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若能康复,就追随郡主
两人说话间,只听屋外响起‘嘭’的一声,像是烟花在半空中炸开的声音。
明珠下意识看向屋外。
“是宁王殿下放出去的信号烟花。”温玉礼冲她解释道,“他的手下看到烟花,便会顺着方向追寻过来。等会我让人背着你走,我们的马车就停靠在竹林外。”
没过多久,墨竹带着两名黑衣人找到了小院。
萧云昭问他道:“破庙里那两名温家护卫的情况怎么样?”
“情况不太乐观,好在没断气,属下已经叫人刻不容缓地将他们先送回宁王府了。”
墨竹说话时,温玉礼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墨竹,你把里头的明珠姑娘背上,她行动不方便。”
温玉礼说着,又吩咐另外两个黑衣人将瘫在地上的杨屏扛走。
一行人离开了这个竹林小院,很快走到了林子外的马车边上,温玉礼将明珠扶上了马车。
“在这地方待了十个月,都快忘记外头是什么样的光景了。”
明珠倚靠在马车的车壁上,颇有些感慨。
温玉礼冲她淡淡一笑,“在城郊待了这么久,你肯定是闷坏了,只是你太过体贴那杨屏,都没叫他带你出门逛逛吧?”
明珠道:“我这样子,出门的确不方便……”
“想逛街有何难。回头你要是觉得闷了,就让人备马车,坐在马车上照样也能看街景,出门闲逛又不是非得走路,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我都尽力满足你。”
温玉礼说得云淡风轻,明珠的脸上难得有了笑容,“我倒是不需要郡主如此优待我,只要那司徒大夫能够尽力给我医治,我便感激不尽了。”
萧云昭明确告诉她,被挑断的手脚筋想要接上是极难的,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唯一能确定的是,恢复容貌可以有十足的把握。
她抬起了手,用自己那无力的手腕摩挲着脸上凸起的疤痕。
自从容貌损毁之后,她都没有再照过镜子了。
温玉礼细细地打量着她的五官,无论是眉眼鼻唇,都相当标致,尤其那副略带英气的眉眼,是一种少见的、锐利的美,她原本是个极好看的姑娘,容貌一点都不逊色温南燕。
这也难怪温南燕身边那两个狗仗人势的奴婢,会用簪子划破了她的脸。
“对了,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温玉礼悠悠道,“你不是说,你这脸是丽香和丽心划破的吗?她们二人都死在我手上了。”
“那我倒是得谢谢郡主了。”明珠道,“有些遗憾的是,她们的死我没能参与。”
“无妨,温南燕还等着你去收拾呢。”
温玉礼拍了拍明珠的肩膀,“我方才试探杨屏的那些话,并不全是胡说,有几句是真心的,比如——若是你的手脚能够康复,你没地方去大可来投奔我,我身边可是很缺你这种人才。”
明珠抬眸,撞进温玉礼诚挚的目光中,下意识问了一句:“郡主当真一点都不嫌弃?”
“嫌弃什么?嫌弃你曾经沦为军妓?”温玉礼敛起了笑意,再次开口,语气里尽是数落,“你能不能把你这种认为自己不干净的思想,从你的脑子里扔了?我真是听着就烦。”
“你就只记得自己当俘虏受侮辱的那段时光,你就不能多回忆回忆自己从前那些意气风发、上阵杀敌的时刻?”
“你看看我,什么大事都没干成,但我极为自信,你该多学着我点,脸皮别那么薄,外人可以看轻你,但你绝不能看轻了自己,你若是能康复,最好是跟随在我身边,我不但能给你丰厚的月钱,还能教你如何把脸皮练厚。”
明珠:“……”
她忽然便是发现,这郡主很有逗人开心的本事。
原本还很消沉的心情,此刻倒是觉得轻快多了。
“若是我的手脚真能恢复……”明珠垂眸望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疤,“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追随郡主,鞍前马后。”
温玉礼轻挑一下眉头:“此话当真?”
“当真。”
温玉礼连忙转头看萧云昭,“阿昭,她能康复的把握到底有几成?”
此时此刻,除了明珠本人之外,她大概是最希望明珠能够康复的了。
昔日的漠北女将领,虽然说感情方面有些单纯,机灵劲少了点,可手头上的真本事必定是万里挑一的,除了武功极好之外,面对敌人时的作战经验也是相当丰富的。
这样的人才可不好找。
绝大多数情况下,能成为将领的年轻人都是相当高傲的,也就明珠这傻姑娘,明明本事不错,却总是陷于自卑中挣脱不出来,若是真能让她康复回到从前的模样,一定得把她留在身边。
就像萧云昭培养墨竹一样,她也需要一个身手矫健的心腹。
白桃那丫头机灵贴心,平日里帮着她操办家里的事,明珠这样身手灵活的,出门在外的时候带着正好。
温玉礼正这么想着,就听萧云昭说道:“你们先别抱太大的希望,先助她恢复容貌吧,这个对司徒彦来说不难。”
温玉礼撇了撇嘴。
“郡主,你的好意我记下了。”明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知道你一心想我好,可这种事不好强求,只能听天由命。”
接下来的时间里,温玉礼绕开了这个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着,直到马车在宁王府外停了下来。
一行人下了马车,进宁王府的第一时间便去找了司徒彦。
司徒彦正在自己的药房里捣药,温濠与温涛两人并排躺在地面铺着的席子上,昏迷不醒。
温玉礼一进屋就看见地上的两人,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可见还活着。
“这两人情况如何了?”
