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绝境,并州军求和
吕布带领千骑,连夜奔袭,抵达葵城。
葵城是依山脉建立的小城,其作用是用以统御山林,维持朝廷在山脉一带的统治。
尤其是近年——黄巾余孽张燕盘踞在太行山脉一带。
只有这样的小城建造之所,还依旧听命于朝廷。
此外,便是作为朝廷行军临时粮仓所在。
例如此番丁原南下,其粮草补给主要依赖沿途供应。
还有少部分随军携带的粮草,只能跟在大军后头缓缓行进,到了葵城便暂时歇下休整。
吕布抵达之时,正值凌晨时分。
隔着老远,他便让军士喊了起来:“武猛都尉帐下主簿吕奉先到此,速开关门!”
关上立起一道黑影,道:“山脉之内,多有贼寇,关中尚有存粮,不敢轻易开门,请吕主簿上前来!”
闻言,吕布跨马提戟,走到军前:“吕布在此!”
关上人瞧了一会,摇头:“夜里哪看得清?”
吕布又让左右举起火把。
对方依旧摇头:“看不清,有劳吕主簿走近些。”
吕布耐着性子再向前:“这可以了?”
那人看了一阵,还是道:“有劳……”
“你有完没完!?”吕布怒叱。
对方无奈道:“我等也是为了安全,还请吕主簿勿怪!”
“罢,不与你这等人计较!”
吕布挥了挥手,叫着身边几个举火的,干脆一口气走到关下。
他昂起头:“这可看得清?”
对方不回答。
吕布怒了:“人呢?
“放箭!”
一声梆子敲响,城门楼上的箭矢,像是密集洒下的一把钉子。
噗噗噗——
“啊!”
吕布身边,那些军士避犹不及,瞬间被射死在地!
吕布反应快到极致,在肩部承受一支箭矢的时候,他便迅速翻身滚到马下。
箭矢不停,那马哀鸣而死。
见吕布尚活着,马超果断下令:“投石!给我砸死他!”
石头未发,吕布怒吼一声,竟举起那死马遮身,大步脱离城门底下。
“好力气!”
马超忍不住赞了一声。
石头沉重,虽然威力巨大,但打击距离远远短于箭矢。
数步之后,石头已然是够不着了。
吕布快速脱险,将死去的战马撇向一边,又别断了肩上箭矢,怒指城楼:“城上谁人,竟敢偷袭于我?”
“哈哈哈……”马超放声大笑:“粗鄙吕布,料你这点谋略,又如何敢与我家君侯争锋?”
“我家君侯早已料知,你会从此偷跑,故差我提前赶来,好叫你等绝望!”
好不容易想出的计谋,竟被皇甫奇提前料中……惊怒之下,吕布带人强冲葵城。
葵城虽不大,但马超和北军都不是泥捏的。
此城两侧接连山势,城型与关隘没有两样,岂是区区千人轻骑能突破的?
吕布猛攻一阵,徒劳而返。
只能在关下连声痛骂,激马超出战。
马超手提长枪,跃跃欲试。
“切不可动!”法正连忙阻止。
“此贼骂得难听,又嚣张异常!”马超道。
“彼辈前路不通,后路被堵,随军粮草十分有限,已是必死之辈。”
“孟起兄即便勇力有余,也犯不着和待宰的鱼肉斗狠!”
法正先解释了一番,再道:“君侯治军向来极严,来时千叮万嘱,不可让他难做啊!”
闻此,马超方才作罢。
关上关下,掐了一夜。
吕布所部,吃了饭上路,动手前又匆匆吃掉了随身干粮。
如今激战多时,腹中空空,人又疲又饿,精神懈怠。
军中上下,士气几无。
到了天明时分,人更是欲睡昏昏。
吕布陡然奋起,道:“相持多时,我军疲惫,敌军亦然,正是破城之机!”
说完,他覆甲两层,换下画戟,左手持圆盾,右手攀铁索梯,将一口钢刀叼在嘴里。
数面铁索梯同时发动进攻,其人也带头攀城!
