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入职
江昭白跟着女人走到门口，自动感应门在他们身前缓缓拉开。
先前进入的玩家们早已没了踪迹，不知道被安排去了何处。
女人径直走向前台，每一个看见她的人都不由得挺直了腰板，不着痕迹得扯扯衣服下摆、挽起西装衬衫的袖子，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着打扮，恨不得能够抹平衣服上的每一寸皱褶。
不光是男人，精致打扮的职场女人也格外惊喜。
江昭白眼角余光扫过，好几个女白领都背过身去，涂口红的涂口红，喷香水的喷香水，有个最为夸张的拿出一套便携工具就地开始化妆，描眉、刷睫毛、涂口红一气呵成。
自觉已经装扮得十分完美的人便往前挤，此刻他们不像是大公司里上班的白领，而是一群狂热追星的粉丝与心目中的偶像在偶然间相遇。
力求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每个人都是这般。
女人对周围的谄媚与追捧习以为常，笑意驱散的那缕忧愁又攀上她的眉眼。她只是不轻不重地扫过几人，脚下的影子便猛地袭去，直接吃掉冲得最前面的那几个。
这是杀鸡儆猴，可其他人却也没有退却。他们小心地赔着笑，恭敬地将人迎到了前台。至于那几个倒霉鬼，压根就没有人在意。
前台站着的漂亮小姐姐此刻是全场其他人除了江昭白外最嫉妒的存在，仿佛她能够为这位大人服务是积了十辈子的德。她露出一个得体而不失礼仪的笑容，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朝着女人微微躬身：“安好大人，请问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服务的？”
吐字清晰，笑容真诚，可以评个十佳模范表现了……如果她的眼神不是那么露骨地藏不住保护欲的话。
“挖掉你的眼睛。”女人血色不足的唇瓣轻启，对于这样让自己感到不悦的人没有半点心慈手软。
漂亮小姐姐没有犹豫，反而有些欣喜，疯癫下流露出几分惊喜神色。
看得江昭白目瞪口呆的同时又提心吊胆，就怕下一秒看见她直接伸爪子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
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两颗眼珠子牵连着后面的视觉神经被扯出后小心地捧到了女人的跟前，漂亮小姐姐唇角含笑，双眼空洞洞的眼眶里血泪汩汩往下淌，沾得前台一片脏污。而那两颗眼珠尽管脱离主人依旧着了迷一般紧盯着女人，似乎想从那苍白的樱唇间得到一句夸奖。
但，她注定是要失望了。
女人没有理会那双眼珠子，微微退后避开了送到面前的血肉模糊。
“够了，回到你们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去。”她似是不喜却也不再说什么，让这些低级鬼怪在她的周围呆这么久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随着女人不满抿直了唇角，脚下的黑影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它张牙舞爪地警告威胁周围的一切，跃跃欲试地想要冲出去择人而食。
“副本开始了，安排新人的人事呢？”
就在女人温声询问的下一秒，立马就有一个挺着大肚腩有些头秃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
“大人，我是公司的人事主管，是要带这新人入职吗？我可以为您代劳。”他目光扫过江昭白，不由得眼前一亮。跟在大人身边的这个竟然是一个玩家，长得还很不错。
“嗯。”女人转身朝着直达总裁办的专属电梯走去，留下一句叮嘱，“照顾着点他。”
人事主管的立马应是。
周围人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江昭白，夹杂着羡慕嫉妒、怨恨扭曲，也有人在看见他的脸时露出毫不掩饰的艳羡和渴望。这种视线在与龚斐在一起之前，江昭白十分熟悉。
这里果然十分不正常。
他方才就已经打量过一圈，大堂里这些人，无论胸前的工牌上是什么职务的，他一个都不认识。这里与龚斐的朝翡集团总部不同，他虽说公司没有去过几次，人还是基本都见过的。
就比如这位人事主管，一个人到中年的普通职场男人，带着酒桌饭桌上熏染出的油腻和世俗。
