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合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城外的灾民大营，竹儿正在一边哼着歌，轻灵的扭动着自己的身躯在这中秋佳节里，表演着一个小小的节目。
她本身年纪就不大，舞蹈也是走的活泼可爱的路线，加上她轻灵婉转的嗓音，更显小丫头的青春与活力。
李紫烟轻抚着琴弦，微笑着看着竹儿，虽然在琴艺这一道她算不得大家，但从小也被外公外婆逼着学了不短的时间，此时随意弹些曲调倒也是信手拈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竹儿最后摆了一个嫦娥飞天的漂亮pose，结束了这一段的表演。
孙城此时鼓起掌来：“竹儿姑娘曲舞俱佳，这等艺业比之当今的李师师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吧？”
“嗯，歌曲确实好听，舞蹈也是绝佳，要练成这样恐怕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周侗在旁跟着夸赞。
李紫烟听此撅起了小嘴：“师傅，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只会夸她，其实我琴弹的也算可以的嘛！”
“王妃的琴艺也算尚可，如果单独听的话并无多大问题，可竹儿儿姑娘的歌声和舞蹈太过于惊艳，两相比较之下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孙城笑着捋须道。
“呵呵呵！正是如此。”周侗也跟着在旁附和。
这时晏殊鼓足了勇气红着脸说：“我觉得李小姐的琴弹的很好啊，是我至今以来听过最好的。”
李紫烟听此大喜：“还是晏殊懂我，他们两个不……识……货。”
“老夫虽然才疏学浅，但对于乐理却是有些研究，也曾见过许多大家，所以……呵呵呵！”孙城故意没把话说完，喝了口茶呵呵的笑了起来。
李紫烟撇了撇嘴道：“竹儿，再来一首”。
“嗯，小姐你想听什么？”竹儿点了点头。
“还是《水调歌头》，不过要换一种唱法，用我教你的那种。”李紫烟伸出修长的双手轻抚琴弦。
“知道了小姐！”竹儿也跟着琴音再次舞动了起来。
在这个时代，各种词牌已经有了固定的唱法，虽然好听，但未免也太过千篇一律了。
所以李紫烟教给了竹儿她们未来的一些歌曲，闲暇时是让小丫鬟们拿出来唱唱，倒是是十分的有趣。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依旧是同样的歌词，但这是从小丫头口中传出的曲调却与之前完全不同。
孙城听此微微皱眉，对于乱改词牌曲调这种事似乎有些不喜，可这小丫头接下来的吟唱，却又有另一番不同的滋味，不禁闭目跟着摇头晃脑，细细品评一番。
台上众人自然是不会在竹儿唱歌期间出口说话的，可台下众人却不同，今天是中秋佳节，人们手里又有新送来的月饼，所以也让灾民间有了一丝丝的喜庆氛围。
张贵和朱富二人离高台不是很近，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从台上传来的声音。
“张兄，今日王妃娘娘亲自为我们抚琴，以后我们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我看这事足够我吹上一辈子的了。”朱富笑着将手中的半块月饼放在口中仔细咀嚼。
“你先不要说话，免得玷污了这优美的歌声和琴音。”张贵赶紧阻止他。
“要是能够经常听到王妃弹琴，即使待在这重症营当中一辈子出不去我也心甘情愿。”朱富一脸的向往之情。
张贵此时扭头看了他一眼：“那还是别了，王妃说过大营一日不空，他一日不会出去，你还是别连累人家王妃了。”
“我就是说说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朱富有些落寞的说道。
此时台上竹儿的演唱也进入了尾声，在李紫烟弹出最后一个琴音后，场间久久无语。
“不知这曲子又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孙城缓缓睁开眼睛问道。
李紫烟拍了拍胸脯骄傲的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这丫头胡乱改人词曲唱法，这曲子虽然好听，但未免有些离经叛道了。”周侗笑着说道。
“歌曲好听就行，又何必循规蹈矩，总是听一种固定的唱法我耳朵都要起茧了。”李紫烟也笑着说。
孙城捋了捋胡须：“王妃这话我听的倒也在理，这曲子初听之时虽然有些怪，但细细品来却也是回味无穷，曲调婉转悠扬，倒是与这首《水调歌头》十分贴合，恐怕改变词曲王妃也是费了心思的。”
“nonono！我不会谱词作曲，我只是歌曲的搬运工。”李紫烟心里腹诽，不过面上却尽是得意之色。
