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大难不死
曲阳趴在地上足有半盏茶的光景,等他感觉狼嚎犬吠声远去后,这才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抖抖头上的尘土和枯叶,小心地环顾一下四周,猛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朝屁眼沟的深处狂奔而去……
当他刚跑出去十丈远,身后一声大吼:“狗屌的曲结巴!想跑!让你尝尝老子的刀子!”话音未落,曲阳脑后一阵恶风,他本能地往右边一闪,两腿一软摔倒在地上,“当啷!”一声,一把大刀砍在脑壳旁的青石上,火花四溅……
曲阳扭头望去,正是鬼影缠身的肖贱皮,只见他一脸扭曲,好似垂死挣扎的吊死鬼,他又一次举起大刀朝曲阳砍来。曲阳拼命向一旁滚去,“当啷”一声,大刀砍在离他脑袋一尺之远的石头上。曲阳一咕噜爬起来,没命地往回,往屁眼沟的入口处跑去。
肖贱皮握着大刀紧紧追在身后,嘴里不停地像放屁一样,放出一串狠毒、恶臭的脏话:“我屌你娘的狗臭掰!看你今天往哪里跑?老子要把你砍成十八块,把你的头剁下来当球踢,把你的眼珠抠出来当葡萄吃,狗屌的看你跑!看你跑……!”
曲阳又是惊慌又是愤怒,按他的性格怎么忍下这口气。但大病未愈,奔跑都已经耗尽他吃奶的力气了,哪还要还手的力量呢?再说自己身上连一根牙签都没有,怎能抵得住这发疯的家伙。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跑!
曲阳跑出屁眼沟的入口,不敢朝磨刀石方向。他不知道陈大牛等是否还在那里,于是向左一拐,拐下扇形坡下的树林里,树林里锯齿般的荆棘和树枝不停地抽打在曲阳的脸上和身上,衣衫在“嘶啦嘶啦”声中被撕成一条一条的碎片,脸上、皮肤上留下一道一道的血印,地上,盘根错节的树藤和树根像顽童一般,不停伸出“腿”来将曲阳绊倒,曲阳一个跟斗带着咕噜地拼命奔逃,什么叫连滚带爬,此时的曲阳是再形象不过了。可是,尽管自己用尽吃奶的力气,仍然甩不掉鬼影般的肖贱皮,这家伙今天像是喝了癫狗尿了,体力是出奇的好,精神是特别的旺盛。
肖贱皮此次上山唯一的目的就是伺机干掉曲阳,替哥哥报仇。当曲阳在狼犬即将扑到之际,突然趴下,肖贱皮也跟着趴下才躲过狼犬的攻击,就这一个动作,肖贱皮更相信曲阳与“妖人”有勾结,否则怎么知道规避如此凶猛的狼犬。所以,曲阳不动他也不动,看见曲阳站起来,他也偷偷站起来,冷不防在曲阳后头就是一刀,替哥哥报仇的时候到了,接着就发生前面的画面了。
“哎呀!”曲阳大叫一声,双手死死地抓住一根荆藤,一条腿已经滑出悬崖外,山石咕噜噜地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一群野鸟狂鸣惊飞。
曲阳一边把滑落的腿从悬崖收回来,一边回头看,妈呀!肖贱皮狞笑着站在离他不到一丈远的悬崖上,正迈着得意的步伐,手里的大刀不断地拍打在手掌上,发出“当当”的声音,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嘴里不停发出讥讽的笑声:“哈哈哈!曲结巴,你狗屌的跑呀!有本事你给老子跳下去呀!这都是老天爷的安排,你狗屌的害死我兄弟滚下山崖,嘿嘿嘿!没有想你也有今天吧?今天老子用同样的方法给我的兄弟报仇了!”说着,肖贱皮突然仰头大叫:“哥呀!在天之灵莫散呀!老弟给你报仇了……!”说完,举起大刀向曲阳劈来……
“啊!”一声惨叫。曲阳慌忙睁开紧闭的独眼,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肖贱皮直挺挺地趴在地上,脑袋已经压住自己的脚背,背后深深地插着一支箭,鲜血“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老庚!老庚!是我呀!我是包子!”树林钻出一个人,正是曲阳的老庚——包子。
曲阳如梦方醒:“包……包子!我的好老庚呀。”话音未落,一串串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下来,说着,双手拄着发软的双腿,慢慢站起来。包子也热泪盈眶地扔下手中的弓箭,张开双臂朝曲阳缓缓走来。
突然,肖贱皮诈尸般地狂叫:“我屌你娘的狗臭掰!要死一起死……!”一把抱住曲阳的双腿飞速地往悬崖下滚去。
曲阳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得魂飞天外,本能向包子老庚喊道:“老庚……救我……!”顺手死死地抓着刚才的那根荆藤。
“抓住呀……老庚……!”包子也被这情景惊得不知所措,听到曲阳的呼喊这才反应过来,飞奔地扑过去,想抓着曲阳手中的荆藤。
