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if线
他看不懂眼前的女人正如他从来就没有理解怎么有人会对妖怪施以援手，不管是否威胁过她的生命。
但直到看到巴卫，他才懂，这个女人是真的不在意自己身边的到底是妖怪还是人。
因为在这两者之间她谁都不在乎。
在她身边这么久的家伙不会一点感觉也没有。
可他没有离开，巴卫听了她的话说她谁都不选，那可不可以让他呆在她身边。
倒是端得一副风轻云淡的样。
如果忽略他手心捏紧的扇子，那还有些说服力。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安静地收拾着自己明天要穿的衣服和一些金玲或扇子之类的器具。
似乎只要不打扰到她，他们想干嘛都行。
“呦，兄弟，没想到你居然在人类的小山村呆了这么久，你打算什么和我一起走。”恶罗王撩起巴卫的银发，笑得一脸邪气。
他的好兄弟没有像之前一样马上应允他，他缓缓抽回了自己的发丝，很平淡地说。
“不了，先不去了。”
“为什么？”恶罗王就没想过他会拒绝，他稍微思索了，“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觉得我们以前玩的东西都太无聊了，我们这次换一个花样。”
“比如，屠了这个村怎么样？”他挥舞着自己黑色尖锐的指甲一脸兴奋，仿佛下一秒就可以看到山脚的人在火海中惊恐而有趣的神情。
恶罗王原本还算看得出俊美的面容都扭曲了几分。
“这个村子你不许动。”
幽幽狐火，直逼他的脸。
恶罗王看了看自己被烧毁的红色发尾，满不在乎地“啧”了一声。
“好了好了，不动就不动。”
听了这句话巴卫才将狐火收回。
“你怎么一副打算金盆洗手的样子，不会真的像我最近听说的那样爱上了什么人类女人吧。”恶罗王挑眉。
“没有。”巴卫“刷”地打开扇子盖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只留了眼睛给恶罗王，“你到底还有没有其它的事，没什么事我要走了。”
恶罗王的手抵住自己的嘴，上下打量着巴卫，那双紫色的眼依旧平静，他突然大笑出声。
“兄弟我相信你，你绝对不会背弃我们之间的情义的。”他大力地拍打着巴卫的肩。
等巴卫走后。
恶罗王跟了上去。
妖怪的生涯太过漫长而显得无趣，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和他志气相投的同伴，要是缺了他，恶罗王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可以陪他一起玩乐。
第二天的神乐舞照着往年常规进行着，巫女穿着白衣绯袴，外披了一件鸟纹样的千早，手执神乐铃，头戴花簪子。
今天的天气不错，日光灼灼，她头顶上的金光和手中的亮光相呼应，铃声清脆，跟随着她的舞步一步一响。
站在阳光底下倒真像个下凡来的仙女，凌然的美丽中带着几分高洁的神性。
巴卫伸出自己的手，骨节分明，底下的人在祈祷着来年的丰收，可只有他在想着让侍奉神明的巫女在他的掌心中起舞。
可他现在什么也没做，藏在树梢的阴影中，注视着在日光底下的人，慢慢地把手收拢。
犬大将想试着理解那个人内心深处的想法，他选择了一个最直接简便的方法，当着她的面问出自己的疑惑。
“为什么不跟你们其中一个走，却也不赶你们走？”
你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毫不留情地表现出自己对他的嘲笑。
当然是因为你们还有点用啊。
想起那个女人施加在你身体上的诅咒，你就恨得牙痒痒。
不过你很好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只是让犬大将不要暴露自己跟在你的身后，你来带他见证答案。
晴子最近终于顺利生产，谢天谢地亏得你对她身体的精心调养，生产过程中没出什么大毛病。
逗了一会晴子的小孩，小孩粉嘟嘟的小嘴打了个哈欠。
晴子看到了轻笑了一下，把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柔声地哄他睡觉。
“多亏了巫女大人对我的照顾，等到我身体好些了一定带他来好好拜访您。”晴子说。
告别晴子后，你和犬大将回到神社。
“答案？”犬大将不懂。
“这就是。”眼前的女人还是在专心在做自己的事，继续晾晒着他在路边都不会多分一眼的野草，“不管是谁，我和谁在一起最后的走向不过也是像晴子的生活那样，晴子的生活很好因为这是她所满意的，这是她的选择。”
“婚姻让她感到安稳，孩子的存在让她收获幸福。而对我来说，我只想陪着老人一起守着这间不大的神社，平静地度过自己的一生。那些东西不仅对我没用，反而还会阻碍我过上期望的生活。”
“至于为什么不让你们走，来去是你们的自由，我没有资格替你们做出决定。”
你抬头看了看坐在树梢上的狐狸。
听了你的话，犬大将沉默了很久，然后抬头看你，他说他知道了。
你以为听了你的话可能他们多少会知难而退。
可没有。
他们是妖怪，有太多的时间来与你慢慢消磨。
晴子在家好好休养了一阵子，家里人对她还算关心，孩子开始在牙牙学语、满地乱爬。
总归一切还让她算舒心，她想起那个总是帮助她的巫女大人。
巫女大人是热心的，大家有什么事找她时，她一般都不会拒绝，但更多的时候，她总是安静地站在一旁。明明有着光辉的容貌，明明和她的距离不远，可晴子就是觉得，这样真切陪在自己身边的巫女大人和传说中的那些神女没什么两样。
冷漠的、疏离的、让人无法触及的。
不对不对，晴子摇头赶紧把自己脑海中的那些想法打消掉。
看着眼前正耐心地为自己孩子系上平安符的巫女，晴子越发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对了，巫女大人对动物了解多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
“上次我上集市，把只狐狸认作了只狗，后来还是别人提醒我的，别提有多丢人了。”
巫女大人轻笑出声：“其实狐狸和狗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比如说，狐狸长得就要妩媚一些，它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不自觉地被吸引视线。狗的话，就要呆一些了，头脑转得没它快，但捕猎能力不错。”
巫女整理着手中的平安符，将它们一个个放回原处，“还有啊，它们抱起的感觉也不一样。狐狸的尾巴要蓬松一些，体型要纤瘦些，狗狗的话尾巴要紧凑一些，一般来说体型要大些。”
晴子听得很认真，赞叹巫女大人真是见多识广。
巫女大人往她旁边的空白处看了好几眼，转过头对她说着天色不晚了，她该回去了。
巫女大人送她到了门口，刚走出几步她还想说什么扭头一看神社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浓雾。
晴子感觉自己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带着孩子回到家中。
她依稀能够记起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白衣红裙的巫女被笼罩在无边的白雾中，像是要把她整个吞没其中。
精致典雅的神社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多了几分诡谲。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