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北国乱象
我笑着捏了捏他的虎口,然后又补充道:“不过得等到晚上了!”
说到“晚上”的时候,他原本期待的眸子却是忽然一暗,眼神也变得有些不对劲。
“嗯,晚上很好,还是在你师父那边?会不会不太好?不过我是不在意的……”
看着他滚动的喉结,我才恍然发觉这货到底误会了些什么。
我脸一黑将他越凑越近的脸推远了些:“你脑子里怎么尽想些有的没的!”
他一脸无辜:“我想的自然都是央央你,怎能说是有的没的?你不知道我这段日子想得心肝脾肺都在疼!”
语气相当可怜,我可耻地心软了。
说实在的,自从我们二人一起来临江市后,似乎从未有过如此久的分别——虽然满打满算其实不到二十天。
见我不说话,他又得寸进尺地凑过来:“昨晚没来得及放烟花,我们晚上去放。”
说起放烟花这事儿,我俩三年来还从来没缺席过,而且相比于我这个女孩子,鸦朝却是更喜欢。
我第一次发现之后,心里还惊奇了好一阵子。
这会儿街头巷尾都是小孩子嬉闹的声音,还有各类小摊子,热闹得很。
昨晚发生的一切无人记得,人们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着过。
我正想着去选点烟花,鸦朝却拉着我转身走进一家糖水铺子。
“大年初一要吃汤圆。”
这个习俗还是家乡的,我今天醒得晚,脑子里又装了好些事,竟给忘了。
他却是还记得——他说以往每年都是看我乐乐呵呵地跟着家人一起吃,到了临江市,也不能让我一个人,所以每年都是他陪我。
“哎,不知道师父老家哪儿的,大年初一要不要吃汤圆……”
鸦朝:“他要吃自己包。”
语气很不耐烦的样子,但多的也没说。
“对了,”老板把两碗汤圆端上来后,我俩坐在没人注意的小角落里边吃边说着话,“你之前说你在北国受了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鸦朝喝了口甜汤,皱了皱眉:“没放酒酿。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林汇那老家伙竟然没死,想着用我的肉身拿捏我,所以先过去北国了。
我虽然后察觉到肉身的动静,但去得比他早,路上给了他一顿好果子吃,他不死心,找了个假肉身,下了禁制想弄死我,被反噬了。”
听他说那个劳什子禁制,我心惊肉跳的。
那禁制跟我遇到的可不是一个等级,是专门用来对付神的!
若是低阶些的地神,那不死也得脱层皮。
鸦朝仰脸得意:“就他那点小手段,几百年来没赢过我!我也就损失了区区两百年的道行!”
区区两百年……
我嘴角抽了抽,见他眸子亮晶晶地紧盯着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是是,河神大人您最厉害了!”
虽然但是,他这幅样子真的像个等夸的德牧。
“那是,你男人哪有弱的时候?各方面都很强!各方面!”
我假装没听懂他的强调,然后又问:“那你是怎么发现肉身是假的?因为太假了?”
不知为何,说到这个的时候鸦朝脸上竟浮出了一抹可疑的红晕,看得我都呆了。
鸦朝害羞的样子可不多见!
只见他别别扭扭地说:“做得倒是险些连我也骗过去了,但那肉身并非童子之身!我可是清清白白的!”
“……”
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原因。
我一时失语,一个汤圆在嘴里囫囵了一圈,都没来得及嚼就吞下去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受的伤肯定也不轻,否则怎么会连对他来说容易的传送阵都弄不好?
他不说,是不想让我担心。
这样想着,我心头软成一片,用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蹭到的芝麻酱。
只是这么个小小的动作,都给他开心得不行。
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平时对他有点冷淡了。(?)
“那你的肉身……”
鸦朝:“没找到,不过此次有动静,估计是被转移了,唯一能确定的,是还在水下封着。”
封在水下?