“咔嚓”一声,当包子刚要抓住曲阳的手时,荆藤已经断裂,曲阳和肖贱皮连同那半根荆藤一起跌落深深的悬崖……
曲阳隐隐约约地听到山顶上包子撕心裂肺地呼喊:“老庚……!老庚……!我的好老庚……!”接着就掉进深深的黑暗中……
曲阳含着热泪,时而激动、时而吞吞吐吐地把他的遭遇叙述完毕,然后,把脑袋深深地埋在自己裤裆里,双肩、背脊在剧烈地抽搐着。
吴天成端起茶碗一口喝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嗨……!说来也算曲阳老弟命大呀,他手中的那根荆藤救了他的命。荆藤在半悬崖挂住了树梢,缓解了冲力,把那个该死的肖贱皮从他的双腿中抖落下来,当他再跌落下来时正砸在肖贱皮的身上,只是把左手摔断而已。第二天我进山采药发现了他,把他救了,安置在这个山洞里,算来也有两年多了。”说完,伸手搂住曲阳,像安慰受惊的小孩一般,用手轻轻地拍打他的肩头。
陈祚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仿佛还沉浸在曲阳伤感回忆的梁宇辰。
陈祚荣用脚尖轻轻地点点梁宇辰的脚背说:“嗨!嗨!子锋,在想什么呢?”
梁宇辰好似从梦中惊醒一般,稳了稳心神:“哦!我在想,曲阳这段经历真够坎坷的,好像是在听故事一样!”
陈祚荣又叹息一声,深有感触地说道:“嗨!人生苦短呀!一个人一个命,但七情六欲是相通的,经受这番打击的人难……”他正想说“活”字,但看了看曲阳马上改口:“男人也!”
梁宇辰只好自言自语:“那后来这花山寨是不是就不敢轻易进山了?”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吴天成好似十分解气的样子:“这下可大大地伤了这个天杀的陈大牛的元气,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抓起茶碗狠狠地喝了一口:“后来我为了打听花山寨的情况,终日在寨子周围打探消息。有一天,我躲在山石后听见几个喽啰谈论那次的情况,说那次寨子里死伤近百人。后来还陆陆续续从山上回来一些人,好像被‘妖人’做了妖法,不是癫就是傻,不是口歪就是鼻斜,最后都相继死掉。从那以后,陈大牛对进山非常谨慎,偶尔也派几个有经验的喽啰进山,说来这两年山上也算平安。不过,近段时间,不知道什么原因?陈大牛又开始活动频繁起来。”
陈祚荣用大拇指捋捋自己的八字胡,皱了皱眉问道:“这可能是迫于大环境的压力吧!”
“那样环境嘛?你这家伙讲话总是讲一半留一半的。”吴天成甚是着急地问。
陈祚荣一副卖关子的表情笑了笑:“哦!我也是猜想而已,目前还得不到准确的证实,不过我想这也八九不离十了,到时候你就清楚的。”
梁宇辰凑到曲阳的跟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地说道:“哎!我说曲大哥,你就不要太过于伤感了,人死不能复生,再说你还有一个干女儿在山里呢,也许还有见面的机会的。”
曲阳从裤裆里抬起干瘦的脸膛,眨巴着哭红的眼睛,抽搐的嘴唇好像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只是感激地点点头。
陈祚荣端起茶碗送到嘴边,突然停住问道:“哎!老曲,这两年中你就没有想过自己进山找干女儿吗?”
曲阳狠狠地吸了两下鼻子,黑乎乎的手在鼻子下擦了擦:“哪……哪样不想呀,做梦都……都想呀!起……起初,我担心山……山里的人对我产生怀疑,认为我……我是和那个陈大牛穿一条裤子的,那就麻……麻烦了。不过,还……还是恩公大哥胆……胆子大,带……带着我进山过几……几次……”
吴天成接过话题:“是呀!不晓得能知搞的,我常年在山里,从来没有迷过路,但是一进到屁眼沟就变得迷迷糊糊不分东南西北,好几次几乎都回不来了。”他端起茶碗狠狠喝了一口,长长地叹息一声:“嗨!常常听老人们说,山里的‘妖人’会妖术,看来一点不假,好端端的人,一旦靠近都庞岭就……就像喝醉酒一样。看来他们是有‘天眼’,你的一言一行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叫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如果没有‘妖人’带路,你就根本别想进山。”
梁宇辰看了看陈祚荣:“大哥,现在什么时辰了?”
陈祚荣环顾了黑漆漆的山洞:“估计……已过子时了吧。”
梁宇辰笑了笑对大家说:“今晚先聊到这里吧,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先休息吧,明天二位老哥还要带我们到周围转一转。”
大家点点头,各自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