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鸢星
云骁点进了隋辰辰发来的那个链接，链接把他带到一个叫白日梦的创作平台里的一个话题。
鸢星。
什么玩意儿？
云骁随便看了几眼，像是一群人在嗑一个网络歌手和一个画手的cp，原因是这两人合作和互动都太频繁了。
这和陵晰又有什么关系？
云骁十分不解。他对隋辰辰发出真诚的困惑。
酷盖：[娇羞jpg]
酷盖：星海是小漆，离鸢是陵离啊
酷盖：他们很早就勾搭上了
酷盖：每日一问：鸢星今天结婚了没？
cloud-y：……
合着早在学校同学开始嗑这两人前广大网友就开始嗑了？
午休结束，老师们重新开始上课。云骁收起手机，暂时中断和隋辰辰的聊天。然而下午的课他完全无法集中精神。他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思绪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他不介意两个男生闹着玩，或者被别人凑对。
但是他似乎不太能接受两个男生真的在一起。
不是歧视，也不是恐惧，只是让他想起一些不太好的过去。
晚上陵离和漆晰去北极星的时候就被隋辰辰一顿调侃。吃晚饭的时候隋辰辰一直在作死，吃的都堵不住他的嘴。漆晰从开始只是开口怼他，到后来都抬脚踹人了。
云骁憋笑憋得很辛苦。
后来店里来了客人，隋辰辰被迫招待客人去。云骁和另外两个人聊起了学校的元旦晚会。他不需要上台，但也不想参加晚会。
有这时间不如把最后几单代练单子打完，还能赚钱。他虽然说不想接单了，但最后还是被一群老客户软磨硬泡着接下几个赛季初冲分的单子。
云骁看着对面的两个男孩子聊天，逐渐笑不出来。他突然感觉对面两位好像确实有那么点不对劲。他们相处时的氛围很奇怪，像极了……像极了小情侣？
他不自在地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又恢复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能以偏概全。
那个人是那么恶劣的，可这个圈子里的人不完全是这个样子。就算漆晰和陵离真的是一对，那他们也是还没经过社会洗礼的少年，还处于人最纯粹的年纪。
云骁没有跟着陵离和漆晰回学校，而是留下来陪隋辰辰过夜。
“云哥你明天晚上真的过来吧？”躺到床上准备睡觉前，隋辰辰又坐起来，兴奋地跟云骁反复确认。
“嗯，看人唱歌跳舞没什么意思。”云骁还有点心不在焉。
“那你来陪我打游戏吗？”隋辰辰问。
云骁坐在沙发上，下巴搭着椅背，在盯着隋辰辰看。他丝毫不怀疑，如果隋辰辰真的是条狗，那尾巴肯定摇得能起飞上天了。
他点了点头。
“嗷！”隋辰辰兴奋地欢呼：“那云哥你代练的时候顺便带我上个分吗？”
“好好好，”云骁冲他笑，“哎，陵离和小漆……”
“啊，他俩啊，”隋辰辰往后倒在床上，幽幽开口，“反正小漆是有那心思的，陵离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他对小漆那个样子，估计有戏……妈的鸢星怎么还不结婚。”
云骁：“……哦。”
隋辰辰完全就是嗑cp上头了的样子，云骁觉得自己和他没法谈。
就在云骁准备自己琢磨这事儿的时候，隋辰辰说话了。
“云哥，你怎么看？我是说……同性恋。”
云骁没有立即回答。
“云哥？怎么不说话？睡着了吗？”隋辰辰许久没等到回应，再次开口。
“我给你说个睡前故事吧。”云骁说。
隋辰辰没有回答，静候他的故事。
“我爸和我妈，是家里安排相亲认识的。他们结婚后生下了我，但很多时候，他们都不怎么在意我。后来我爷爷奶奶去世，我才知道，我爸在外面有男人。”云骁缓缓道来。他的语气很轻，无所谓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啊？”隋辰辰愣住。
