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盘王节“打长鼓”祭盘王
一段《剥皮歌》唱罢,一张完整的羊皮已经剥好,龙兄将羊皮送给祭师,祭师和几个工匠在现场制作长鼓。羊肉则送到煎煮牛肉的灶台边的另一个锅台进行煎煮。羊头则由几位祭师恭恭敬敬地送到王神像前的供桌牛头左边的位置,供桌上的祭品才算全部完成。
“咚……!咚……!咚……!”大长鼓又慢慢地敲响,祭龙坛与獒龙峒的全体鼓队缓步走向中央,在全体《长鼓歌》的伴奏下跳起盘龙族最有名的《长鼓舞》。
长鼓舞出自祭祀盘王的舞蹈,经过几千年的发展与演变,已经繁衍出祭祀以外的很多舞蹈,如;送葬、婚礼、丰收、生子等喜事、白事的长鼓舞,每一类舞蹈的舞步、节奏、曲调和歌词截然不同,盘龙人只听鼓点便知是什么类型的仪式。长鼓是盘龙族情绪宣泄的一种工具,这种宣泄只限于喜事,祭祀与白事则要祭拜鼓神才能动鼓,否则将招致灾祸。
今天的长鼓舞是典型的祭祀舞蹈,舞步主要以“弓背屈膝,前倾后蹲,蹲步前行,慢慢左右上下祭拜”等慢动作为主,舞者与全体峒民同时吟唱对始祖无限思念的《祭盘王》:
哎……!
每年十月一十六,盘龙相聚望天楼;
祖在天国那一边,子孙祭奠天上邮。
长鼓震天敲一声,为祖捎去平安问;
长鼓震天敲两声,为祖捎去好心情;
长鼓震天敲三声,为祖捎去三牲祭;
长鼓震天敲四声,为祖捎去虔诚心。
长鼓敲得震天响,应龙先祖切莫忘;
女魃千年望穿泪,莫让相思愁断肠。
长鼓声声四季响,唯恐雷雨朱雀涨,
应龙虽未天界归,风调雨顺润南方。
《祭盘王》幽婉、悲伤、缓慢,表达盘龙子孙对始祖的思念之情,禀报寻找先祖应龙的结果及南方的气候状况。
约摸一刻钟后。“嘟……嘟……嘟……”号角再次响起来。
“咚咚咚……”大长鼓如雨点般急促地响起来。一群龙兄龙妹吹着芦笙,迈着明快的舞步走入中央,每一位芦笙舞者与长鼓舞者形成一对,闪展腾挪对舞起来,这就是盘龙族有名的《芦笙长鼓舞》。
芦笙是盘龙族几千年形成的一种乐器,融入祭祀形成盘龙族独特的“芦笙长鼓舞”。《芦笙长鼓舞》的节奏与《长鼓舞》的节奏、内容和速度都截然不同,《长鼓舞》主要表达“祭”的含义;而《芦笙长鼓舞》主要表达“禀”的目的。下午始祖在天之灵看到盘龙族生机盎然、生生不息的现状,所以整个场面表现得精神饱满、意气风发、热情爽朗、五谷丰登、生活丰足。除吹芦笙的龙兄龙妹外,现场的所有峒民都合唱《禀盘王》:
哎哟喂!
