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飞花舞剑!
皇后询问道:“那么义妹你想要展示什么才艺?”
皇后猜测着,温玉礼没准会当众作画,毕竟她早就听说温玉礼是个丹青妙手。
几个月前,温玉礼在淑太妃生辰宴上献出一幅‘雾隐半山图’,又当众临摹了兰山居士的寒梅图,且她还凭借那幅图还换取了宁王府上的著名画作‘迎春河景图’,此后她便在文人墨客的圈子内有了名气。
再之后,她为陛下画了人像获得赏赐,又为太后画了观音像,文人们便说她再过些年没准可以追赶上皇城第一画手兰山居士。
“回皇后娘娘,臣妹要展示的是剑舞,请娘娘准许一位羽林军把佩剑借我一用。”
皇后有些诧异温玉礼竟不展示她最擅长的画技,不过转念一想,此前的确听陛下提起过她功夫不错,若是她表演舞剑也能获得众人称赞,倒真是文武双全了。
于是她转头随意点了一名羽林军,让他将自己的佩剑借给温玉礼。
“杨大人,听说你之前在校场给这南阳郡主做陪练来着,她是否真像传言里说的那样剑术精湛?”
杨景赫听着邻座武官的询问,淡然道:“传言不假,郡主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她的表演想必不会让人失望。”
他曾经误以为温玉礼是个绣花枕头,结果便是他差点儿被温玉礼教训得抬不起头来。
好在温玉礼最后给了他台阶下,在第二场比试射箭时她留了情,与他成了平局,且她还对外宣称,他第一场比剑输给她并非正经切磋,而是被她叫着陪练,他在陪练过程中未尽全力。
于是乎,许多人只知她功夫不错,却不知他其实是真输给她了,无论比剑还是射击。
他自然是记着这份人情的。
邻座的武官小声道:“既然杨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很是期待。”
就在二人交流间,宴席外边有十几名手捧梅花枝的白衣侍女们缓缓走入空地中央。
这些侍女自然是温玉礼提前安排的人手。
早在赴宴之前她就做好了打算,在才艺展示这一环节,无论帝后最终会不会点到她的名字,她都会完成这一场表演。
才艺展示除了被点名之外,也可以自荐上场,当然了,自荐需要有足够的底气与信心,若是最终表演出的效果平平无奇,那便是惹人笑话了。
前边已经有人陆续表演了十几场,众人们正是兴致高昂的时候,皇后点了她的名正合她意。
她接过了羽林军递来的剑,朝帝后所在的方向鞠了一躬,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扬起长剑。
手捧梅花枝的那些侍女们已经在她周围席地而坐,围成了一个大圈。
在场一些武将们早就对眼前这位南阳郡主的武艺颇为好奇,今日正好能够见识一番,便都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此时萧云昭的面色依旧维持着淡然,眸光却跟随着温玉礼移动的身影,眼底流淌着令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今日穿的这一身束袖衣裳,确实很轻便,舞起剑来丝毫不会觉得累赘。
且,她身上这套衣裳的刺绣纹理以及衣领的设计,与他常穿的衣裳样式很接近,他的衣裳虽多,样式却并不复杂,刺绣的纹理也就那么几种,温玉礼常说他的着装淡雅又不失贵气,如今她也模仿起他来了。
这让他心情颇好。
这丫头平日里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可一旦她想出风头,那结果便一定能如她所愿。
只见温玉礼剑势挥洒,轻盈的身姿翩然如空中飞燕,剑花回旋之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利剑划破气流带起的道道劲风,让人听得格外清晰。
宴席上有不少习武之人,个个都看得颇有兴致。
“我还以为这些侍女都是伴舞呢,没想到都坐着不动了,也不知郡主安排她们坐成一圈有何用意。”
说话之人一袭墨绿锦衣,面容俊雅,眼如琉璃,正是六王爷萧元良。
他生性洒脱随意,眉眼间总是透着几分玩世不恭,他此时如同往常一样,手上摇着一把乌木折扇,一边看着温玉礼的舞剑,一边同邻座的萧元祁说话。
萧元祁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只望着前头温玉礼的身影。
她的这套剑法,当真好看。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在面对大场合时,她从未有一丝紧张与慌乱,即便是身处这样百官齐聚的宴席,她也像是在自家庭院内一样,心无旁骛,稳定地发挥着她的剑势。
那白皙细嫩的手腕不断地翻转,控制着剑身的力度,剑势轻快柔美,但凡是学过武功的人都能看出她身手不凡。
“五哥,不是我说你,从前她在你身边时,你不知道多看几眼,如今分道扬镳了,你却要出神地盯着她看,你这不是自寻烦恼么?”