“中了毒气的那个解了毒,身上的内伤倒不算太严重,康复了之后还是能做个正常人的,至于重伤的那个,命是救回来了,以后恐怕就是个废人了。”
温玉礼闻言,淡淡道:“无所谓,能活着能说话就行,这两人能受温南燕的吩咐去送钱,想必也是得她信任的,他们应该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若是他们回头不愿意招供,你就让他们吃些苦头试试。”
司徒彦点了点头,余光瞥见墨竹进了屋,身后似乎还背着一个人,他转头看了过去,‘咦’了一声。
“这位姑娘是?”
他看出了明珠的行动不便,目光在她脸庞两侧的伤疤上停留了片刻。
明珠见他只是神色如常地打量着自己,并未露出异样的情绪,便朝他客套地笑了笑,“阁下是司徒圣手吗?在见到你之前,我还真没猜到王妃口中的神医竟是如此年轻。”
“难不成在姑娘的猜测里,会是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家?”
两人说话间,墨竹已经将明珠放在了椅子上。
温玉礼朝司徒彦说道:“这姑娘被温南燕所害,脸毁了,手脚筋都断了,你尽力医治她。”
司徒彦惊诧,“手脚筋都断了?”
“不错。你有几成把握能医好?”
司徒彦的脸色难得有些凝重,“这太难了。”
顿了顿,他又道:“我尽力试试,只是我从未有过把人断裂的手脚筋接好的经验。”
说到这,他看向了明珠,“你这脸上的疤我倒是可以除掉,至于你的手脚……我只能用古籍上的各种方法进行试验,这过程想必很艰辛,还不一定能医好。”
“我愿意一试。”明珠开口,语气笃定,“无论能否成功,司徒大夫可以拿各种方式在我身上试验。”
“姑娘如此爽快,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有劳了。”
明珠朝司徒彦道了谢,转头看向温玉礼,“郡主,明日一早你就带我去见祁王殿下吧。”
温玉礼有些意外,“不是说好先给你去掉一条疤,你再去指认。”
明珠道:“那是因为之前我还不相信郡主,才会想着先从你们这儿得些好处。如今我相信郡主了,自然不必再等。”
温玉礼唇角轻扬,“好,你先歇着,明早我自有安排。”
……
祁王府。
雅致的房屋内,温南燕静静地坐在桌边,手中的茶已经凉了许久,一旁伺候的婢女杏仁见她发愣,不禁询问了一句。
“主子,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歇着?”
温南燕回过了神来,面色有些不大好看,“温濠和温涛还没回来。”
杏仁是在丽心死后才被温南燕调来身边伺候的,自然不晓得温南燕要做什么,也不敢多问,只说道:“他们给您办事应该是不敢偷懒的吧,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此话一出,温南燕顿时更加烦躁。
当初把明珠那丫头丢进河里,只以为那丫头死定了,哪知道会有人亲眼目睹了她害明珠的经过,还将明珠给救了下来,向她索要十万两。
她拿不出那些银子却也只能妥协,原本和那人说好了,她掏钱换明珠一死,好不容易凑够了钱,今夜叫温濠和温涛把最后差的那两万两银票带去破庙,哪知这一去,去了足足两个时辰。
从城里到城郊,说远其实也不算太远,对那两人来说,来回一个时辰是够了,从前他们都能很快回来,今夜却迟迟不归……
她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出事了。
她曾吩咐温濠和温涛,一旦确认了明珠死亡,便想法子把那神秘人也杀了,即便杀不了也没关系,没了明珠的指认,那人靠着一张嘴也指控不了她什么。
温涛他们从未和那人交过手,不知他的实力如何,她如今真担心他们俩栽在他手上,要是那人真不讲信用,以后没准还会来她这儿无休止地索取钱财。
若真如此的话……她就得考虑邀请那人见面谈判了。
她在明处,那人在暗处,与其算计来算计去,倒不如痛快点,只要明珠能死,她再亏一笔钱也无妨了。就当是破财消灾。
温南燕思虑了许久,终是长叹一声,回到了床边坐下。
当初就该看着那丫头咽气才对,而不是没等她死透就把她扔河里去。
一时疏忽,换来的竟是数不清的麻烦。
温南燕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天将亮的时候才有了睡意,可她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婢女给叫醒了。
“主子,我方才上街去买糕点,回来时才发现篮子里多了张字条,上边说,想要温濠和温涛,就在巳时去君悦酒馆的二楼雅间相见,护卫不得跟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