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童年
两人午餐吃的牛肉面，味道很棒，不愧是云骁倾情推荐。
他们从进店到云骁付钱离开，仅仅花了半个小时。
这天还长。
“你有没有想逛哪？”云骁问。
隋辰辰摇头：“很多地方都逛过了，我初中就在这附近读的。”
云骁盯着他。
隋辰辰疑惑。
“真是难为你了小少爷，为了翘课打游戏还得跑到零点那么远，打车没被抓过吗？”云骁摇头叹气。
“你是不是没有听过一种东西叫共享单车。”隋辰辰翻白眼。
“难为漆晰一个那么不爱动的人还要陪你骑车骑那么远。”
“滚。”隋辰辰揉了一把云骁的头发。
云骁嘿嘿笑着挡开他的手。
最后他们找了家奶茶店坐下聊天。
云骁点了店里优惠活动的买一送一珍珠奶茶，和隋辰辰挑了个双人座坐下。座位在插座旁，特意选的。
云骁给电脑充上电，开机。
隋辰辰坐在他对面玩手机。漆晰给他发了一些没营养的虚伪狗粮，在他问出“那你可以快点告白吗？”后又消失了。
笔记本电脑好些年没用了，开机的时候等了很久，好在还能打开。
电脑根本没设密码，反正也不会有除了云骁以外的人去动它。
桌面很简洁，除了电脑必备的软件以外只有两个文件夹，和星途的游戏驱动器。
这台笔电里的星途好几年没打开了，还是几年前的版本。云骁打开驱动器，游戏账号已经因为用户太久不活跃退出登录，登录界面显示的甚至是“星途账号”，而不是近年为星守推出做准备改的“星时代账号”。
星时代是这个ip的正式名字。
无论是流行了七八年的星之征途还是最近推出就很火的星之守候，亦或者是即将推出的开放世界rpg星之旅程，都属于星时代这个ip。
“辰辰，过来。”云骁唤了声专心和漆晰隔着网线扯皮的隋辰辰。
隋辰辰拖着椅子坐到云骁身边：“干嘛？”
“给你看一些很有年代感的东西。”云骁说着，向他展示那个星之征途账号的登录界面。
“好久不见。”隋辰辰看着界面，愣愣地说。
这是他们星途老玩家回不去的时代。
隋辰辰迅速掏手机拍了张照，发朋友圈。
隋辰[/酷]：有生之年我居然还能见到这个界面[图片]
“看照片吗？”云骁问。
“看。”隋辰辰毫不犹豫。
隋辰辰其实挺好奇云骁小时候是什么样的，不过他不说隋辰辰也不太方便问，特别是在知道他的家庭状况后。现在云骁主动邀请，他哪有不看的道理。
云骁喝了口奶茶，关掉没连上网没法更新的游戏驱动器，打开标了相册的文件夹。
相册文件夹里又分了好几个文件夹，以不同年份命名。
云骁点开年份最久远的那个。
那年的云骁只有十岁。
还是个奶团子。
里面只有一张全家福。
两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并肩坐在一起，前方站着年幼的男孩，身后是年轻的父母。
隋辰辰盯着照片看了很久。
年轻男子脸上的笑可以说是非常敷衍，女子的笑也有些牵强。
甚至小男孩的笑都隐约有了现在的样子。
——皮笑肉不笑的伪装性笑容。
真正开心笑着的只有两个老人。
隋辰辰和性格冷淡表情少的发小漆晰生活了这么久，对表情的观察已经有很深的造诣，看清谁是真笑谁是假笑一点也不难。
他不自觉抓过云骁垂在桌子下的手捏了捏。
可以看出来，这时候云骁的家庭关系已经不太好了。
再下一年，照片多了起来。云骁的父母不再出境，都是些他和爷爷奶奶的照片。
这些照片里的云骁倒是笑得很开心，像个真正的孩子。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爷爷奶奶。
隋辰辰稍稍偏头去看现在的云骁。
奶团子长大了，五官变得更加立体硬朗，此刻嘴角也是微微勾着。他垂着视线，神情像是在回忆当初快乐的时光。
看完云骁十一岁那年的照片也没有费很长时间，但云骁迟迟不点开下一个文件夹。
他想，如果可以，他想永远留在刚才那些照片的时光里。
云骁眨了眨突然有些湿的眼睛。
隋辰辰一言不发地捏着他的手。
云骁缓缓移动鼠标，点开十二岁的文件夹。
生活是从那年春天开始变得不一样的。
他的爷爷过世了。
上了年纪，自然死亡，走得很安详。
爷爷出殡那天，奶奶抱着云骁哭得很伤心。
照片不知道是谁拍的，好像是哪个叔叔。
半大少年眼神黯淡无光，眉头微皱，像悲伤却哭不出来。他抱着年迈的奶奶，哽咽着在她耳边轻声安慰。
爷爷走后不久奶奶就生了重病。
夏天的时候，她也走了。
去找云骁的爷爷重逢了，留下云骁一个人。
“奶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大部分的遗产都留给你，你要乖乖的，好好活下去。”
这是奶奶临走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在云骁考小升初考试的那段时间，他的父母处理完奶奶的遗产，正式办理离婚手续。
