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未来
云骁昨晚很晚才睡着。隋辰辰看着沙发上熟睡的男朋友，轻轻给他掖上被子。他关好门，下了楼。
时间接近营业时间，隋辰辰简单泡了杯咖啡，就着咖啡吃饼干当早饭。
他垂着视线，像在思考什么。
下午他要去零点送一趟货，今晚还得回一趟家，妈妈说有事找他。
他有点担心，他不在的时候云骁那个神经病父亲会来骚扰他的男朋友。但把人带在身边，不就确定云骁躲在北极星了吗？
他甚至想把云骁藏在二楼，不让他下来咖啡馆。
于是——
云骁醒来的时候，看到二楼网咖的自助点餐机被贴上了写得贼丑的告示。
维修中，有事找网管。
“我们这儿什么时候有网管了？”云骁不理解。
隋辰辰搬了张椅子过来，放在某个角落里，按着云骁在椅子上坐下。
“这几天你就重操旧业吧，”隋辰辰冲他笑得纯真，“楼下我来看，万一他又来找你呢。”
“他们点了餐我不也得下去通知你吗？”云骁疑惑。
“傻鱼，你知道的，有种东西叫手机。”隋辰辰说。
“操，真是，这几天事儿太多，人都傻了。”云骁失笑。
安顿好一切，隋辰辰还没来得及开业，突然接到了自家母亲的来电。
女人在电话里哭得很伤心，不停哽咽，话都说不清。
云骁看着隋辰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几分钟后，电话被挂断。隋辰辰沉着脸：“小漆家里出事了。”
“……嗯？”云骁愣了愣。
“他父母昨晚的飞机回国，坠机，人……没了，”隋辰辰的呼吸也变得沉重，“我这几天会忙，北极星这一周应该不会营业，你好好在这里躲着，总之别被那个变态找到。”
云骁没说话。
“虽然很对不起男朋友，但是这几天我估计要陪一下发小。这事儿是给你知道了，不过如果小漆不说，别在他面前提起。他和叔叔阿姨的关系说好也不是很好，却也不到决裂的地步，我拿不准他对这件事的心态，”隋辰辰握紧拳头，“我妈等会儿来接我，你照顾好自己。”
“没关系，”云骁对漆晰的父母还有些印象，发生这么大的悲剧，他也很担心漆晰，“你好好陪他，我一个人可以的。”
“有事给我打电话。”隋辰辰离开前抱着云骁亲了亲。
他上了自家的车，看向店内站着的少年时还是放心不下。
车子里的气氛低迷。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在往飞机场的方向飞驰。隋辰辰靠着车窗，低头打字。
酷盖：想你
cloud-y：这么快？才三分钟没见
酷盖：照顾好自己，别乱跑，今晚就回去找你
cloud-y：好
云骁等到晚上十点左右，隋辰辰才推开玻璃门钻进店里。他听见开门声，从楼梯口探出头。
隋辰辰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丧礼在一周后，后事我爸妈会带着小漆处理，还有……他现在真成我弟弟了，法律意义上的。”隋辰辰卷着云骁的手指，给他讲今天的事：“我交代陵离在学校多看着漆晰了，我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他这样，魂不守舍的。他没有哭，就一直坐在旁边发呆，表情很冷。”
云骁静静地听他说。
说他和漆晰一起长大的经历，说他们小时候的故事，说他有多重视这个朋友。
隋辰辰和漆晰父母的关系一般，总的来说，他还是担心这个打击对漆晰来说太大。
“不过他一直很坚强。嘴上说着担心，我其实还是相信他的，”隋辰辰垂着视线，“我现在比较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云骁第一次看隋辰辰低落的样子，特别像受了委屈的小狗，“我不是好好地等你回来了吗？”
“别装，我看得出来，你现在心情也不好，”隋辰辰瞥他一眼，“因为高考的事儿？”
“这你都能看出来啊，”云骁叹气，“算是吧，突然就不知道以后能做什么了。虽然高考前也不知道，但总有个目标，要上大学，现在是完全不知道了。而且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纠缠。”
“今天倒是没看到他。”
“嗯，估计是觉得我还会去高考，又去学校堵我了吧。”
“刚刚应该让你跟着的，把你带回家藏起来。”隋辰辰说。
“金屋藏娇？”云骁调笑。
