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结束
这样的真相是任谁也想不到的,林零呆滞在原地没再开口,我心头暗叹,唏嘘不已。
付九啧啧道:“大女儿害死了小女儿,啧。我见过不少这样的稀奇事儿,但那些人啊,要么就是恨透了,要么就干脆装死将错就错下去了,像林零妈这么清醒着纠结的,倒是少。”
正如她所说,两个女儿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让她将一切怪在林零身上,她狠不下那个心,可让她放弃小女儿,她更做不到。
才四岁的孩子,最是无辜。
所以这么多年顶着压力,在林家眼皮子底下养魂。
我想了想,问道:“你养魂的法子是一个问米婆教你的吧?你们林家何时养了这么个邪修?”
之前问米婆顶不住天雷,才终于说出做的一切都是林家指使,但就面前这三人,一个满心只有女儿一个懦弱装死,还有林零这个情商堪忧的二傻子。
就这脑子,估计都是被忽悠去地府考驾照的命。
林零妈听到我问,倒也无心再隐瞒什么:“那婆婆是大族长带回来的人,也是大族长让她帮我教我怎么养魂……大族长说,都是老祖宗的庇佑……有次还听说要来临江市抓个大的,后来就出事儿了。”
不消说,指定是林汇炸成沫沫之前给林家的指使,这庇佑么,估计就是让烂泥一样的林家享受富贵,还能以驱邪的名义,顺便为他自己办些阴私事儿。
师父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大族长?你们林家真正的掌权人,当时林家出事儿的时候,也是最先死的那个吧?”
说到已死的大族长,林零妈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上一刻还麻木不已的声音突然满是惊慌:“是……当时看到他的时候,整个下半身已经烂了,像是被水泡了很久的尸体,但上半身还是活着的……
他当时是带了家族大半的人,说是要来临江市抓一个女魔头……当天晚上林家就出事儿了,我也是抱着然然跑的时候看到他的尸体的……”
然然,也就是她的小女儿。
至于那什么大族长嘴里说的临江市的女魔头,正是不才在下。
所以也不难想到,当初林汇对我动手的同时,也叮嘱了林家从另一边下手,只是还没动身,就死在鸦朝手里了。
我心里一点也同情不起来——要不是鸦朝,我还不知道要死成多少种花样呢!
师父心里自然也是门清,听到大族长的下场,冷笑一声道:“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想动不能动的人,他不死谁死?”
付九感叹道:“我大概知道是哪位动的手了,啧啧,林家真是胆大包天啊,神的女人也敢……”
“付九,闭嘴。”
我正支楞着耳朵听呢,付九就被师父叫停了,且两人的目光都齐聚到我身上来了,我连忙努力装傻:“……居然是这么死的?真是罪有应得!”
虽然师父知道一些我和鸦朝的事儿,但我不知道他具体掌握了多少,心中又是作何打算的,所以在鸦朝回来之前,我都不好多说。
而且听付九那未尽之语,知道的东西恐怕比我还多得多,现在也没有与我直说,便互相装着傻。
师父的目光在我身上打了两转,最后屈指轻敲在我脑门上:“把那个装死的弄起来,付九把药拿回来我们就该走了。”
我眨巴眨巴眼:“就走了?”
付九伸了个懒腰:“别担心,林家做的孽自然有人审,林零嘛……她脑子转不过弯,也不必跟她过多废话浪费心情,走,拿药去!”
说着,不知道怎么弄的,我只看到林零妈身上有点微光闪过,一支像是人参一样的小东西从那边飞了过来。
这就是付九说的药?
在药离开林零妈的瞬间,她似乎失去了最后的期盼,惊呼了一声过后,便再无动静。
我垂下眼眸,暗暗地叹了口气。
这整个烂透了的林家,林零妈竟然是看得最为透彻的人。
她什么都懂,可惜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随着林家的大起大落。林家留不住那滔天的富裕和令人生畏的名声,她留不住自己的孩子。
剩下一个到了此番境地还骄矜自满不知悔改的林零,她连恨也不是,爱也无法。
她呜呜地哭着,不一会儿又忽然笑了两声,满是自嘲,嗓子里叽里咕噜的怪声,似乎是在说些什么,我听得模糊,只觉铺天盖地的悲意快要将我淹没。
在这个寒冬的午后,她的念想彻底断在了这方破烂的小院里,随着被风吹散的怨魂香消失在丝丝冰凉中。
林家会遭到应有的报应和惩罚,她那已经失去的孩子,却再也无法回到她身边了。
我走到装死的林家主身边,毫不客气地往他大腿就是狠狠一脚:“林家主,你再装死我可就成全你了!”
他倒是识时务,立即“苏醒”过来,不过师父没给他装傻的机会:“那边的人马上过来了,把你知道的该说的都交代清楚,否则,你知道死有多不容易的。”
说到后面,师父话音急转直下带了些冷意:“不过你林家准备动我徒弟的事儿,才刚开始清算……”
后面具体又说了啥,我没听清,随后只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然后就是林家子弟嚣张却没用的怒喊,之前被叫做“秃驴”的大叔来带走林零母女,顺带把院子里的怨魂给解决了,临走的时候还没忘了跟我打招呼:
“小渡啊,马上就过年啦,年夜饭要一起吃啊!”
我嘴角一僵,还是勉强笑笑:“到时候一定安排上,叔您可别缺席!”
“一定一定!”
说着又乐呵呵走了,林零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似乎顿了一下,但我没管她,只跟着师父和付九一道离开了林家这小院子。
小破院子急匆匆地住进了一群人,又很快恢复空寂。
林家和问米婆的事儿眼看着是结束了,却仍旧给我留了诸多谜题。
不过我倒是也习惯了——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谜,倒也不差这点,目前最重要的,是度过除夕夜!
“央央。”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略显疲惫的呼唤,却又带了我无比熟悉的缠绵之意,我手下意识地按上手腕的水纹印记处,身子一颤。
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