我心念一动:“那你做河神,跟着也有关系么?”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差不多。”
一碗汤圆没多少,一会儿就吃完了。
我俩又慢慢逛着去烟花巷。
一路聊着,鸦朝又说了些近来的大事儿。
他去北国这一趟,虽说没有找到肉身的踪迹,但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千年来都没找到的东西,一下子找到了才是不正常的。
而这一趟他还发现了更不同寻常的事情,那就是北国各处山川似有不稳之象,接连塌了好几座千年大山,底下镇压的东西都跑了出来,一时间北国也是乱象糟糟。
南国与北国接壤之处也受到些微影响。
而假黑白无常的事儿,就是他在刚回南国的时候发现的。
“那儿的土地神不堪乱扰,正好我路过,他便寻了我和该区的阴差帮忙,那处的阴差一看就是不一样的。
不管是行事,还是说话。我心头觉得不对,便问了两句,没想到他们说近年来多有冒充阴差的,他们也在寻这根源。”
这可真是颠覆我的认知了,我只知道有各种冒充的野鸡大学和假公司,怎么地府都还能有假的?
鸦朝看懂我的表情,冷笑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哪怕死了,多得是胆大包天的东西!没准,这冒充的还是专门为你而冒充的。”
说到后面,他话里带了些笑意。
我翻了个很不雅观的白眼:“我何德何能啊!”
“叮~”
手机振动了两下,是南开给我发了消息过来,还有个封面可可爱爱的红包。
“央!昨晚是不是出啥大事儿了!我看到那些东西跟赶集似的都往市里去了,你没事儿吧!”
噗,赶集。
南开每次都能说到我的笑点上。
我一边回复她消息,一边推着小车车在店里选烟花。
——没啥事儿,倒是你别瞎跑。
南开:哪能啊,自从上次你说了之后,我们一家子除了买菜都不出门的!我爸搞笑死了,想上厕所都是憋着等鸡叫了才敢去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没忍住笑出声。
南开这一家子也是实诚过头了。
( )(我是个可爱的两章合一分割线耶耶耶)
我和鸦朝到市郊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
临江市内是不允许放烟花的,所以专门圈了市郊的一块湖边空地给市民们放烟花,元宵节还能来放花灯。
我还看见了几个前几年来放烟花遇到的老熟人。
其中一个小姐姐挺着肚子过来,分了我两盒仙女棒。
“今年又是一个人来放烟花呀?”
旁人看不见鸦朝,所以只以为我是一个人。
这小姐姐也是个有趣的,前年来放烟花还是因为失恋了,来把前任的名字绑在烟花上炸上天,今年已经是个准妈妈了。
我也笑:“你今年是一家三口啦?”
小姐姐“嘿嘿”一笑,伸出四个手指头:“四个哦!”
呀,还是个双胞胎呢!
我看着她的肚子,淡淡贵气萦绕,看得人心里也高兴:“孩子是有福的,你们也是。”
小姐姐满足极了,乐呵呵地又被老公扶走了。
鸦朝:“双胞胎好,不,只要是孩子都好,央央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烟花怪好看的。”
鸦朝气笑,捏了捏我的耳垂,然后去点烟花。
还好我俩找的是个人少的地儿,再加上这会儿大家都在看天上没注意我这边,不然得有人看到我面前的烟花凭空点燃了。
烟花一朵一朵地在天空绽放,鸦朝如往常般从身后拥住我,下巴轻蹭我的发顶。
“央央,我阿娘……最喜欢烟花。”
我心头微动。
这是鸦朝首次提到他的家人。
所以,其实鸦朝喜欢放烟花,是因为他母亲?
我抬手覆在他的大掌上,温声说:“那我们每年都来放给阿姨看。”
“嗯。我阿娘说,烟花虽转瞬即逝,但那最美的那一刻留下来了,所以要带着最爱的人来看。”
他微凉的呼吸落到我耳边,一时间我竟分不清是耳朵痒还是心痒。
我也记不清何时被他拉着转过了身子,意识里仅剩如绵绵春雨般落在眼角、脸颊边的柔柔亲吻。
师父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险些喘不上气,但好歹是分开了。
看着师父的来电,我莫名有些心虚:“喂师父……”
“都几点了!还不滚回来吃饭!等等,你俩不会在酒店吧?!”