城上箭矢屡发,将攀城者射落在地。
吕布以盾遮挡,又闪躲迅速,得以扑到城楼。
“有人登城了!”
守备北军也不是孬种,提着枪齐齐刺了上来。
吕布将身一闪躲过,反提手一夹,将几杆枪悉数夹入腋下!
北军军士发声大喊,却奈何不得!
那枪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就像陷入土石中。
吕布轻喝一声,腾出手摘下口中刀,猛然向前挥去,反将几人砍死!
他趁机速进,几乎要攀上墙来。
马超警觉,迅速提枪赶到。
居高临下,捉枪猛刺之!
过招数回,吕布察觉到对手亦非常人,自身又足下不稳,心知久战必失,只能被迫退回。
收回枪的马超,难得满脸凝重:“此人确实了得。”
下城之时,吕布心中已有些慌了:“有这等人物守城,此处难破,我等胜机何在!?”
随身粮食已尽,破城无望的吕布,只能带着这些人灰溜溜地折返。
因军士饥疲交加,伤员都无法带走,只能丢弃在原地!
“奉先!”看到吕布灰溜溜跑回来,丁原脸色一沉:“怎么回事?”
吕布面露苦涩:“葵城……被关西儿先手夺下。”
“有这种事!?”
众人顿时惶恐失色。
“这可如何是好啊?”
“葵城被夺,我等便被封死在这山脉中了。”
“葵城乃运粮中转所在,我等接下来吃什么?!”
丁原忙问随军粮官:“军中粮食,还能支撑几日?”
粮草官脸色惨白:“还有两顿……”
“怎么才两顿!?”吕布眼睛一红,直接拽着他衣领将人提起。
那人颤巍巍道:“按照原来计划,早在之前便已脱离山脉……将军要求急行军,哪里能带太多粮草?”
完了!
所有人都心头一凉。
无奈,丁原只能嘱咐对方将饭调稀,尽量在山间采摘野果、狩猎禽兽——多支撑几日。
然而,上万人的口粮缺口,哪是这点东西能填饱的?
伙食条件一降下来,军中恐慌情绪便开始扩散!
大家都是老兵油子,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不对劲:缺粮了!
这对于大军而言,是最为致命的危机!
清晨,众人围成一圈用饭。
一众高层,也是沉默无声。
唯有时而急促的呼吸,还有端着碗发抖的手,出卖了众人内心的慌张和恐惧。
吕布坐在角落里,将脸别到一边,生怕被貂蝉发现。
之前的豪言壮语,让他倍感羞愧。
“在这等死也不是办法。”
还是作为三军之主的丁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望着王允叹了一口气:“司徒有什么高见么?”
王允苦笑起来:“建阳这么说,就是打算让我磨着脸皮去当个说客了?”
“惭愧!”丁原放下碗,起身赔礼:“本说此番南行,我来做司徒护卫,到头来还要靠司徒庇护求活。”
“您是三公,除却天子数得着的尊贵之身,他多少是要卖些面子的。”
“难说啊,我与此人素不相识!”王允摇头苦笑:“而且,此番我虽不是军中主官,但多说也有责任,脱不开干系……”
“难道司徒要坐看上万人命丧于此么?”丁原用几乎哀求的语气。
王允一阵犹豫。
丁原又看向吕布:“奉先!”
“啊?”
吕布将头别了回来。
“你随司徒同去,负责司徒安全。”丁原说道。
“这……!”吕布一阵失措和为难。
眼底深处,藏着一抹深深的畏惧。
他怕了吗?
是的,他怕了。
之前有兵有将,胜负未分,他信心充足,自认不会输于皇甫奇。
可现在不同,他作为王允护卫前往求和……孤身走入皇甫奇营中,岂不是将性命交于对方掌中?
见状,丁原怒道:“你还怕了不成?!”