萧元良凑到萧元祁身旁如此说了一句,他将声音压得极轻,确保不会被旁人给听了去。
萧元祁总算回过神来,微微侧过头横了萧元良一眼。
这个六弟,哪壶不开提哪壶。
“五哥你别这么瞪着我。”
萧元良摇着扇子,轻描淡写道,“依我看,既然有缘无份,你就别再自讨没趣了,她选择了皇叔,你也再去找其他人就是了,你看那南夏国嫡公主怎么样?琴棋书画与歌舞无一不精,你把放在南阳郡主身上的心思,花到那位公主身上去,效果指不定会更好。”
“住口,你再胡言,宴席结束之后为兄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萧元祁低声斥道:“兰婳公主即便才艺过人,她也不是我的意中人,此事休要再提。”
说完,他不再理会萧元良,转头继续观看温玉礼的舞剑。
萧元良撇了撇嘴,心知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下与萧元祁争执,便不再多言,将视线转回前方的温玉礼。
话说回来,那些捧梅花枝的侍女们究竟是做什么用的?摆一个大圈就为了好看么?
他才这么想,便见温玉礼的剑尖挑起了一朵侍女手中的梅花,手腕轻摇,将那梅花颠至空中。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儿,令众人有些意想不到。
只见温玉礼那纤细的身躯灵活地翻转,每转一下,剑尖都刚好从侍女手中的梅花枝上削下一朵梅花,往空中那么一颠一挑,令花瓣四散开来,在空气中飘零。
她的身影一刻不停,没过多久,空气中就尽是花瓣飞舞,习习的凉风成了最好的辅助,把清逸淡雅梅花香都扩散开了。
舞动的飞花和舞动的人影,形成了一幅美好的画卷,花瓣飘过空中,落在周围许多人的身上,众人只觉得沁人心脾。
一边欣赏绝妙的舞剑,一边闻花香,令人的心情不禁愉快而舒畅。
有武将称赞道:“好灵活的身法,郡主如此年轻,却有这样的功夫,实在少见。”
“何止是身法灵活,郡主的剑法也十分巧妙,她的每个转身都能斩下一朵花,没有一次落空失误。且她的状态也十分松弛,不见半点紧张,可见是胸有成竹。”
“可惜这南阳郡主是个姑娘家,这要是个男儿就好了,进军营里多历练历练,必能成将才。”
在众人的议论之下,温玉礼斩下了最后一朵梅花,在花瓣四散之时,抬手捻住了梅花的花蕊,手指轻弹,花蕊便朝着不远处的司兰婳飞去。
那朵花蕊最后落在了司兰婳面前的酒杯里。
司兰婳低头瞅了一眼杯中酒,怔了怔。
其实关于温玉礼这个人,她在亲自接触过一回之后,也是打听过的。
温玉礼画技绝佳的事儿她知道,却不知温玉礼手上的真功夫也是如此俊俏的。
方才邻座的使臣说温玉礼除了作画之外没有其他过人之处,可见他们打听到的根本不全面,以至于低估了温玉礼的能力。
“梅花配酒,味道想必不错,兰婳公主尝尝吧。”温玉礼收起了剑势,冲司兰婳礼节性地笑了笑。
司兰婳回过神来,也回了她一个得体的笑容,随即端起了那杯浮着梅花花蕊的酒,优雅地饮下。
“好!”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大声叫好了起来,伴随着如同潮水般的鼓掌声。
温玉礼这场舞剑的叫好声尤其高,受到赞许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开场的司兰婳。
帝后的面上也浮现出了笑意。
他们自然是希望在这场宴席上,有本朝的贵女能和司兰婳一较高下。
与温玉礼这一场别出心裁、令人新鲜感十足的飞花舞剑相比,之前那十几场表演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贵女们少有会武艺的,女子舞剑平日里不多见的,舞得如此好的更是稀少。
萧云昭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温玉礼,此刻听着她被众人称赞,心情颇为愉悦。
温玉礼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敏锐的听力却让她听到了右侧的一道声音——
“南阳郡主的表演固然精彩,但是作为姑娘家,还是应该少接触刀枪棍棒,多学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闲暇时在家里练字绣花便好了,将来要相夫教子的,功夫学多了用处也不大。”
温玉礼眉峰轻蹙,脚下的步伐稍作停顿,用余光看着那说话之人。
是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子,坐的是南夏国使臣团的位置。
他的声音并不大,显然只是和他相邻的同僚在议论,可她就是听见了。
女人要相夫教子,所以就只能在家练字绣花?要不是眼下的场合不对,她必定立刻出手教训那人。
而与那人邻座的使臣也附和道:“听闻这南阳郡主脾气不好,虽然被封为郡主,却并不是正统的皇家出身,甚至不是嫡出,她是晋国公府上庶出的二小姐,又因着脾气大和她原本的夫君祁王和离了,也不知为何宁王会与她走在一起,她原本是没有资格与我们公主竞争的。”
“想那宁王年少成名,风姿卓绝,我原以为他所中意的女子会有多么出类拔萃……想不到竟是个和离过的,这女子如何能做宁王妃?公主有容人雅量,她却半点儿没有,依我看,她能做侧妃便该知足了。”
温玉礼垂下眼,将那二人的对话记在心里,不动声色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她早料到了,将来的日子里总会面临一些此类的议论。
她要是没听见也就罢了,可她偏偏就是听见了。
在这宴席之上,她不能失态,一旦宴席结束……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