都庞岭上好气象,丰衣足食酒肉香;
九彩纷飞勾千色,一年四季丰满仓。
春天芸豆绿蒜苗,樱桃火红菜花黄;
母鸡生蛋咕咕叫,肥猪拱槽满圈跑。
夏天桃李瓜果甜,梯田稻穗似金链;
鸭子成群水上飞,懒驴打滚好悠闲。
秋天花生比葡萄,板栗脱壳黄豆壮;
鱼儿欢腾翻金浪,牛儿满山绿草狂。
冬天菜绿萝卜胖,橙黄麦沉柚子香。
肥鹅仰天呱呱叫,羊群坡上满山荡。
《芦笙长鼓舞》古朴大方、刚健有力、激昂粗犷,动作幅度大,节奏明快,具有强烈的律动感,时而蹲、时而转、时而跳、好似猛虎下山,犹如猿猴上树,更像獒龙跳跃。
正当“芦笙长鼓舞”跳到最高潮之时,又冲进一群拿着小锣和小钹的龙兄龙妹,迅速把跳“芦笙长鼓舞”的龙兄龙妹围拢在中间。大长鼓迅速转换鼓点,全体跟着长鼓的鼓点迅速转换舞步,舞步的节奏比“芦笙长鼓舞”更快更激烈;闪、转、腾、挪,快似山猫,灵似欢猴,这就是《跳盘王》:
呜呼!
年次十月秋,龙年庆丰收;
盘龙跳盘王,香火飘万秋。
春天杜鹃叫,燕子喜筑巢;
哥妹双双飞,情歌满山飘。
夏季黄鹂唱,喜鹊报喜叫;
唱得稻穗黄,叫得瓜果香。
秋天白鹇俏,画眉树上跳;
俏话秋收语,筋疲欢歌笑。
冬夜夜鹭鸣,鸳鸯双双飞;
鸣得山寨暖,寒冬热酒醉。
始祖赐福禄,丰收年年有;
不忘始祖恩,满堂嗣不休。
呜呼!
“咚!”大鼓一声重锤,“跳盘王”在热汗中结束。
“当!当!当!”寻龙塔上响起三声钟声。
“嗷呜……”群獒龙再次仰天长鸣。
主祭师高唱:
金秋送爽,丹桂飘香;
颂德丰收,盘龙吉祥;
参天大树,恩在根长;
饮水思源,吾祖盘王。
“咚!咚!咚!”大长鼓缓慢地响起。峒王迈着稳重的步伐,缓缓走到祭龙坛中央,环顾四周,深深向盘王神像恭敬一躬,高声吟唱道:
盘龙四千四百零五年十月,岁次甲辰,届盘王节;桂花飘香,枫叶似阳;盘族宗亲,会聚龙坛,祭祀始祖,追思祖德,教化后人,敢昭告于始祖之灵奠曰:
浩浩乾坤,泱泱华夏,炎黄子孙,遍及天涯,盘族后裔,播撒南国,族立岭南,族盛都庞,族居三万,居同千载,天下无双,谦和宽厚,孝悌恭敬,威仪空前,余荫泽后,追记先德,倍觉怆然,思念吾祖,更感心伤。谨遵祖训,寻找应龙,应龙难觅,据守南方。开山拓荒,亦寻亦育,勤俭继世,人丁繁众。举目展望,铁骑纵横,蒙人称霸,华夏凄凉。盘族继往,不理朝事,更不谋反,江山轮替,皆为华夏,盘族效犬,守护华夏。年年如一,共祭始祖,永祚家邦,缅怀祖德,万世弗忘,大礼告成,伏维尚飨!
第八十二代峒王盘枭龙沐手拜撰!
