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是他
一直都将目光放在门口的穆元，这一次并没有闭眼，而是静静地看着欧阳德从外面走了进来。
似乎他早就知道，来人一定不是义女林悦舒。
很快，在欧阳明月三女的注视下，厢房房门很快关上。
由于欧阳德的身子挡住了视线，她们谁也没有看到房内的具体情形。
“穆兄，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贤侄已经回了枫林山庄一事吧？”
来到榻前，欧阳德随意坐下身来，看向穆元。
他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林悦舒与左灵儿二人正在讨论此事，虽然她们避开了穆元，可是欧阳德相信，以穆元的实力，必然已经知道了她们谈话的内容。
穆元虽然伤势未愈，可是他的感知依旧在，以左灵儿二人的能力，还没有办法瞒过穆元的耳朵。
穆元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空洞的眸子盯上了房梁，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欧阳德也不气馁：“穆兄，你这是何必呢？有些事终究是瞒不住的，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这样折磨自己，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你知道悦舒她心里有多难受吗？”
枫林山庄遭此变故，穆元心里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他无法面对现实，这一点欧阳德能够理解。
可是，他没办法接受穆元从此一蹶不振，如果他一直这样下去，枫林山庄的仇谁来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穆元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该面对的他终究要去面对，正如你说，有些事终究是瞒不住的，他回了枫林山庄也好，这些年来，是我把他呵护的太好了，以至于他压根不了解这个江湖的残酷。”
顿了顿，他又道：“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虽然有些残忍，可是这是他快速成长的唯一途径。”
“可是你知道吗？我忘不了枫林山庄那遍地的尸体，忘不了漫山遍野的鲜血，每当回想起这些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他们一个个满身鲜血的站在我面前。”
“没有保护好他们，是我的失责，枫林山庄毁了，我的一切也跟着毁了，我爱的人，爱我的人，还有那些亲如手足的兄弟，他们全都不在了。”
“可是我呢？我连给他们报仇都做不到，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一边说一边哭，一个刀山火海中从未皱过眉头的硬汉，在这一刻却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虽然没有哭出声音，可是脸颊掉落不止的眼泪，看的欧阳德一阵心痛。
他们是亲如手足的兄弟，他当然知道，能够感觉到穆元心中的无奈与悲伤。
“不管怎么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欧阳德定定看着他，道：“你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我，还有圣铉城，还有幽冥督查史成千上万的兄弟。”
“只要你需要，我们都会站在你身后，你只要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人毁了枫林山庄。”
枫林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虽然比不上圣铉城，但怎么说也有着绝对的实力，并不是什么人随便可以灭掉的。
“隐龙殿的那家伙又回来了，他比以前更强了，强的离谱，连我都没有办法在他手底下有过百招，我又怎么能让幽冥督查史的兄弟们，去白白送死？”
穆元用他那哽咽嘶哑的声音说道：“正因为我知道身后站着的是无数兄弟，我才更加不能让他们去冒险，你知道吗？”
报仇？
他比任何人都想报仇。
枫林山庄毁了，他手底下无数兄弟死了，就连他最爱的人，也死了。
他怎么不想报仇？
可是仇人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强大到令他都感到绝望，不然的话，以他的性格又怎么会轻易服输？又怎么会绝望到毫无生意？
“是他？”
闻言，欧阳德不由大惊，他终于明白了，枫林山庄被毁，是谁下的手。
那是一个他们谁也不愿意提及的对手，也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对手，他的可怕程度，并不亚于囚天。
因为，他们都是同一个级别的天才。
“是他又怎么样？十多年前咱们既然能够将他击垮，那么现在为什么不能？”
沉思片刻，欧阳德深吸一口气，道：“况且，既然他又回来了，那就肯定是为了复仇而来，我们不针对他，难道他就会放过我们？”
“当年，咱们都有参与对他的围剿，枫林山庄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从穆元口中得知了这一条重要线索，欧阳德很快就分析出了事情原委。
听到欧阳德的分析，穆元突然一怔，他之前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是因为内心充满了仇恨与悲愤。
以至于，影响到了他的判断能力，经欧阳德如此一分析，他瞬间就明白了一切，他既然能够操持枫林山庄硕大的家业，自然这点头脑还是有的。
“是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冷静下来的他，声音更加嘶哑了：“现在我终于明白当初他为什么没有杀我了，他是想留着我这半条命，来传递他王者归来的消息。”
欧阳德接着道：“这个人向来自负，这的确是他的做事风格。”
穆元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如果让他碰到自己的儿子，那儿子岂不是没命了？
欧阳德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你就安心在此养伤，贤侄那边，我自然会派人去接应。”
“这个消息没有必要让兄弟们知晓，不过这段时间必须要让他们严加防范。”
穆元点点头，对欧阳德嘱咐道。
“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收拢原来手底下那些弟兄，之前圣铉城遭遇隐龙殿围攻的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他回来了，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
欧阳德知道穆元在担心什么，嘴角有些苦涩，能够让幽冥督查史如此慎重对待者，江湖武林不出一手之数，偏偏这个人就是其中之一。
欧阳德在厢房待的时间并不长，差不多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欧阳明月三名女子就在客院里等了一炷香时间。
她们谁也不知道，欧阳德二人在厢房没具体谈了些什么，只不过欧阳德离开的时候，穆元居然破天荒下了病榻，出门想送。
而且，他脸上居然多出来几分生机，这让林悦舒差点喜极而泣。
即便是左灵儿与欧阳明月二人，也是一脸激动，一个心死之人，纵然左泰医术再高明，也只不过是勉强吊住他的命而已。
之前的穆元，无疑就是这种人，而如今的他，那颗心居然奇迹般死灰复燃，对于他这样的高手而言，只要心活了，他很快就能康复起来。
“义父，您…没事了？”
林悦舒连忙上前扶住他，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
穆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傻孩子，义父没事了，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林悦舒这段时间为他做的一切，他全都看在眼里，心里对其充满了感激。
“不辛苦！”
听到义父开口说话，林悦舒脸上的眼泪越来越多，她知道，义父好起来了，真的好起来了。
这些天来的担惊受怕与委屈，让她一下子扑进穆元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就连一旁的欧阳明月与左灵儿，都被她的情绪感染，在一旁偷偷的抹着眼角。
她们比谁都清楚，林悦舒这段时间以来的心酸，为了穆元的伤势，她时常在一个人的时候偷偷掉眼泪。
而且，这段时间，她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大圈。
“不哭了，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
穆元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不断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