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问米婆
我手指戳了戳大碗里的米,在触碰到的瞬间都散成了细灰。
“一般问米婆只是能与死去的人通灵,问一些事情,但今天这个……”鸦朝说着,把我手上的黑灰擦得干干净净。
我看他有话没说完,便安静等着下文,谁知道他却又不开口了,等我看过去时,却见他竟冷着脸,一副生气模样。
我一愣:“怎么了?”
“你不是要自己来么?自己想。”
我嘴角抽搐,没想到他还计较起刚才说的话来了,但现在我满脑子都是女鬼临去前的话,还没空哄他。
在他越发逼人的目光里,淡定地走到尔尔床边查看了下情况,见她气息平稳了许多,也就放心下来。
正要出门去看看那道士,鸦朝却在我身后把那碗米灰全给扬了,等我回头时,他人也消失不见。
得,还赌气了呢。
我叹了口气,一边轻轻把门掩上,一边说道:“我说的也没什么错,这三年你将我保护得太好了,遇上事儿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没有什么主见,脑子里也没什么对付的法子,只凭着自己目前会的来,可,那都不是万能的。”
知道那些东西是一回事儿,但能真正上手应对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偶尔还要靠害了我的铜鸱蛊,光是想到这件事,我心中就不舒服极了。
恨不得马上把这玩意儿扔得远远地,然后什么也不管,只当个正常人。
鸦朝依旧沉默着,我眨巴眨巴眼,然后上手摸了摸手腕的水纹。
“你!”他果然现身了,耳尖粉粉的,瞪了我一眼又撇开头,端不到三秒,又忍不住转头看我。
明明是那么嚣狂恣意的一个人,目光里却含着明晃晃的委屈,仿佛在质问我为何不再哄哄他。
我看着他,忽而笑问:“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教我?”
鸦朝一愣,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却又马上摇摇头:“不想,那些东西……太脏了。我总能护着你。
但我说过会教你,就会教,之所以一直没有教更多,只是因为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
他面色隐忍,眼底有怒色一闪而过:“你当初开了蛊眼,又在地府的通缉之中,魂魄本就不稳。
这三年来我让你渡魂攒功德,除了让你的身体和三魂七魄逐渐熟悉这些东西之外,还想着让你靠着这点功德,在地府有一席之地。
光是我妻的身份,还不够,有功德的人,没到阳寿尽时,捉拿都要掂量掂量。不过还没养好,事儿就找上来了。”
原来是这般。
“那,到底是谁要夺取那么多人的功德,又是谁在害我?”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疑问,三年前就想问了,可那时候我谁都信不过,万般疑问委屈,都只能自己憋着。
到底谁这么手眼通天,能瞒过地府的功德录,行事这么猖狂,自己惹得锅全丢给我背,自己倒是好享受!
这不就是敢做不敢当嘛!
鸦朝道:“我若是知晓,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不过夺取功德并非易事,找有功德的人也不容易。”
闻言,我惊愕不已。
鸦朝活了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年了,这么多年他定然查了很久,却竟然都没查出来?!
“你在跟谁叭叭呢?神神叨叨的!”狗血奶奶忽然从厨房探出一个头来,一脸怀疑地盯着我。
她自然是看不见我身边的鸦朝,我打了个哈哈混了过去。
看着鸦朝晦暗不明的面色,没忍住勾了勾他的小手指,被他迅速反手握住。
“没关系,他都没忍住找上我了,想来是急切得很,用不了多久怕是能现身了!”
鸦朝顿了顿,忽而笑道:“我倒是没有你通透。”
当务之急,是护着尔尔和孩子,找到她哥的魂魄。
想到之前女鬼说的托梦一事,再想想之前尔尔她哥当着我面害人的事儿,忽然便想通了。
要害人当然是对我避之不及,况且尔尔家离我那得有20来公里,那时候,怕是他的魂魄逃出来时指引的。
难怪尔尔这么笃定她哥不会害她。
魂魄不全……只希望能尽快找到他吧。
“鸦朝,你,能不能代我去那个水库一趟?”
我还得看着尔尔这边,如果等她生了孩子再去找魂,怕是连他投胎都赶不上趟。
哦,还不一定能顺利投胎。
鸦朝沉默了一瞬,忽而笑着凑近我,点了点自己好看的脸,一副期待模样:“奖励。”
“……万事小心,快去快回”,我朝他比了个心,面无表情,“爱你。”
以他的本事,知道了地方,找到魂应该不难。
“回来再收拾你。”他气笑了,抬手把我的头发薅得乱七八糟,然后才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又去看了看那个道士,见他正好生地休息,脸色除了苍白了点倒没什么大碍。
想了想,我还是没有打扰他。
他连我身上罪行的事儿都能看出一二,本事自然不小,可区区一个问米婆却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恶鬼引进门,还藏在尔尔身边。
这个问米婆着实不简单。
“来,先吃个包子,饭还得等会儿!”狗血奶奶走出厨房门来,往我手里塞了个包子,烫的我险些丢出去!
她一脸嫌弃地拿回去:“有这么烫吗?”
嘴上嫌弃吧啦的,却不停地把包子左手换右手,等稍微冷了才给我。
完了才搬了根小板凳坐在我边上,看着尔尔的房间,自顾自地喃喃:“投生在我们家,也不知道是有福气还是没福气……”
我吞下最后一口包子:“活着就是大福气了。”
“那倒也是。哎,你有没有男朋友啊?找男人可得擦亮眼,可别尽找些下头男……”
“啵唧~”
她正数落着下头男的阴间操作,我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是妈妈的消息!
【乖乖,有没有吃饭啊?最近天冷有没有买厚衣裳?钱够用不,你别太省了,对自己好点】
消息过后,一张照片发了过来,是她和外婆连同爸爸坐在大树下拍的,面前架着三角烧着水,三人的鼻子都被吹得红红的。
但看上去精神头不错。
我紧盯着照片,心里涨得满满的、酸酸的。
【妈妈~我厚衣裳多着呢,冻不着,每天都吃得可多了!】
从三年前开始,她们就不再和我打电话,只通过消息联系,要不是时不时的照片能看他们的近况,我都要怀疑了。
【妈妈,寨子重建得怎么样啊?】
隔了好一会儿,妈妈的消息才回过来:【还行,不过你东舅家姑娘去年得了癌症,前晚上走了,哎,可怜见的,你在外面一定要小心哈!】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