吕布忙道:“义父,关西儿……”
“吕主簿。”貂蝉忍不住打断:“既要求和了,你这样称呼还是不大好的。要是说成了习惯,届时求和时说漏嘴了,说不好就要激怒他。”
吕布满脸通红:“小姐说的有理……卫将军若要加害司徒,我跟着也于事无补;若卫将军无加害之心,又要我去做什么呢?”
丁原一时气结!
随即,他解下马鞭,便要上前去教训吕布。
“罢!”
“我就走这一趟吧!”
王允终于开口,也摆了摆手:“他说的亦有些道理,强迫他无用,我独自去吧。”
“爹爹~”
貂蝉面带忧色,吕布则羞愧得无地自容。
随即,他将这股羞恼情绪怪罪到丁原身上。
自己去与不去影响都不大,要不是丁原强行点名,自己又怎会在貂蝉面前丢份呢?
王允独自上路。
山岭,皇甫奇驻营。
一道人影走入帐内,恭敬弯腰:“将军,雒阳贾文和递来急信。”
皇甫奇放下手中茶水,平静问道:“说了什么?”
“他说,各路外兵陆续抵达,何袁蠢蠢欲动,大变只怕就在数日之间。”
“还望将军早日解决河北之事,率军回雒。”
听完,皇甫奇沉吟颔首:“我知晓了,你先退下。”
“是。”
那人刚走,又一人进门:“将军,司徒王允在外。”
皇甫奇哂笑摇头:“三公做说客,并州人倒是大方,让他进来吧!”
“是!”
须臾,王允入内,二人相互见礼毕。
皇甫奇笑道:“司徒此来,是有什么要教在下么?”
“惭愧!”王允拱手:“我随军南行,不曾想和卫将军发生误会。”
“双方同为朝廷之军,却在此交战,于国不利啊!”
皇甫奇失笑:“那依司徒的意思,是我勾结郭太,让他诬蔑并州军了?”
“绝无此意!”王允连忙摇头。
“既然如此,那郭太所言就是真得了?”
皇甫奇径直起身,背负双手:“司徒要走,我不阻拦,你现在便可以离开此处,继续南入雒阳。”
“毕竟,你是三公,我也没有你的罪证,若是难为了你,在天下人面前也不好交代。”
“然则,我有一言,却要问问司徒。”
王允叹道:“卫将军请说。”
“司徒位在三公之尊,今日既能来此教我。”
“前些日子,丁原勾结郭太时,您为何不能教他呢?”
“依我看,司徒不是见不得双方在此交战,而是见不得我这个凉州人赢、而你们并州人输吧?”
王允满面羞愧,收起了所有说辞,采取最为服软的态度:“山谷之内,毕竟上万条将士性命,还请卫将军高抬贵手。”
“并州人想活命,得自救才行,而不是靠司徒一语低头。”皇甫奇摇头,并不买账。
低个头就想自己放过到嘴的肉?
天真!
“自救?”王允不解蹙眉,继续问道:“还请卫将军明示。”
皇甫奇别过头来,目中冷光一闪:“终要有人为做错事,付出代价!”
不久,王允面色苍白的走出营帐,回到丁原所部。
“如何?!”丁原急迫问道。
王允看着他,摇头:“他说,必胜之局,没有手软的道理。”
丁原面色一哀,继而燃起滔天愤怒:“既然不给活路,那我们便只有搏命了!”
“传令下去,今夜宰马做饭,明日天明,便与关西贼决死!”
“将军。”一名司马提出质疑:“我军伤员众多,而彼辈又拥地势之利,搏命只怕也难取胜。”
此人此言,引得众人一片赞同,点头纷纷。
自从被封堵后,他们已经被皇甫奇给打怕了。
现在粮食不足,士气低迷,要军士玩命,谈何容易?
“此贼不予活路,不搏命又能如何!”
“我将决战,竟敢乱我军心,当斩!”
丁原大怒,拔剑斩了此人。
鲜血喷涌,淋的他满身都是,显得无比狰狞。
滴血剑尖,指向众人:“谁还有疑问?!”
兢惧之下,众人只能低头称喏。
“各部退下,早做准备!”丁原挥手。
众人散去后,王允悄然找到了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