而龚斐的朝翡集团内的人事主管因为作为总裁的龚斐其实有点颜控，又没有什么卷的余地，所以基本下午三点左右都是在公司单独开辟出来的健身区健身。不求增加竞争力，只求别大肚腩给总裁留下坏印象，升职无望……这么大的肚子除了怀孕的女员工，真就没有见过。
他还暗暗注意着走向总裁专属电梯的女人，电梯打开里面站着电梯员，见到女人也是神色惊喜，上来就是一个三鞠躬，导致被直接请离了工作岗位。
江昭白的目光随着电梯门的闭合而收回。要去总裁办这是最简单的路线，可有电梯员在里面就不好办。
一个刚刚入职的实习生会有什么问题需要去面见总裁呢？
江昭白跟在人事主管的身后，思考着这个问题。他没有仔细听人事主管都说了什么，各部门的情况林林总总给他介绍了一大堆，听得脑瓜疼。
江昭白只从介绍各个部门的那句话里挑了一个：“那就设计部吧，我学艺术出身的。”设计确实是他老本行了。朝翡集团的logo、企业形象，上到外面的小花园，下到公司里所有使用的周边都是他当初设计完成的。
人事主管略带深意地扫过他的脸，打量了一下身段与前后腰腹：“那也行。我领你过去。”
他不着痕迹得与江昭白并肩走着，一边跟他介绍设计部最近的工作大概是哪些，一只手偷偷伸到身后，虚虚揽住江昭白的腰。
江昭白差点应激反应拿出红高跟鞋，直接把鞋跟戳在这老男人的脑门上。刚好到了设计部门口，一个打扮得娘里娘气的男人推开玻璃门正好跟他们撞了个面对面。
人事主管的手顿时便收了回去，笑眯眯地跟男人寒暄。
“高总监，这是新来的实习，这个就安排到你们这了啊。”他拉过男人到一边小声说了句什么，伸手指了指上头。
娘娘腔男人本来略带嫌弃的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眼角余光扫过江昭白的脸后，越发红光满面。
“客气客气了，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的。”他捻了个兰花指在人事主管的胸口一戳，这画面简直让人没眼看。
江昭白脑子里基本已经幻视了古代老鸨跟逛窑子的客人在拉皮条讲价，简直让人怀疑这公司是不是还有什么非法业务。
人事主管一双小眼睛里闪过一丝兴趣盎然，临走想拍拍江昭白的肩，却被一直注意着他动作的江昭白一矮身躲了过去。
顿时，人事主管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小江，别紧张。第一天上班不要那么拘束，要是工作上有什么搞不定可以多请教一下同事，要是下班前没完成任务也可以来找我，我肯定帮你一把。”
任谁都能看出这话里的不怀好意，真去找他那脑子里才进水了。
江昭白胡乱应付了几句，真是不想跟这种人共事。再次无比庆幸自己毕业就入了自由职业的大门，不用见到这样的人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并没有。
江昭白忘了，这里还站着一个高总监。高总监不知道喷的哪个牌子的香水，就算夏天驱蚊喷sixgod都没他喷这么多的，又冲又熏。
高总监打量了他几眼，呵呵一笑。
江昭白这才发现，他还涂了口红。涂口红也就算了，这各方面的审美真的……一言难尽。
“小江啊，你这几天就归我管了。”高总监带他进去，随便找了个办公室的工位让他坐着。
江昭白环视一圈，同办公室还有三个人，都是统一的黑镜框，聚精会神对着电脑，一分注意力都没有分给进来的他们。
职场的压力扑面就来了。
“你先熟悉一下电脑，我看看有什么工作给你安排一下。”高总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江昭白跟三人独处有些尴尬，迟疑着要不要喊住他。
因此看到了高经理离去的背影。
他脚上蹬着的那双皮鞋是高跟的，鞋跟高度与高跟鞋也不遑多让了。走起路来一扭一摆，被包裹在西装裤里的臀部轮廓尽显无疑……真的整个人好/骚啊。
江昭白到嘴边的话立马就收住了，算了他宁愿沉默是金。
电脑没有什么问题，设计上基本要用的设计软件也一应俱全都是最新版。江昭白点开一个开机已经自行登陆的内部联系应用页面，等着高总监给他发任务。
谁知道迟迟没等来高总监的消息，反倒是电脑屏幕上冒出一个黑色的聊天框来。
江昭白直接叉掉，没过三秒又跳出来。
再叉掉，再跳出来。
江昭白直接干脆得点了病毒扫描，撑着下巴观察同办公室的三人。
三个都是男人，带着一样的黑框眼镜，面无表情对着电脑，屏幕的反光映在镜片上，带着不同颜色的光，三人应该不是做的同一个东西。他们真的超严肃，感觉根本不像是打工人，更像是机器人。
桌面上的黑色对话框还保持着原样。
江昭白动了动鼠标，再次把它叉掉。
等它再次弹出来，江昭白下意识就要再关掉，陡然不防间看见对话框里冒出来的一行字：
——嘿，约吗？
江昭白：？？？