“我爸妈离婚了。然后……没人要我。再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了。”云骁笑了笑。
隋辰辰那边没有说话。云骁听见他翻身的声音，但他没想到几秒后隋辰辰会走到沙发边上，二话不说就把他抱住了。
“小可怜，抱抱。”隋辰辰抱着他，一下一下搓着他的背安慰。
云骁有些哭笑不得。这些往事他早就不在意了，只是父亲早已给他留下对同性恋的反面印象。
“我不歧视，你看我平时和你闹着玩都没介意，就……还有点无法接受身边的人真的是……那什么。”云骁感受到隋辰辰明显僵了一下。他拍拍隋辰辰，让他起来。
隋辰辰松手，退到一边。他在地上坐下，盯着云骁的脸看。
“看什么？”云骁对上他的目光。
“你没哭吧？真没事么？没事我睡觉去了。”
“操，”云骁气笑了，“没有，滚去睡觉吧你。”
隋辰辰煞有其事地点头，默默转身回到床上躺好。
这下今晚睡不着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了。
隋辰辰躲在被子里，给漆晰发消息。
仰天长啸着问他怎么办。
隋辰[/酷]：云骁说不歧视同性恋，但有点无法接受
少女粉：……
少女粉：关我屁事
隋辰[/酷]：我知道你不care
隋辰[/酷]：但是关我的事啊！！！
少女粉：？
隋辰[/酷]：我觉得，我喜欢他
少女粉：……
漆晰给他发了一个祝你好运的表情包就没再回消息。
隋辰辰郁闷地发着呆，觉得人生太难了。
12月的最后一天虽然有晚会，不过既然说了是晚会，那白天还是要上课的。
云骁一晚上没睡好，趴在桌上课也没怎么听进去。
“阿云你还好吗？”课间，程锋戳了戳他，“你不是辞职了吗？昨晚又去哪里浪了？”
“没去哪，就在北极星。”云骁打了个哈欠。
“说吧，你到底和那个红毛帅哥什么关系！”许若瑶撑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他。
“朋友关系，收起你那龌龊的眼神。”云骁冲笑得意味深长的许若瑶翻白眼。
“好嘛，朋友就朋友，凶我干嘛。怎么样今晚你来看表演么？”许若瑶啧了一声，转开话题。
“不去，约了人。”云骁说。
“哦~我好像又明白了。”许若瑶微笑。
“……”云骁叹气，“有程锋陪你还不够吗？我可不想坐在你们中间闪闪发光。”
“什……什么啊。”程锋不好意思起来。
“怎么会是中间呢，太没自觉了，应该是旁边。”许若瑶教训他。
“随便你们，反正我不去。”云骁耸耸肩。
于是那天晚上，原本学校规定全校都要出席（但还是很多人没去）的元旦晚会盛大地进行了。云骁当然也没去，他去北极星赴约了。
“喝吗？”隋辰辰给云骁递过去一杯饮料，“薄荷柠檬茶，刚调的。”
“谢谢。”云骁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薄荷的清凉和柠檬的酸混合得正好，隋辰辰应该是加了蜂蜜，花茶还有些甜。云骁喝着茶，看隋辰辰核算今天的账单。
男孩子低着头，专心在平板上划拉着，不时调出计算机嗒嗒嗒地点。
云骁本来还想问他大冬天的，还是晚上，怎么喝薄荷茶这么凉的东西，然而看到他认真的样子又觉得算了。
还挺好看。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红毛颜色也淡了，从刚认识时那一头鲜艳耀眼的红，掉成了淡淡的粉红色。云骁心想，以后是不是不能叫红毛了，应该叫粉毛。
把东西处理完后，隋辰辰锁上咖啡馆大门，回头看云骁的时候完全掩饰不住眼里的兴奋。
云骁对他笑了笑。
