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夜秘语
我就看着母亲的眼泪滑过脸颊，一大颗一大颗从她的下巴滴落到我的手背上。她拿着手帕连连擦拭，又将还淌在她的脸上的眼泪一颗颗擦掉。
我深知母亲不喜别人看见她这个样子，我长这么大，母亲都在人前表现的精致优雅，甚至教育我们三姐妹也一样。
我拿起我枕头下的魔杖对病房的门施放了锁门咒，又放了一个烟雾咒，让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
“这下可怎么办，你父亲他还在大魔王手里，不知道被怎么折磨。你又不能回家，去打探情况。我甚至都不敢和你伯父家说具体什么情况。”
母亲低着头，极尽努力平静的说，不时落下的泪水还是打在我手背上。
我想着母亲这几个月来是受尽了委屈的，从高高在上的夫人，到被人监视，被人囚禁，甚至还有我不知道的折磨，我想让她先全部说出来，平复了心情再和她说最新状况也是好的。
“妈妈，你说吧。我都听着的。”
她似乎在听见我说这句话的一瞬间整个人情绪崩溃。
“他们，他们，他们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她带着哭腔控诉道：
“他们一看见傲罗榜单出了来，你成为实习傲罗后，前脚你倒在庄园门前，我和你妹妹都还没有将你扶进屋子里，莱斯特兰奇先生和夫人就带着他们的人过来将我们庄园团团围住了。一开始我仅仅以为他们只是来打探消息的，没想到他们是把消息全部掌握了才过来的。亏得我和你父亲对他们还友善亲近。直到说要给你去请私人医生，他们把医生带进来，那两个仆人尽然想看着医生怎么诊断的。”
她，顿了顿，接着说：
“我怎么命令他们，他们都视若无物。后来莱斯特兰奇夫人过来才能把他们请出去。你躺在床上，身上没一块皮肤是好的，身上渗出来的血，都够装满三个水桶了！我和你父亲都在想把你送到医院会好点。可是他们都不让！只让医生不断给你用补血剂。那个莱斯特兰奇夫人表面上安慰我，背面连我打听你的病情都不给，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要不是福利女士过来送任务书，我才能见到躺在病床前昏睡的你。但是后面她也走了，一切开始变得大不一样了。”
我用魔杖倒了杯水让母亲喝了在说话，避免她过于激动，可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紧紧的握着水杯，说：
“他们增加了监视我们的人数，很多陌生的巫师在我们庄园内走来走去！无论男女！莱斯特兰奇夫人直接住在了我们庄园里，茜茜和安朵都躲在房里不敢出门，但是每天还是要陪我和莱斯特兰奇夫人周旋。你的父亲很生气，常常与那些监视我们的人发生争执，却又不敢真的与他们动手。就在他计划着带我们逃出去时，才发现我们家庄园正座后山都被监视起来，这么多人，不可能都是莱斯特兰奇家族的。那时我们才发现不对劲的。是他，肯定是他。是大魔王派人盯着我们的。”
说到这，母亲又哭了许久才能平复下来，接着说道：
“你父亲提出要和大魔王理论，却不断给莱斯特兰奇先生拒绝，到最后直接给莱斯特兰奇先生命人囚禁了你父亲在书房里！在我们家，囚禁你父亲！”
只要一提到我父亲，我母亲的情绪就变得很不稳定，我知道后面肯定还有更坏的事发生。
“还好就这么过了两个月，我和你两个妹妹都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福利女士来我们家把你给带走了，原本我们以为这些监视你的人会撤离，结果，他们直接把我们全家人带到了大魔王的面前！”
她顿了顿，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把握在手里快要结成冰的水放到一边，握紧了我的手，说：
“贝拉，他们把我们带到大魔王的面前，他们只想要你。他们一大群人围着我们，那些蛇蝎般的女人使劲在他旁边吹耳旁风，要将你两个妹妹玷污而逼你现身。要不是你父亲 拼了命护着安朵，她可能就会被一个狼人给 ”
我这才想到安多米达见我时的反应，原本以为她是冷静的人。再想想她原本活泼的性格怎么会在短短这些天变得如此。
我刚想问纳西莎的情况，母亲就全盘托出：“茜茜把安朵好好的护住了，并直接在大魔王的面前说自己已经是马尔福家族的人的时候，我和你父亲都吓到了，这也给当时在一旁的马尔福家主吓了一跳，才跳出来说出马尔福家的儿子确实和茜茜有了订婚的承诺。大魔王这才放过了你两个妹妹。”
我记得，我和纳西莎提过，不能相信卢修斯·马尔福，但她的表现也没有什么可怀疑的，这件事上或许我还得去打听打听。
“只是你的父亲，他不听劝 他要是放下他的姿态也不至于到最后被折磨得变了样子。”
母亲小声啜泣，却坚持说下去：“他一开始就被人用各种咒语在身上鞭打，大魔王只是想要他服软，给过他台阶，并没想要他代表我们家加入。可是他却像是疯了，一直在咒骂他们的人，激怒了大魔王。他把你父亲关在水牢里，水就刚好没过他鼻头，他必须一刻也不放松的踮着脚才能呼吸一直到他们抓到你的那个小精灵才把你父亲放了出来和菲一对口供。菲一只是一个劲的哭，而你父亲在我们注视下瘦了一大圈，他们不但不给他吃的，地窖的水刺骨的疼。我和你两个妹妹都在劝你的父亲收敛点脾气，就低个头，日子也不会这么难熬。平日你父亲也不见得这么不会看眼色，低一低头大家都好的事情也没少做，他就是一直在自顾自的咒骂他们。我是求了又求，才让你父亲和我们关在一起。他们也不给药，一天就给点他们吃剩下，我们过得比老鼠还要惨。”
我母亲刚说完老鼠两个字的时候，直接放声大哭，扑倒在我的怀里。我身上的被子瞬时湿了大片。