“嘟……嘟……嘟……”号角三声长鸣,全场吟唱《敬香歌》。
“恭请峒王、族母带领全族向始祖献香!”主祭师高唱。
峒王与族母手捧贡香恭敬步入中央,向盘王神像三鞠躬,然后庄重把贡香插在香炉上。
“恭敬各长老与良人向始祖献香!”主祭师高唱。
十位长老携各自妻子或丈夫向盘王神像三鞠躬,然后庄严把贡香插在香炉上。
“恭敬各师长与良人向始祖献香!”主祭师高唱。
几十位师长携各自妻子或丈夫向盘王神像三鞠躬,然后庄严把贡香插在香炉上。由此类推;师长之后是副师长;卒长;副卒长;官长和仆长等盘职官员;再到以氏族任职的大族长到小族长,再到大石牌长和小石牌长等,最后是普通峒民。每一位峒民必须在当年十月十六当日向始祖献香一次,还好!每年的盘王节除祭龙坛和獒龙峒外均以各大石牌和小石牌为单位进行,否则,单单这敬香仪式都要进行一天有余。就这样,在祭龙坛和獒龙峒的几千人,敬香仪式都要花上近大半个时辰。
全体敬香完毕,主祭师高唱:
始祖在天显神灵,子孙敬拜情义深;
香火袅袅催人泪,纸钱飘飘思念情。
主祭师念完,全峒峒民“呼啦!”一声跪伏在各祭祀点始祖神像前。
主祭师高唱,各点分祭师随和:
一叩始祖寿天齐,春秋永不老。
二叩始祖好心情,快乐尽逍遥。
三叩始祖福星照,天天好运到。
四叩始祖养育情,家和万事兴。
五叩始祖养育恩,人丁好旺盛。
六叩始祖养育情,五谷年年登。
礼毕!起!
叩拜礼完毕,时辰已至午时。
待全体起立后,主祭师又高唱:
十月秋日好,始祖驾鹤到;
午时好时辰,同桌共良宵。
上午宴!
“当!当!当!”寻龙塔上又响起三声钟声。
“嗷呜!嗷呜!嗷呜!”群獒龙再次仰天三声长鸣。
一群龙妹好似一群彩蝶般从四面八方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聚拢到祭龙坛和獒龙峒和各个祭祀点,美妙的《请神歌》如酒香般飘荡在九彩沟:
哎……!
长鼓咚咚似雷鸣,十月来把盘王请。
献上牛头与牛肉,三刀雪耻当年仇。
献上羊头和羊肉,剥皮做鼓捶不休。
献上猪头和猪肉,浑身有力跨九州。
献上飞禽和走兽,不惧寒冬暖三秋。
献上龙虾和肥鱼,虎豹妖魔都敢骑。
献上五谷果鲜菜,身体健康寿千载。
献上香茶与美酒,五湖四海划龙舟。
歌间,龙妹把丰富的熟食首先摆放在早已琳琅满目的供桌上。盘王节第一天恭请始祖母下凡与子嗣共享天伦之乐,首先必须请始祖母先动筷,品酒,再添菜、添酒三次。其次昂首于前排的獒龙,龙妹端着装满丰富吃食的木桶,跪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将木桶送到獒龙跟前,獒龙乖巧地舔舐龙妹的双手和脸颊,于是狼吞虎咽地吃将起来。待獒龙吃完后,盛装的龙妹将两小碗吃食恭敬地放在峒王、长老和族长就坐的桌子底下,峒王及十位长老、族老携着自己的妻子慢慢跪伏在地上,学着獒龙的样子大吃几口。
主祭师高唱:“上宴!”
龙兄龙妹这才麻利将酒菜上桌。待酒宴全部上桌,峒王带领全峒高唱《敬酒歌》:
哎……哟……哎!
一杯米酒斟满满,
恭请祖母来下凡,
始祖始母排排坐,
思念的话比酒多。
呜呼!
二杯米酒斟满满,
恭请祖母来下凡,
始祖功德比天高,
始母恩情如江河。
呜呼!
三杯米酒斟满满,
恭请祖母来下凡,
感谢始祖赐福酒,
人人活过二百九。
呜呼!
“敬酒歌”的三杯酒过后,全体峒民才开始大吃大喝起来。这顿酒宴是全峒除祭龙坛和獒龙峒外,其他峒民均以大石牌和小石牌露天进行。哪怕遇雨天撑起大雨棚都要在室外进行,表示对始祖盘王的敬重和崇敬。
午宴除向始祖敬酒三杯外,一律不再饮酒,下午还有很多活动要进行,晚宴才能放开喝。
“祭盘王”是盘王节最重要的仪式,整个流程需要一天,分为“祭”和“拜”两大部分。到此,“祭盘王”的上半部分“祭”,已经完成。午饭后为“拜”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