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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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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在查明中毒原因之前,她打算先询问清楚。

    “大伯,你们村子这病有多久了?”

    大伯有些有气无力:“两……两个月了。”

    “那有多少人因病去世的?”

    “死了……有三十来个了。”

    “还有没发病的吗?”

    “有,都跑了。”

    “那妖物跟这病有什么关系?”

    “妖物……妖物出现后……大家……大家就开始发病了。”

    安春禾敢肯定,所谓妖物就是下毒的凶手,而且根本就没有什么妖物,全是人为的。只是凶手跟这村子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公子,姑娘,你们……快走吧……你们……是无辜的……”

    无辜的?大伯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大伯,您为何如此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伯眼神躲闪:“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大伯不愿再多说,安春禾说了句“走吧。”就跟着孟景淳找空屋子了。

    他们找了一间带院落的屋顶茅草比较完好的空屋子。打量四周,生活用具都没什么灰,可能是才过世不久。里屋的一边,以稻草铺成的地铺上还有草席子,旁边的笸箩里还有双没做完的婴儿鞋。

    哎,好好的一家人都没了。

    他们把草席拿开,再把帐篷搭在了稻草堆上。

    安春禾把自己的猜测都讲给了他,竟与他所想的不谋而合,所以他们要亲自捉拿。

    “禾儿,你先睡会儿,妖物深更半夜才会现身,到时我叫你。”

    “好,你可一定要叫我,别又单独行动。”

    “嗯。”孟景淳说完就把夜光珠放到堂屋里,这样就能让妖物知道这屋里有人。

    他坐在堂屋的条凳上,喝着从府城带来的水,透过窗户上的破洞随时关注着院子里的情况。

    就在他以为妖物不会来了时,屋外有很轻微的擦空声,他听到了,立即从窗户的破洞往外看去。

    那是个全身长毛,头上长角的人形妖物,在院子里蹦着,一边蹦一边“呜呜”地叫唤,听着挺瘆人的。

    他轻拍安春禾的脸:“禾儿,快醒醒,妖物来了。”

    “妖物?真的有妖物?”她听说有妖物来,困意全无了,也趴到窗户边去看。

    哎,也太没新意了,要装妖物好歹弄四只手、两个脑袋啊。妖物蹦了一阵就走了。

    “景淳君,你脚步轻,打头阵,我殿后,咱跟上去看看那妖物要干啥。”

    “没问题。”

    孟景淳拿着剑,轻轻地把门打开了一条缝,侧身出了门。接着,安春禾也出了门,在他后边隔了一段距离跟随。

    他不远不近地跟着妖物,看到妖物走家串院,每到一户都要跳一段大神,转悠来转悠去。

    他有些看不明白,妖物是怎么害人的,便继续观察着。

    在妖物转悠了大部分还有人家的院落后,孟景淳终于明白了。没人的院落妖物不去,而在有人的院落跳的时候,尽管各家院子的陈设不尽相同,但妖物都会经过的地方是水缸或者水井。

    破案了,毒下到了水里。

    秉着捉贼拿赃的定律,在妖物到了下一个院落,正准备靠近水缸时,孟景淳一跃而过,迅速地抓住了妖物的手臂,并抢到了一包毒药。

    妖物还想挣扎,安春禾也赶紧过来,抓住了妖物的另一只手臂。

    他们往妖物的脸部看去,果然是人假扮的。看起来是个清秀的姑娘。

    她为何要害全村的人?

    “放开我。”她的声音很小,大概是不想吵醒村民们。

    这下他俩懂了,有了对策。

    孟景淳也轻声说:“你跟我们走,保证不会惊动其他人。”

    他们把女凶犯带到了他们用来歇息的空院子。

    女凶犯脱下了厚重的皮毛衣,单薄的衣衫显示出了女性曲线,然而她的一句话却使得安春禾跟孟景淳都疑惑起来。

    “我是男子,不是女子。”

    可她怎么看都不像男子。

    她接着说:“从小,我爹娘和祖母都说我是男子,我和村里的男孩子一起下河游玩,看到了,我跟他们是一样的。可是……可是后来又不一样了……我这里,大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胸。

    安春禾问:“你每个月有血吗?”

    “有。”

    “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你是女子。”

    “但是……”女凶犯有些犹豫,最后终于鼓起勇气说,“但是,我有男子的东西。”

    什么?!

    双性人?!

    女凶犯告诉了他们她曾经的遭遇。

    从她记事起,她的爹娘和祖母都不断地给她灌输她是男孩的观念,还给她起名叫定雄,让她整天都和男孩玩。

    夏天的时候,她和别的男孩子一起去河里游水,看到了都是带把的,所以她也没有怀疑自己。

    可是在她十二岁那年的夏天,她在河边脱光了衣服,看到别的男孩子胸前都是平的,而她的胸部却是鼓鼓的。

    所有人都开始嘲笑她,疏远她。

    她回去问她娘为什么,难道她真是女子?她娘告诉她:“你怎么可能是女子呢?你是我吃了药生下来的,只能是男子。”

    然而那些村民们都说她是怪胎,是瘟神,成年人躲避她、奚落她,小孩子拿石头打她。

    最过分的是有一次,几个半大不小的男孩子把她抓住,扒光她的衣服,又用绳子把她绑在柱子上,用手或者用棍子戳她的心口、打她那不属于女子的东西。

    她害怕得瑟瑟发抖,哭得声嘶力竭,却没有一个人去帮她。直到她母亲闻声赶来,才把她救下。

    自此以后,她的父亲远走他乡,她的母亲和祖母因受不了屈辱,都跳河自尽了。

    一下子失去依靠的她被村民视作不祥之人,他们把她绑在木筏上,顺流而下,就是别让她死在村子里。

    再后来,她被救了起来,卖到了象姑馆。因她特殊的身体构造使得恩客接连点她伺候,和曾经心理上的折磨比起来,身体上的疼痛不算啥。

    她忍着,表面上装出顺从的样子。

    终于等到攒够了钱,她趁着上街买脂粉的机会悄悄地逃了。

    她去了多个城镇,买了大量的砒霜,又买了一身毛皮,回到了村子。

    白天,她躲在别的镇上,晚上就穿上毛皮衣,装神弄鬼,给村民投毒。她每天晚上都来投一点,让这些村民慢慢地,受尽折磨而死。

    安春禾彻底明白了,应该是她家人都盼着生男娃,她母亲在怀她的时候吃了所谓的能改变性别的药,结果让她变得不男不女了。

    性别一早就注定了不是靠药物就能改变的,而那转性药无非就是大量的雄性激素。

    她无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谴责定雄,但有一点她不敢苟同。

    “可是,那些官兵是无辜的,他们并没有欺侮过你。”

    定雄的眼里闪过一抹狠厉:“无辜?他们帮了那些该死的村民,没有毒死他们算我仁慈了。”

    安春禾问孟景淳:“接下来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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