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挑拨
“五哥伤在胳膊，如今胳膊都抬不起来，但好在性命无忧。”
温南燕一听性命无忧，便松了一口气。
“你对五哥，真还有情吗？”萧元良定定地望着她，“你究竟是喜欢五哥，还是那姓苗的？”
“不管从前还是现在，我心中都只有祁王，不是我要背弃他，是他舍弃了我！”
温南燕语气有些激动，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追问萧元良道，“你刚还说，我走之后，王爷思念过我？”
萧元良偏过头，躲开她的视线，“本王没说。”
“你分明说了，我听见了！他对我还是有些情分在的是不是？”
“是又如何？你都跟着姓苗的跑了。”
“我跟凌枫走是无奈之举，我若不走，温玉礼不会放过我。”
想到萧元祁或许还惦记着自己，温南燕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喜悦。
毕竟他们都曾真心相许，几年的情分哪能说断就断了？她想，他或许只是还没消气。
她离开之后，他心中是有懊悔的吧？
“那么你认为，苗凌枫就很可靠吗？”萧元良转过头看她，缓缓说道，“他对你的情意是真，可他未必能容忍你怀着五哥的孩子，即便你暂时能保下这个孩子，以后呢？你能指望苗凌枫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吗？那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温南燕怔住。
萧元良继续道：“孩子若跟着五哥，五哥一定会疼爱，跟着你和苗凌枫算什么？苗凌枫对五哥恨之入骨，你终日都要提防着他对你们的孩子下手，就如同你嫉妒温玉礼一样，他也嫉妒你对五哥的情分，不是吗？”
“他应该不会伤害我和王爷的孩子，而且当我说出，我要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对。”
温南燕回过神来，对萧元良的话并不认同，“凌枫与我从小相识，自我有印象以来，他对我一直都很好，他凡事都很谦让我，我知道他对我有情，可我心里只有祁王殿下，这一点他也是心知肚明的，我相信他比寻常男子大度许多……”
“你也说了，他只是对你好，而爱屋及乌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到，孩子又不仅仅是你的孩子，那是五哥的血脉！他今日能因为嫉妒而伤了五哥，焉知将来不会对五哥的孩子下手？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下了手都未必会被你抓到把柄。你可要想好了，他究竟值不值得你付诸信任。”
萧元良说到这，语气有些冷硬，“本王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反正我不信那苗凌枫，若你觉得我是在挑拨，那就随你怎么想了，我真是替五哥觉得不值，他原本已经在考虑着要原谅你了，你却又一次令他失望，和这个姓苗的一起给他添堵，你还真是好得很。”
温南燕瞳孔一紧，“他当真有考虑过要原谅我吗？你别忽悠我！”
萧元良并未接她的话，只自顾自地说道：“也不知五哥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你们温家这两姐妹，一个善妒爱惹事，一个薄情寡义另攀高枝……”
“王爷先前说过，他不会原谅我做过的那些事情，一旦孩子生下来，我就会被赶出王府，如今你却又说他有考虑着要原谅我……我不信你！”
“那你就别待在这烦我了。”萧元良背过身去，“我有些困倦了，你走吧，和你这样蠢到无可救药的女人说话，本王觉得累。”
温南燕秀眉拧做了一团。
萧元良似乎不愿与她再交谈，可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萧元祁如今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
“我离开之后，王爷还说过什么？他是不是误以为我和苗凌枫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他误会你们那不是很正常的么？你自己就是个善妒的人，嫉妒的滋味有多么难受，难道你会不清楚吗？”
“难道王爷因着凌枫把我带走的事而吃醋了吗？可那分明就是他主动舍弃我的！凌枫那时扣押着冒牌的温玉礼，让王爷拿我做交换，王爷想也不想就同意了，他甚至还说，要是温玉礼有个三长两短，他就让弓箭手放箭，要我们都给那贱人陪葬！这你怎么解释？话是他亲口说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在乎那个贱人！”
想到那一日发生的事，她都能气得胸口疼。
他还说，她这样的蛇蝎毒妇不值得他原谅。
她被他关在院子里那么长时间，他何时来探望过她一眼？但凡他能再给她一点温柔……
“你只知五哥在乎温玉礼，却不知他曾经为了保住你，费了多大的劲。”
萧元良冷笑道，“你细数你自己过去的罪行，把你囚禁，很委屈你么？你分明心胸狭隘小心眼，却硬是要在他面前装宽容大度，终日摆着一副虚伪的端庄模样，背地里却要将他身边的女子都铲除干净，哪怕是和他有一点儿亲近，你都不允许。”
“你明知道五哥品行端正，他若想做坏人，以他王爷的身份不知能干多少坏事了，可你却踩着了他的底线，因为善妒便杀人，你可知当你的真面目暴露，慌乱的不只是你，他比你更加难受，他原以为他的挚爱是一尘不染的，哪知事实是全然相反的？你若是真要伪装，就得在他面前伪装一辈子，才装了这么几年便装不下去，你要他如何接受真实的你？”
“自从温玉礼攀上了宁王这株高枝之后，便想杀你了，五哥将你囚禁在那一方小院里，既是惩罚，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你脚下的地盘，是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温玉礼再狂妄也不能闯入祁王府杀你吧？”