他拿到小升初考试成绩的那天，妈妈抛下了他。
他知道卡里那些钱不是妈妈给的。
那些都是奶奶给他留的遗产。
他的心，已经随着奶奶一起，被葬在那个枝丫疯长的夏天。
“不满足。”隋辰辰说。
云骁不动声色地抹了把眼泪，看向他。
“居然没有你的丑照。”隋辰辰控诉。
云骁愣了两秒，哭笑不得。
隋辰辰给他塞纸巾。
“还有一个文件夹，我小时候写的日记，就……算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云骁说。
隋辰辰点头，不强求。
毕竟是别人的隐私。
春节是思念家人的好时节。
云骁关掉了电脑，捧着奶茶边喝边发呆。
“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隋辰辰问。
云骁跟他分享了自己的童年，如果云骁感兴趣，他也可以跟云骁讲讲自己小时候的事。
“好啊。”云骁洗耳恭听。
“就像之前我和你说的，我爸妈工作忙，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他们是白手起家，大学毕业后和当时的好朋友，也就是小漆的父母，一起创业，我和小漆上小学那会儿家里公司上市，生活从小康之家变得富裕起来。”
“小学之前他们忙，平时都是保姆去幼儿园接我和小漆回家，也是她在照顾我们。公司上市之后他们就更忙了，小学那会儿几乎见不到他们人。”
“初中的时候，我们搬到了现在住的地方。啊，在那之前我们也是住的像你家那种小公寓。那时候他们觉得我们长大了会照顾自己了，便也不再请保姆。”
“其实我从小到大，很少有父母的陪伴。所以我会说小漆是弟弟……我确实把他当家人看了，我相信他也是，不过这个人都不肯叫我哥哥。”
“可是我的父母虽然不陪我，却也不会限制我做喜欢的事，只要不犯法他们一律支持，挺宠我的。”
“所以我不知道，他们好像很爱我，又好像没那么爱我。”
“都抽不出时间陪我长大。”
隋辰辰说话的时候捏着奶茶吸管，一下一下地戳着杯底的珍珠，像在泄愤。
云骁看了一眼，总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委屈。
不过他总算知道，隋辰辰为什么总耐不住寂寞了。
他的成长是缺少陪伴的。
他不喜欢自己一个人。
“你哪有资格说我，你也是小可怜。”云骁说。
“对比起来还是你比较惨。”隋辰辰反驳。
“是啊，我真惨啊。”云骁附和。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我养你啊。”隋辰辰在桌子底下伸脚勾了勾云骁的脚踝，对他露出一个坏笑。
“我还以为我现在已经算是被你养着了呢，北极星老板？”云骁也冲他笑，“你不给我发工资我都活不下去。”
隋辰辰：“……”
看来暗示无效。
他不知道云骁是装作不懂还是真的不懂，反正云骁是真的欠。
两个幼稚鬼的脚在餐桌下互相勾来勾去，跟打起来了似的。
最后还是云骁先玩累了。
“阿姨说大概几点能扫完？”云骁戳戳隋辰辰的奶茶杯子。
“快了吧，我们吃好晚饭就过去看看。”隋辰辰吸一口，奶茶里的冰已经化了，不再好喝。他吃了几颗珍珠，把剩下的半杯奶茶推到一边，不喝了。
“晚饭你想吃什么？”云骁问。
“无所谓，”隋辰辰说，看着云骁好像也没什么主意的样子，再次开口，“家常菜什么的，你可以吗？”
云骁咬着吸管点头。
晚上七点钟左右，他们吃饱喝足，外带了一盒饭回到云骁的家。
或许不能称作家，只能说是房子。
清洁阿姨已经把房子打扫得焕然一新，不愧是专业人士。
隋辰辰把给她买的晚饭递给她。
“怎么那么客气！快进来看看，先别碰阿姨，阿姨身上脏。”她招呼两人进去。
“阿姨，钱打给你啦，查收一下。”隋辰辰低头汇款。
清洁阿姨掏出手机看到汇款提醒，点头：“谢谢谢谢。”
“阿姨你先吃饭吧。”云骁对她微微一笑。
“没事，阿姨回去吃，女娃在等我回家呢。”清洁阿姨摆摆手，告别了他们。
“怎么样，没有灰尘是不是好看多了。”云骁用手肘碰了碰隋辰辰。
“嗯，没你好看。”隋辰辰说。
云骁笑了起来。
两人没逗留太久，云骁锁上房子，和隋辰辰一起回北极星。
路上顺便再去中介所一趟，把从清洁阿姨手中收回来的备用钥匙交过去。
云骁已经几天都和隋辰辰待在一起闲逛了，在看到北极星房间里的学习资料前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即将高考的高三学生。
他看着学习资料，叹气：“……唉。”
隋辰辰跟着他叹气：“唉。”
“干嘛学我，又不是你要考试。”云骁揉揉他的头发。
“我看到复习资料就觉得脑壳疼。”隋辰辰说。
云骁又揉了几下狗毛：“那我给你揉揉。”
隋辰辰：“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