“没有没有!我们放烟花呢,这就回来!”
说着连忙拽着一脸餍足的鸦朝往回赶,生怕师父下一刻出现在我面前逮个正着。
在电梯里的时候,我还特意看了看嘴唇。
还好没肿,就是有点红。
我瞪了一眼罪魁祸首,他却是笑得满足:“收点利息,过分吗?”
太过分了!
我头也不回地冲进家里,险些被站在客厅灯下的光头闪瞎眼。
“叔叔你们都来啦!”
一群人正搁那对着鸦朝的房间研究呢,听到我的声音,齐齐回过头,然后看到我身后慢悠悠走进来的鸦朝,陷入沉默。
“不得了不得了,我看到真人了!”
“哎呀呀俊郎得很呐!北斗你赚翻了喔!”
师父系着与他气质十分不符的花边粉围裙,黑着脸拿着锅铲走出来:
“烦死你们!一个个话多,还吃不吃饭了!”
“啊,我要跟传说中的男人坐一桌吃年夜饭了?”
“哇塞……”
“四舍五入等于原地飞升,我满足了!”
一群四五十岁的大男人,看到鸦朝跟看到爱豆的少女似的,就差眼里冒红心了。
师父把锅铲砸得哐哐响,发泄不满。
我身边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一高兴就没忍住多喝了两杯。
然后抱着满满一碗的虾仁听他们说到这次的围杀。
“……你说的那姑娘脑袋上的蝎子,和寻常蝎蛊可大不同,”秃驴大叔啧啧一叹,“那也是个凶物,跟你徒弟魂渊里的那玩意儿,估计是同源。”
付九皱眉:“那个小艺也只是个普通人,怎么会被凶物盯上?”
师父:“渡央那老乡不也是个普通人 那脑袋不也从那死玩意儿脖子里长出来了?”
说着,看向我:“你说是不?”
我:“嘿嘿。”
我知道我现在的状态肯定是醉了,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师父一脸恨铁不成钢:“就这点酒也能给你喝成傻子!说是我北斗的徒弟我都丢人!”
“嘿你个糙汉能一样吗?”秃驴不满。
“今儿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丢人!给小爷喝!”付九叫嚣。
餐桌上又热闹成一片,鸦朝在我慢吞吞吃完虾仁后,便悄无声息地带着我离开了满是醉鬼的饭桌。
回到房间,我打了个嗝,昏昏欲睡间,脑子里却忽然一闪,忽地坐起:“啊呀!我还没找道士大叔看看他情况咋样了!”
鸦朝用热水浸了帕子来给我擦脸:“没事,我让人去看过了,好得很,估计正跟同门一起过大年呢。”
我一脸不信:“你从回来的时候就在我身边,啥时候让人去看的?”
“驭了几只开了智的水灵。”
哦,还能这样的。
我放心下来,整个人又躺了回去,然后就接到了南开的电话:
“渡央!这电话不打不行了,胡帆又出现了!这次还连同其他八个一起出来的!这会儿正挨家挨户地在我们村里闹呢!”
南开的语气听着十分着急,我酒也醒了八分:“你别急!我们马上过来,你们把符揣好啊!”
鸦朝刚给我脱了鞋,闻言又给穿上了。我俩出去的时候,师父正坐在桌前看手机,眼神一阵清明,哪有什么醉意。
果然是个老狐狸。
“师父,南开那边出事儿了!”
听我说完,师父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去看看。”
事出紧急,鸦朝直接用了传送阵,眨眼的功夫我们就出现在南开的村子口。
村子上头黑气缭绕,这哪里像是只有八个的样子?
是整个村都不对劲了!
我和鸦朝相视一眼,看到了同样的凝重,师父则是一言不发地看着那团黑气,忽然指着另一边小路:
“我看看这村子里的风水脉,你们先进去看看情况,别让人受伤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