“至于你刚才提到的，生下孩子之后就会被赶出王府，这的确是五哥当着温玉礼的面亲口说的，毕竟温玉礼拿捏着你的把柄，事关王府颜面，五哥总要给她几分脸面，做个口头承诺，让她即使有再多的怒气，也得忍到孩子出生之后再找你麻烦。”
萧元良顿了顿，道，“而孩子顺利生下来之后，你又怎知五哥对你的气不会消了大半？太妃日盼夜盼都想要个孙儿，你能给她添个孙儿，五哥自然就有理由要她宽恕你，原本一切可以平稳地进行，偏偏你那表弟跳出来瞎折腾。”
温南燕的脸色难看至极，“王爷他……当真没想过要抛弃我吗？”
“你若不信我的话，就别总来问我了。”萧元良的语气里愤然中夹杂着些许不耐烦，“你这女人又坏又蠢，我若是五哥，就不原谅你，亏我之前还帮你说了些好话，如今想想我也是蠢，你干脆和那姓苗的远走高飞得了，别再回到我五哥面前去碍他的眼。”
“梁王殿下，你别恼，咱们好好聊聊行不行？”
温南燕晓得萧元良与萧元祁是关系最要好的兄弟，这两人甚至熟络到家长里短都能聊许久。
一来两人都喜好音律，平时总凑在一起探讨，谁得了一本新的曲谱，或是谁学会了一首新的曲子都要一同分享。二来，萧元良母妃去得早，他从小到大的功课无人监督，于是成人之后，无论是文是武都平平无奇，性情也随和，从小到大对萧元祁都很崇敬，萧元祁对此也十分受用，两人这么多年从未翻脸过。
萧元良这家伙，有什么心事几乎都是写在脸上的，很容易便看透了。
他刚才那样愤然的语气，分明是在替祁王打抱不平，他打心里认为是她辜负了祁王。
对此，她可谓冤极了。
“梁王殿下，我曾经的确有错，可我没有一天不懊悔过，我也曾许多次想要征求王爷的原谅，是他不肯谅解我，且还说了许多无情的话，这才导致我心如死灰，我跟着表弟走，绝不是因为我移情别恋，而是我实在没法子了，单凭我一人斗不过温玉礼，那温玉礼想让我死，我总不能坐以待毙是不是？凌枫至少能够保证我的安全……”
“你的意思是我五哥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吗？他都保了你这么久了，若不是他关着你，你觉得自己还能有命活到如今吗？别替那个姓苗的找借口！”
“我没有在替他找借口，我只是在为自己解释，你或许不明白，我和温玉礼之间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就算王爷对我有情，他也不会帮着我对付温玉礼的。”
温南燕说到此处，嘴唇都有些颤抖，“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在王爷面前伪装一辈子，我倒是想，如果我可以做到，我希望一辈子都不在他面前露出马脚，永远做他心中那个端庄贤雅的女子，可是温玉礼把一切都捅破了，是她摧毁了王爷对我的信任！如果没有她，我和王爷之间绝不会产生裂痕……”
萧元良背对着她翻了个白眼，再次开口，却是有几分叹息：“我五哥与你们姐妹二人真是孽缘。我早知温玉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名利心重得很，打从她另攀高枝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看不起她了，你虽然善妒，但至少你对五哥的那份情没有人能比得上，若是你不犯这些错误，五哥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样孤寂的地步……他说，他对儿女之情再也没什么想法了，我真怕他会孤独终老。”
温南燕咬了咬唇，思虑片刻之后，小声道：“若是我能帮你，在他那边算不算将功赎罪？我知道你是他最好的兄弟了，他一定希望你平安无事，其实今日凌枫把你抓过来这事，我当真是一点都不知情，我若提前知道，一定会阻止他的。”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萧元良语气淡漠，“苗凌枫抓我来，定是想胁迫五哥做什么事情，又或者他是想直接利用我来报复五哥呢？你知不知道这家伙是何时开始喜欢你的？这几年他一定在心里把五哥给恨透了，他和你相识这么多年却败给了五哥，你觉得他心里能甘心吗？或许他有对你做出过承诺，说他不会伤害五哥，可他分明还是伤害了，当你的面一套，背后又是另一套，你却还觉得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未免有些可笑……”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绝不会让他拿着你去要挟王爷。”温南燕语气笃定，“我来想办法。”
萧元良总算转过头看她，眼中还带着些许狐疑，“你是真心想帮我吗？”
“你是王爷最好的兄弟，我自然得帮着你。”
“那至少先改善我的伙食吧，他们给我吃的都是清粥咸菜，这玩意让人怎么吃？我想吃肉，行么？”
“小事一桩，我这就叫人去给你准备。”温南燕说着，转身离开木屋。
萧元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丝极浅的讥诮笑意。
温南燕才走出木屋没几步，便听见前方传来一阵疾快的脚步声，她抬头一看，来人正是苗凌枫。
苗凌枫快步走到她的身前，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南燕姐，你别听那萧元良胡说……”
“他胡说什么了？难道祁王身上的伤与你无关？难道你把他抓过来，不是为了对付祁王？”温南燕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你先前答应过我，不会伤害王爷，原来都是骗我的。”
“我把那群海寇忽悠到楚荷县，原本是为了对付宁王的，祁王本不用跟着上场，是他非要去打，刀剑无眼，他被海寇所伤又岂能怪到我头上？”
苗凌枫面上似乎有无奈之色，“难道你我之间的信任就这么薄弱？一个外人几句话就让你对我产生了质疑。”
温南燕垂下了眼。
与其说是一个外人让她对他产生质疑，倒不如说，她不敢拿萧元祁的安危，来赌他守信用。
她若是盲目地相信他，只怕他会害死了萧元祁，那她余生又怎能活得安稳？
方才萧元良的话给了她一丝希望。
若是祁王心里真的还挂念着她，她帮萧元良一回，不也是在帮她自己吗？即便她和他回不到从前那样感情深厚，也总好过永远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