“嗯，藏我的小娇妻。”隋辰辰看他。
“滚，你才是小娇妻。”云骁反驳。
两人依偎在对方身边，小声聊着天。云骁今天在北极星打了一下午游戏，心里的郁闷倒是发泄了不少。
聊到未来，云骁依旧表现出明显的迷茫和担忧。一个高中学历的人，未来要找份好工作会非常不容易。他倒不想再过以前那种得过且过的生活了，他想和隋辰辰一起，好好活着，一起为将来打算。
“辰辰，”云骁看了几眼信息，班级群里大家都在为高考结束了欢呼庆祝，他心里堵得慌，“我的未来是不是要完蛋了？”
“瞎说什么，我答应过的，跟我走我养你啊。”隋辰辰摸摸他的手。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一辈子都要你养。”云骁丧气道。
隋辰辰没说话。
良久，他伸手抱了抱云骁：“会好的，以后会好的。你身处黑暗太久，命运总会让你见到光，要不也太不公平了。”
云骁笑了笑。
他从来不相信命运。
不过既然酷盖这么说了，那他勉强信一下吧。
隋辰辰忙了一天，这场夜聊没持续多久他就累得睡着了。云骁轻手轻脚离开房间，再次打开电脑戴上耳机。
还是想打游戏。
他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一闲下来他就容易去想那些烦人的事。
还是那句话，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意料之外，凌晨一点的星之征途，他看到漆晰的游戏头像亮着。
云骁顺手发过去组队邀请。
漆晰很快加入队伍，开了麦：“开吧。”
“陵离不在？”云骁好奇。发生了这种事，陵离肯定会在漆晰身边陪着，怎么可能让他大半夜的在星际战场孤军奋战。
“睡了，睡不着。”漆晰说。
云骁哦了一声。他点击进入匹配队列，等待之时两人都沉默着。
“你……”
“你没事吧？”
两人同时开口。
“没事。”漆晰回答。
“早上他和他妈妈聊电话的时候我在。”云骁解释。虽然隋辰辰让他别主动提，但他还是担心漆晰的状态。他这个朋友平时就不爱说话，典型的有事自己扛，云骁觉得他有必要关心一下：“我听说了你家的事。作为交换，我是不是应该让你知道我家的情况？”
“随便。”漆晰说。他知道云骁这两天的高考没去，主要是学校里疯传的流言。
说高三年级前三的学霸高考罢考，具体原因不明。
他也找隋辰辰证实过，是真的，不过因为涉及云骁的家事，隋辰辰也没和他透露太多。
“简单来说，我父母是迫于家庭压力在一起的。我爸是个骗婚gay。所以我承认，最开始知道你和陵离……的时候，我是有点无法接受的。不过别担心，我现在已经看开了。我十二岁那年，爷爷奶奶过世。没了家庭压力，我爸火速和我妈离婚，把我扔给她。作为她被欺骗感情的证明，我妈当然也不喜欢我。所以我就这样被扔下啦，从初中起就自己过日子了。”云骁维持着轻松的语气，不想把氛围搞得过于压抑。
“最近是我爸，他突然找到我，开始纠缠不休，想让我跟他回去过日子。高考那天我被他堵了，没去成。今天怕再被堵，干脆就不去了。反正已经缺席一天，只去一天也考不过什么好大学的分数线了。”云骁说着，在游戏内选定吟游诗人。
白衣青年拨动琴弦，对屏幕前的他笑了笑。
“哦。”漆晰回答。
云骁这种极品父母确实倒不如死了，漆晰心想。
他锁了他的本命角色幽灵。幽灵和吟游诗人其实撞职业了，都是法师。不过幽灵因为特殊的技能机制，可以打野也可以打辅助，漆晰倒是无所谓。
他换了个打野的指挥官特技。
今天不想辅助，想乱杀。
指挥官是星途和星守里玩家的称呼，指挥官特技就是指玩家在对局开始前选定的一个额外技能。
看来大家心情都不怎么样，几局游戏下来，漆晰和云骁双人联动非常暴躁，见人就杀。当然这不是隋辰辰那个段位，偶尔几局打不过很正常。段位上上下下的，一晚上也没上去多少分。
漆晰明天得上学，提前准备下线。
“云哥，”他下线前叫了云骁一声，“隋辰辰他挺好的。”
“我知道。”云骁笑着回答。
“刚得知你经济困难时，他说，想做定点扶贫，对象是你，”漆晰轻笑，“我说，什么计划，包养？他问我你怎么知道。”
云骁跟着笑了起来。
“那时候他就喜欢你了。”漆晰说。
“他很特别，虽然平时傻是傻了点，其实他比我们三个还成熟。”云骁说。
“嗯。”漆晰赞成。
“一切都会变好的。”云骁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