跟我走,我保你吃香喝辣。”

    “这种话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不是答应过你,会去你家做客的吗?”

    “不是去我家做客。”贺途定定地望着他,“是跟随我,回我的家乡,为我效力。”

    ……

    繁华热闹的皇城街道上,司徒峻买好了盐和酒,便准备去买徒弟们想吃的东西,可就在他去点心铺的路上,发现街边出现了几名官兵的身影。

    那几个官兵正在张贴通缉令。

    昨日下了大雨,街边的通缉令被雨水冲掉了不少,今日上午官兵们便在原来的位置上继续贴。

    有路过的百姓看见通缉令,随口道了一句:“这漠北奸细脸又长嘴又凸,模样可真难看。”

    司徒峻闻言,下意识迈出了步伐,去看那通缉令上的画像。

    画像上的人隐约有些面熟,让他觉得心中不安。

    等他走近看清画像的那一刻,手中的酒都没能拿稳。

    通缉令上有三人,两个男子有脸,还有一人无脸,只标注了特征——犁族首领长子,约十六七岁,个高而瘦削。

    这三人,可不就是彦儿他们救下的西域商人?

    虽说医者仁心,可漠北与中原势不两立,且漠北人性情阴狠,这几天他们没露出马脚,是因为需要借他的地盘疗伤,今日他下山,他们或许能猜到他会看见通缉令,那他们会做出怎样的行为?

    司徒峻担心儿子和徒弟们,却不得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跑向了前边的官兵。

    “官爷,那几个人当真是漠北奸细吗?”

    官兵转头看他,“怎么,你有线索吗?凡提供线索者,能得朝廷重赏白银……”

    “他们在青云峰半山腰,西北方向的绿竹林里!我家几个孩子和他们在一起,恐会被他们挟持,你们能保证孩子们的安全吗?”

    官兵瞪大了眼,“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青云峰半山腰,西北方向的绿竹林是吧?我这就去禀告宁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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