“今日王妃竟然有此雅兴，那老夫也就献丑了，也做上一两首词作，到时还请竹儿姑娘表演一番可好？”孙城思虑良久后提笔。
虽然人们都说《水调歌头》之后，这个中秋词作便不太好写了，可自古以来文无第一，加上孙成本就学识渊博，虽然写出来的词作未必比得上苏轼，但也是上乘的佳作。
竹儿拿过笔墨未干的笺纸默记上面的词座，而孙成也向李紫烟借了琴轻轻的抚弄熟悉起来。
少顷竹儿已将纸上的词作记熟，开始按照对应的词牌轻唱起来。
孙城也跟着轻抚琴弦，将刚才他所做的词演绎了出来。
这孙城刚才也确实不是自夸，他于音律一道浸淫多年，双手手指看似干枯无力，但不停撩拨间却有一段段美妙的音符从其指尖滑出，懂行的人便可以听出来，他弹的确实比李紫烟要好上不少。
可是诗作一道，本就讲的是有感而发，此时众人身处在这重症监护大营之中，孙城所作之词自然也是悲天悯人、借古伤今的路数。
所以一曲下来，场间的气氛比之刚才更加沉重的几分。
“我说你这孙老头，这中秋佳节团圆夜，本应该是高兴的时候，你看看你写的这首词，里边不是生离就是死别，你这不是诚心给大家心里添堵吗？”李紫烟听后毫不客气的说。
孙城弹完琴后正在自鸣得意，他自我感觉今天状态不错，所作之词也是一气呵成，虽比不上东坡先生的《水调歌头》，但自觉也是上佳之作，没想到李紫烟却如此点评，心中恼怒的道：“王妃既然不喜欢伤感的，何不自己写一首欢快的呢？”
“你也不看看现在的环境，我们身处重病隔离大营之中，又哪里有一丝的欢快气氛可言，你这老家伙用心叵测，明显就是在坑我，我才不会上当呢。”李紫烟连忙拒绝。
“伤感的也不行，欢快的也不行，王妃你这可要难倒我了。”孙城抿了一口茶笑着说。
李紫烟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眼睛一亮说道：“有了，不过这首歌需要我师傅来唱才好！”
周侗听此连忙拒绝：“我乃一介武夫，对于诗词音律一道并不擅长，紫烟你莫要拿你师傅打趣。”
李紫烟要来纸笔，飞快的在纸上写下歌词：“既然今日此处伤感的和欢快的歌曲皆不合时宜，那不如便来一首激动人心的，给大家打打气也好！”
孙城对诗词一道研究颇深，见李紫烟下笔如飞，好奇的探头过来观瞧。
“你这首词是何词牌，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几句也不押韵，你这是乱写一通。大气是大气，却有些过于直白了，倒是与坊间的民谣相似。”孙城一边捋须一边摇头点评。
不过一会儿李紫烟便写完了那首歌曲，用嘴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墨迹将其递给了周侗。
随即李紫烟便轻抚琴弦，并轻声哼唱了起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来贺！”
李紫烟这首歌刚唱到一半，孙城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如果说刚看歌词之时，他觉得这词虽然有些大气，但并没有按照词牌押韵方式所写，所以也算不得上佳。
可经李紫烟一唱，孙城顿觉一股磅礴气势迎面而来，仿佛自己身处战场之中，恨不得能够冲阵杀敌。
特别是这首歌的最后一句“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更是唱出了现在大宋多少有志之人的心声。
孙城只是一介老儒，尚且感到如此，更别提一心报国想要征战沙场的周侗了。
李紫烟只是将这首歌曲唱了一遍，周侗就再也压制不住胸中磅礴的豪气，仰天长啸了起来。
周侗内功深厚，他这一声似龙吟的长吼在其内功加持下传出极远，几乎整个灾民大营都能听得到。
等李紫烟再唱第二遍之时，他便看着手中的歌词也跟着唱了起来。
虽说周侗不善音律，他唱起歌来几乎毫无技巧全是感情，但也正因如此，他的歌声感染力却更强。
听着周侗唱着《精忠报国》，李紫烟也暗暗用内力催动嗓音，补足周侗歌曲技巧不足之处。
他们两个的歌声不停在大营之中回荡，渐渐的人们全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情，转头向他们的方向望来。
不知是谁第一个站了起来，然后便是成群的人站了起来，情绪激荡间也跟着轻声哼唱，最终毫无顾忌和不顾形象的跟着大声吟唱。
自石敬瑭做了辽国的儿皇帝，中原政权便失去了对烟云十六州的掌控，后来的澶渊之盟，大宋人民更是深以为耻。
大宋子民皆盼望能够收服燕云十六州，一雪百年来的耻辱。
所以李紫烟的这首歌一出，凡是大宋子民听了必会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歌声以李紫烟为中心，迅速向外传播，渐渐加入的合唱的人越来越多，最终形成了一场三十万人的大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