一位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贵族小姐，被这般凌辱，确实该崩溃的了。
“后来你来了，情况才慢慢好转，你父亲也不说话。他们不但给了我们上好的药品，还给了些单衣薄被，吃食也变得不是别人吃剩下的了。但是依旧把我们关在地窖里。地窖里就只有几盏煤油灯，没日没夜的，过了不知道多久，有人要带走你那两个妹妹，说是大魔王高兴要提前放了她们和你回家去，在我再三确认下才敢让她们被带走。在后面地窖里就剩下我和你父亲了。”
看来这段时间母亲是支撑着整个家的支柱。原本以为母亲和茜茜是整个家里最需要人保护的两个人，却没想到这么有韧性，在危急关头反过来保护了最不应该被保护的人。父亲会在关键时刻发疯也是事有蹊跷，他应该很明白只要牺牲一点点东西就能换来家人平安的重要性，这也是他一直教我的。而我也没能在关键时刻保护好家人，让他们受苦受难。
母亲看着我呆滞的眼神，擦了擦眼泪，摸着我脸，想要我回过神来说：
“他们放我走的时候，你父亲已经快不行了，不吃不喝不睡已经好久了，我走的时候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并且他们好像已经搬离了原来囚禁我们的地方，贝拉你要救救你父亲，就算赔上妈妈的命，你也要救救你父亲。你能知道他们搬去哪了吗？贝拉，你在听我说话吗？”
“妈妈，你冷静一点。”我本想说出父亲的现状，但是母亲的精神状态似乎承受不起。我只能抚摸着母亲的头发，说出违心的话：
“他们既然能让你来照顾我，他们就会好好对待父亲的。毕竟 我已经完成了他们给我的任务。妈妈，你也应该 ”
她抢在我说话前紧张兮兮的握着我的手，说：
“你完成了他给你的任务？你是要加入他们吗？他们都这样对待你的父亲了，你不能就这样原谅他们！你必须让魔法部知道，然后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关去阿兹卡班！”
她明显还在想着这个世况下，布莱克家族依旧是叱咤整个英国巫师界的家族，依旧可以只手遮天想让谁去阿兹卡班就如请人吃饭一样简单。
“你不是傲罗吗？你现在是工伤。魔法部里面还是有很多向着我们布莱克家族的人的，或者我去求求你的外公，他也可以在魔法部里说上几句话的。”
我看母亲是越说越离谱了，连忙安慰，并让她平复心情：
“妈妈，妈妈，你先冷静一下，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我拿起手帕擦拭母亲脸颊上的泪珠，她原本精致的妆面现在花的黑一块白一块的。
我用魔杖变出一块热毛巾，为母亲擦干净脸上残留的妆容，母亲素颜下憔悴的模样是我没有见过的，仿佛在这短短几个月里，老了十岁有余。
或许我不该在现在告诉母亲我已经加入他们的事情，但是除了现在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要是再晚点告诉母亲，母亲要是做了对大魔王不利的事，那事情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我重新倒了杯水给母亲，看着母亲勉强喝下几口，表情也慢慢舒展开后，我才缓慢的开口：
“妈妈，你就安心好了。这一些东西，我都打点好了。你也不必去求助伯父或者外公他们，接下来大魔王也不会再对我们家怎么样了。”
她听见我这么说，原本痴痴盯着地面的眼睛一下看着我，充满疑惑。
我接着说：“我已经去见过大魔王了，这次我为他们劫走了一个人，魔法部都没有察觉出来，还想嘉奖我。你就不要横生枝节让魔法部察觉出是我的错了。也正因为这件事，我已经是他们的一员了。”
啪嗒一声，原本握在母亲手里的玻璃杯直接掉落在地上碎成渣渣，水撒了一地。母亲手捂着嘴，惊讶的说道：“你糊涂啊！你糊涂啊！你竟然要在差点成为你杀夫仇人的手下做走狗？！”
母亲所说的“走狗”二字将我激怒，我本没有意愿在我母亲精神脆弱的状态下再说出下面这番刺激她的话：
“‘走狗’？我究竟是谁的走狗？妈妈，我长到现在，你看我做的走狗还看得不够多吗？你就放任我父亲对我的残忍，折磨了我这半生。你呵护我的两个妹妹不让她们受到一点点委屈，而我你也是只要我父亲不伤及我性命的情况下任由他折磨打骂。之前想用我去联姻不也是靠我去交换大魔王对我们家的庇佑吗？怎么？现在我自己自愿直接加入，却成了你口中的‘走狗’？你也是只看到我父亲被他折磨而发疯，你怎么不想想他们为什么要折磨他。”
我的母亲听到这里站了起来，向窗口退了几步。而我也不顾她能不能承受而接着说：
“我已经见到父亲了，虽然现在还在我主人的手上，但是情况好了很多了。我现在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了，希望你能顾及我还是你的女儿不到处去说而让我被杀。我也会向我的主人表明忠诚，尽早让主人放了父亲回去与你们团聚。至于纳西莎和安多米达，我也会写信让她们在圣诞节回来和你一起过节的，只是这期间你们还是不要乱走以免坏了我的计划。”
“你，贝拉，你变了。”
“我没变，我做这些都是对家族最好的决定！”我大声的回应道。
母亲抓起她的手包和外套便离开了病房，我望着窗外呆呆的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出来，菲一在旁边收拾好被打碎的杯子和地上的水渍。
我被子上被母亲的泪水印湿的地方也渐渐的变淡。在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那块水印彻底地消失了。我看着刺眼的朝阳，命令菲一：
“去把窗帘拉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