“走走走，打游戏去！”隋辰辰关了一楼的灯，半推着云骁上楼。
隋辰辰开了两台机子，登录游戏账号，等着云骁的游戏邀请。云骁用着他客户的号，每个打到一定段位就换个号，继续玩。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了十二点。
“云哥，新年快乐。”隋辰辰伸手拨开云骁一边的耳机，在他耳边说。
“新年快乐辰辰，”云骁回答，“不过你能不能别乱拨我耳机。”
隋辰辰笑了声，帮云骁把耳机重新戴好，又摸了摸他的头发：“头发挺软。”
“啧。”云骁无奈地皱了下眉，眼神里满是宠溺。
隋辰辰笑着退开，坐回电竞椅里等云骁开下一局游戏。等他们再次从游戏世界里回过神时，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云骁一晚上带他上了三个小段位，打游戏打得他都有点犯困了。
“云哥你饿了吗？我去拿点吃的，你想吃什么？”隋辰辰伸着懒腰从电竞椅上起来，转头问云骁。
“随便什么蛋糕就好。”云骁拿着手机在刷朋友圈，头也不抬地回答。
隋辰辰离开前云骁又疑惑地叫了一声。隋辰辰停下脚步，回头看云骁。
“怎么了？”
“陵离的漂亮同桌……是漆晰吗？”云骁问。
隋辰辰凑前去，看清了云骁的手机屏幕。那是陵离发的一条朋友圈：漂亮同桌在线崩人设，怎么办在线等，不是很急。
看完后隋辰辰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重新瘫回电竞椅里，给陵离的朋友圈留言。两人在朋友圈里闲聊了几句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隋辰辰才摸摸有些饿了的肚子，再次起身下楼找吃的。
他拿了块云骁喜欢的黑森林和一块布朗尼上来，两人安静地吃着蛋糕。隋辰辰是真的饿了在专心吃东西，云骁是看完陵离的朋友圈和评论后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后隋辰辰把碟子推开：“困了？”
“还行，”云骁回答，“你困了？”
“……你这也太持久了。”隋辰辰打了个哈欠。他确实挺困了，但看云骁好像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一副今晚不把这几单打完绝不睡觉的样子，还是决定再陪他玩会儿：“问题不大，吃完继续干。”
“最后了，这局打完睡觉。”云骁看了他一眼，轻笑。他在等这最后一局匹配对手的时候翻了翻他的小本子：“我算算，干完这票我今晚赚了216块，平均一个小时18……哎赚钱好难。”
“躺赢好爽。”隋辰辰笑着回答。
云骁吃掉最后一口蛋糕，正好也排上游戏了。他把蛋糕碟子搁在一旁，手重新放到键盘和鼠标上。
游戏结束后云骁关上电脑，帮着把两个蛋糕碟子端下楼洗干净。他下楼前隋辰辰还窝在椅子里和漆晰发消息，回来后发现这人已经睡着了。
少年蜷缩在电竞椅里，略长的刘海遮住了眉毛，发梢轻轻覆盖在他眼皮上。他的睫毛很长，这是云骁刚观察到的。他睡着了的样子还挺乖，一点也不凶，当然也不酷，像毫无防备可以任人撸毛的大狗狗。
反正元旦这天北极星休业，云骁没把他吵醒，轻手轻脚去房间里取了被子给他盖上。盖被子的时候云骁注意到他嘴边沾着巧克力酱，四下找不到纸巾又懒得下楼后云骁决定直接上手帮他抹掉。云骁动作很轻，食指擦过他的嘴角，擦掉了沾在那儿的巧克力酱。
在洗手间把手上的巧克力洗掉时，云骁总忍不住去回想某人嘴唇的触感。
没想到酷盖平时看着硬气，嘴唇还挺软。
嗯，脸也挺软。
洗完手后的云骁一抬头，看到镜子里嘴角不知不觉上扬了的自己，愣了好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